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奪情咒

2017-07-26 作者: 高兀
第20章 奪情咒

我拿來一個杯子,放了一杯水,然後把水龍牙扔了進去。水的味道立刻就變了,但不是很濃烈,顏色也沒有什麼變化,我打算洗完澡後再來看,於是轉身往浴缸裡放熱水。

我喜歡泡熱水澡,尤其在劇烈運動或者體力透支之後。現在雖然並不感覺累,但習慣就是習慣,改不了的。

幾分鐘後,熱水放滿,我舒舒服服地在浴缸裡麵躺下,享受了沒一會兒,耳邊突然聽見一絲極其輕微的響動傳來,循聲看去,隻見浴室房門下麵的縫隙間鑽進來一個白色的物體,定睛一瞧,竟然是白尾。

這家夥正非常努力地想把下半截身子也擠進來,但明顯看著體力不支,一雙小眼睛都快耷拉上了,嘴巴張開直喘粗氣。但就是這副死樣,她還依然鍥而不舍地往裡鑽,哪怕已經發現我在看著她,也不管不顧。

我連忙抓過浴巾把下半身圍上,跨出浴缸走到白尾麵前,一隻腳抬起做出要踩扁她的樣子,喝道:“你想乾嘛?”

“水……”白尾有氣無力地喊了一聲。

“之前問你要不要喝水你裝死,現在卻來偷水喝,真是人不做做鬼。”把門打開,彎腰將白尾抱起,打算把她放回到床上,然後出去倒杯水進來,卻沒想到這家夥居然一下子爬到我肩膀上,伸長了脖子,衝著浴室裡喊:“水……”

“那裡麵是我的洗澡水!”我用右腳把浴室門勾上,門響的瞬間白尾像是被子彈擊中一樣,直挺挺地倒了下來,在我懷裡抽搐了幾下,昏死過去。

我皺了皺眉,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慌忙又把浴室門打開。鬨了半天,她是要喝水龍牙泡的水,這狐狸精的鼻子可真靈啊,離那麼遠都能聞到。

看了一眼杯子裡的水,顏色依然沒什麼變化,湊過去聞了聞味道,腥味似乎是濃了一些。

想了想,我把水龍牙拿出來含進嘴裡,然後一隻手在身上用力搓了幾下。因為剛剛被熱水泡過,很容易就搓下一點泥垢,在指尖撚成球狀,心中開始默念一段極其冗長繁雜的口訣——奪情咒!

這段口訣記載於左門秘錄上,沒有注明是誰傳下來的,也沒說明出處。就和其它術法一樣,仿佛都是憑空而來,但又切實可行。

此術以自身發膚為引子,念咒感應之,然後將咒物放入水中讓對方服下,持續七七四十九天之後,服咒之人便死心塌地追隨左右,令其做任何事都不會拒絕,包括讓他(她)去死。

這其實是一門非常陰損的術法,我學會之後從來沒用過,現在使出來一是為了自保,因為我怕她恢複了元氣之後可能會對我不利。二是想要將這幫狐狸精一網打儘,沒有比白尾更好的幫手了。

當然,後遺症我也不是沒想過,好在老祖宗做事周密,奪情咒之後還有一個去情咒,同樣是七七四十九天就能把奪情咒給解掉了……

咒語念完,把泥球扔進了水杯裡,入水的一刹那,立刻融化得無影無蹤。把水杯放到白尾嘴邊,她抽了兩下鼻子,突然張開嘴巴咕嘟咕嘟地喝了起來,很快一杯水就喝完了,然後腦袋一歪又昏睡了過去。

把她重新放到床上,用毯子蓋好,然後把水龍牙從嘴裡拿出來,在手中拋著往浴室走去。

洗完澡,從衣櫥裡拿出一套休閒服換上(裡麵的衣服都是我自己的,春夏秋冬的都有),然後又去看了白尾一眼,她依然熟睡著,呼吸聲依舊平穩而且似乎深沉了一些。

我把水龍牙貼身放好,輕輕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折騰到現在,肚子又有點餓了。去廚房找了一點吃的,剛坐下就看見陳啟法叼著煙鬥笑眯眯地走了過來,問我白尾的情況如何,我敷衍了幾句埋頭吃東西,老頭卻不走,在對麵坐下,上下打量我一眼,忽然問道:“打算呆幾天?”

“怎麼,才來就想趕我走啊?”

“我是希望你能多住幾天,一來陪我解解悶,二來我也想和狐仙姑娘認識認識,交個朋友。”

我笑了起來,說:“陳叔,您是不是聊齋看多了?以為和狐仙打交道是件很浪漫的事情?”

“不不,我當然曉得它們是有危險的,不過……”老頭兩眼放光地道:“活了這麼多年,頭一回碰上狐仙,感覺真的很刺激。”

“您跟我爸認識那麼多年,怪事應該也見了不少吧,至於嗎?”我調侃道。

“你爸是個老實人,哪像你這麼招搖。再說那時候的社會環境也不比現在,他很少在外麵走動的。說實話,要不是那次他救我的時候兩腮裂開一道縫隙,像魚一樣的呼吸,我都不曉得他是個有本事的人。”

左家的能力有些很有用,有些則很雞肋。我父親就屬於雞肋的那種,他的能力正是水豚術。

當年陳啟法去山裡寫生,不慎失足落入山澗,那水非常湍急,與他同去的幾個人沒一個敢下去救,恰巧我父親路過,才把陳啟法撈了上來。

我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那您有沒有見過我爺爺?”

“你爺爺?”陳啟****了一下,搖頭道:“沒見過。”

“那我爸有沒有提起過他?”

“你爸倒是說過,說你爺爺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開家了,之後就一直沒回來過,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良平,你為什麼會突然問這事兒?是不是……”

我緩緩點了點頭。

陳啟法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他還活著?你確定嗎?你爸可是四十五歲走的,你爺爺如果還活著的話,不得……一百歲了?這可能嗎?”

“如果他不過度使用自己的能力,是有可能的。”

“那你現在是什麼意思?”

我放下手裡的筷子,抬頭看陳啟法:“陳叔,不瞞您說,我爺爺不是個好人,所以我現在很猶豫要不要去找他。”

“他做了什麼事情讓你不願意見他?”

我抬手抹了抹臉,有些慚愧地將我爺爺做的醜事說了一遍,陳啟法聽完默然不語,良久,忽然長歎一聲,說道:“其實很多時候我們想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往往都是一念之差。我以前也曾經做過一件很丟臉的事情,直到現在我都不能原諒我自己。”

陳啟法當年有一位恩師,不但在學業上對他幫助很大,生活上也關懷得無微不至。可以說陳啟法能有現在的成就,和這位恩師密不可分。

可是在那場史無前例的浩劫之中,陳啟法卻是第一個出來批鬥恩師的人。用他的話來講,當時真的是嚇壞了,特彆想和恩師劃清界限,特彆想表現得思想進步。

為了突出自己,他甚至親手打斷了恩師的一條腿,以至於老人的後半生都是在輪椅上度過的。這件事成為陳啟法一生中最大的汙點,而他卻始終沒能向恩師道歉並請求原諒。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每次見到恩師時都不知道怎麼開口,而恩師也似乎總是在刻意回避這個話題。就這麼一拖再拖,等到陳啟法終於鼓起勇氣想去謝罪時,恩師突然心臟病發撒手西去。

說到這裡,陳啟法忍不住擦了擦眼淚,然後長長地歎了口氣,說道:“我講這事有兩個目的。一是在特定的環境之下,即便是好人也會做壞事。二是有些事情如果現在不去做,以後可能永遠也沒有機會了。”

說完,老頭抓起幾張餐巾紙,嗚嗚地哭了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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