第216章 黃泉水

看到千眼蜈蚣變成石像，我心中又有些釋然又有些失望，釋然的是世間果然不存在這般可怖的生物，失望的同樣也是這樣。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很疑惑，詢問媳婦姐姐。

“石像是個法寶，其中鎖了一隻蜈蚣精的魂魄，幾百年下來，道行越來越深，所以也越來越可怕，但這法寶的存在僅僅隻是為了鎮守鬼市而已，並不是要害人。之前你所看到的，是你的腦子反饋給你的畫麵，並不是你實際上看到的，並沒有那般猙獰可怕的千眼蜈蚣，它不存在於現實，隻存在於精神或者說是靈魂的層麵。”媳婦姐姐破天荒的詳細解釋，估計也知道我受了很大的震動。

原來是這樣。

我恍然大悟，同時也有些好奇，假如真的被這千眼蜈蚣給吞了會怎麼樣？

“魂魄沒了，隻有肉體，那也是個死人了。”媳婦姐姐淡淡回答：“你可以看看左邊，那就是被千眼蜈蚣吞了魂魄的下場。”

我心中一動，順著媳婦姐姐的指引看過去，左邊是流淌的小白江，隻不過顯然與普通江水不同，其上寒氣飄散，霧氣蒸騰，隱隱還有許多的漂浮物，我走近一看，才發現那漂浮物是一具具的屍體。

這些屍體都保持著原樣，從服飾上來看，有的甚至是明清時期的打扮，全部睜著空洞的雙眼，雙手頹然的放在兩邊，在江水上飄蕩著。

這一具具僵硬的麵龐和空洞的眼神，帶給我極大的震撼，我極目遠眺，死屍密密麻麻，鋪滿了江麵。

“過橋吧，對麵就是鬼市了。”媳婦姐姐似乎不知道我受到了多大的震動，依舊不溫不火的說道。

我吞了吞口水，踏上用屍體鋪成的浮橋，腳下鬆軟，也不知道是屍體發軟，還是我腳軟。

我一步步走去，偶然回頭，才發現來的路已經被霧氣遮蔽。

人的適應能力是很強的，一會兒後，我漸漸恢複了平靜，詢問道：“這些死屍都是魂魄被吞噬的嗎？”

“有一部分是，另一部分則是有人送來的交易物。”媳婦姐姐說道。

“交易物？”我皺起眉頭。

“就跟藥材，法器，厲鬼一樣，隻要是有價值的東西都可以交易，據說每個鬼市在創建之初，都需要以死屍鋪橋，創建者收集一部分，修行者殺死仇家，將屍體送來鋪橋，也是為鬼市做貢獻，自然可以換取到好處，另外的一部分，要麼就是不守規矩被千眼蜈蚣吞了魂魄的人，要麼就是運氣不好，不小心來到這裡的普通人。”媳婦姐姐對這方麵的隱秘很了解，如數家珍的說道。

“普通人也能來到這裡？”我愣住了。

“百分之九十九是不會來的，但總有意外發生，自古以來的神話傳說都存在著偶然性，或許機緣巧合下，就有人撞了進來，這些人八成是要死的，僥幸活下來的，就能得到偌大的機緣。”說到這，媳婦姐姐歎息一聲。

“什麼機緣？”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修行者的很多東西對於普通人來說都是機緣，不過大多數普通人要麼求財，要麼求權力，這些都很容易滿足，隻不過需要付出代價，在鬼市裡普通人唯一有價值的東西，隻有自己的壽元。”媳婦姐姐說道。

“那有人交易嗎？”涉及到壽元，我覺得代價太過於巨大了。

“怎麼沒有？財帛動人心，人都是好吃懶做，意誌不堅定的，當錢財，權力，美女擺在眼前的時候，有幾個人能拒絕呢？這個時候已經不會去思考值不值得了，更何況，對於許多人來說，與其碌碌無為一輩子，倒不如付出壽元，博一個十年富貴，享受人間繁華。我曾經聽聞，有個人付出壽元，得到了帝王之位，不過卻很短暫，沒有多久就死無葬身之地了，但他依然是快樂的，因為他站到了絕大多數人隻能仰望的高位上。”媳婦姐姐談到這個話題的時候略帶嘲諷，似乎覺得很可笑，但我不知道為什麼，卻覺得可笑之中，又夾雜著可憐。

我沉默的往前走，腳下的死屍橋已經被我拋在了腦後，媳婦姐姐說的已經很明白了，有些話他不直說，其實我也知道，這裡的死屍中定然存在無辜枉死的，為了讓死屍橋儘快形成，修行者是很有可能不擇手段的。

果然，兩側水中忽然間伸出一隻隻乾瘦的手臂，還有一個個泡的腐爛的麵孔，他們嘶吼，掙紮，咆哮，哭喊，求我解脫他們，有的甚至把手搭在了死屍橋上。

“不要停留，這裡的水是黃泉水，他們在水裡是永遠無法解脫的，你若是駐足，會被拖下水中，到時候我也救不了你。”媳婦姐姐說的很嚴肅。

“我明白。”聞言，我打起精神，加快步伐往前走。

很快這些陰魂就被我拋在了後邊，我就快要到達岸邊了，就在這個時候，一盞盞紅燈籠飄了過來，裡麵裝著生辰八字的紙張燃燒了起來，黃泉水中湧出一個個漩渦，將這些燈籠吞噬。

“黃泉水將陰陽兩界隔開，所以才有鬼市的存在，說白了，鬼市就是在陰陽兩界之間的一處交易市場，裡麵不僅有人，而且有鬼。所以黃泉水是鬼市的核心，沒有黃泉，鬼市是無法維持的，而黃泉需要源源不斷的陰氣，這些人的生辰八字，就是眾多陰氣來源之一，他們死後，魂魄會被牽引到這裡，哪怕是在千裡之外，亦或是出國了，都會回到這裡，成為黃泉中的亡魂。”媳婦姐姐再次開口，透露出了一個讓我毛骨悚然的大秘密。

我的眼睛陡然瞪得滾圓，原來如此！

整個扶搖鎮乃至於白水縣的老百姓們，遵從著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卻不知道，他們親手所寫的生辰八字，卻為自己死後的遭遇埋下了伏筆，怪不得那水中亡魂陰氣滔天，他們做錯了什麼？卻糊裡糊塗變成了鬼市的養料。

我年紀小，但是我卻並不幼稚，我清楚的明白，人世間有太多的無奈，也有很多不平事是我管不了的。

我做不了任何事，甚至媳婦姐姐也做不了任何事，或許我們可以讓這一個鬼市消失，可是天底下有許多鬼市，我要挽救這些人，就會把自己推到全天下修行者，鬼魂，甚至是有需求的普通人的對立麵。

就在我心頭沉重的時候，忽然間橋頭上有一群人登案了，他們裹著黑袍，麵孔卻是蒼白，偶然間回頭，卻是鬼魂無疑，或許是我的錯覺，我竟然發現這鬼魂之中有個人讓我感覺到了熟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