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紅兵之前那一聲吼應該是回光返照，然後便沒了任何聲息，我能感覺到他的生命力正在飛速地消散，這種情形除非有起死回生的特效藥，要不然是絕對救不回來的。
但我還是掏出水龍牙塞進了他的嘴裡，關掉祖眼的同時，感覺兩隻眼睛火辣辣的。是的，儘管和雷紅兵沒什麼交情，但眼睜睜地看著一條鮮活的人命就這麼沒了，心裡真的很不好受。
駱老二哭得很悲傷，除了和雷紅兵是至交之外，也可能感覺對方是因為自己才落得這樣的下場，所以很是內疚。
趙廉也在擦眼淚，完了還扇了自己一巴掌，然後罵自己是個老糊塗，嘴怎麼那麼毒呢……
隻有駱文海兩隻眼睛滴溜溜轉著不知道在琢磨什麼，這時候趁人不注意，伸出小手拽了我一把，我見他神情詭異，便把頭湊了過去，輕聲問：“有事？”
駱文海點點頭，然後朝出口方向努努嘴：“我敢斷定，上次我們走的不是這條路。”
這一點我其實早就料到了，因為沒理由看不見入口反而發現了一個出口，這裡麵必定有什麼玄機。但當時情況緊急沒法考慮更多，所以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說要不要告訴他們？”駱文海問。
“你能保證不露餡嗎？”
駱文海搖搖頭。
“那還是老老實實說了吧。畢竟就算走對了路，也未必能碰上好事，你說是吧？”
駱文海不再說話，一隻手在他兄弟後腦勺上輕輕一拍，駱老二立馬停止了哭泣，趴到雷紅兵身上靜靜地聽了一會兒，然後緩緩直起身，搖了搖頭道：“去了……”
其實他不說彆人也都看得出來雷紅兵已經死了，但現在就缺一個把話講出來的，畢竟雷紅兵的兩個徒弟手裡握著槍，眼睛紅得要滴血，誰也不敢保證他們會不會乾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
“師傅！”雷紅兵的徒弟大喊一聲，咣當！把手裡的槍全扔了，撲到雷紅兵的身上，放聲痛哭。
我看見駱老二微微一閉眼，像是鬆了口氣，又像是更加傷心了，然後抹了一把眼淚，轉身走到趙廉身旁，兩人腦袋湊一塊低聲嘀咕著，顯然是在商量雷紅兵的後事。
大家的情緒都很低落，很多人抱頭原地蹲下，而我也快站不住了，正想找地方坐下，忽然感覺有誰把一塊石頭悄悄塞我手裡，拿起來一看原來是水龍牙，再一低頭，發現黃飛紅正一臉討好地看著我，這時候咧了咧嘴，輕輕喊了一聲：“爸爸……”
“彆！”我連忙擺手，“你這歲數我可當不起，千萬彆這麼喊，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黃飛紅的表情有些尷尬，“那，那我怎麼稱呼您？”
“你叫她什麼？”我指指懷裡的左小白。
“老大。”
“誒！”左小白得意地答應。
“那我是你老大的爹，你想想該怎麼稱呼？”
“老老大？呃，不行……”黃飛紅仰麵朝天，眼珠子轉了幾圈兒，忽然說道：“要不叫老板，怎麼樣？”
說實話，這家夥叫我什麼我都感覺彆扭，但老板總比爸爸強吧，於是點點頭：“好吧，你願意這麼叫就叫吧，不過我這個老板可不發工資的，你到時候彆抱怨。”
“不抱怨，不抱怨。”黃飛紅盯著我手裡的水龍牙，兩眼閃閃放光，“隻要老板每天賞口水喝，我就心滿意足了。”
我輕輕歎了口氣，這水龍牙是大補之物，但凡有點道行的都視為珍寶，可物有一長也必有一短，那就是沒法救急，像雷紅兵這樣的傷勢，水龍牙就無能為力了。
這時，就見駱老二和趙廉同時走到雷紅兵的徒弟跟前，低聲跟他們說著什麼，最後兩人都搖了搖頭，大聲說：“我們抬著師傅走。”
“抬著怎麼行，彆說路這麼難走，萬一再遇上點事兒，你們能應付嗎？聽話，還是燒了吧。”趙廉勸道。
雷紅兵的徒弟相互看了一眼，又哇哇地哭了起來。駱老二陪著掉了一會兒眼淚，完了擺擺手說：“聽王爺的，燒了。”
……
從山洞裡走出來的時候，發現天已經亮了，雨也停了，不過天空灰蒙蒙的，陰雲未散。空氣裡濕度很大，一股藥香撲麵而來，氣味竟然比洞裡還要濃鬱。
前方是一條峽穀，但地形非常開闊，幾乎相當於一個小型盆地。四周的山頭高聳入雲，山體仿佛被刀劈過一樣筆直陡峭。峽穀中植被茂盛，很多地方樹木成林，有些樹長得非常高，樹冠如傘，站在下麵連天空在哪裡都看不見。
腳下的泥土呈暗紅色，土質是砂礫狀的，非常疏鬆，但踩上去卻很結實，且微微有點彈性。抓了一把在手裡聞了聞，藥香果然來自土中，再仔細看了看，發現這砂礫應該是和某種藥渣混合在一起之後形成的。
我不通藥理，自然辨彆不出藥渣的成分，但從氣味上判斷，應該和不死藥非常接近。又往下挖了挖，發現下麵的土質和上麵一致，而且看樣子再挖下去也不會有什麼變化，不禁站起身放眼四顧，目力所及之處，地麵都是一樣的顏色，心裡頓時起了疑惑。
“這麼多的藥渣是從哪來的？為什麼要堆積在這裡？”我自言自語著，然後回頭看了一眼黃飛紅。
小老頭正在和左小白嘀咕著什麼，感應到我的目光，立刻扭過頭，臉上露出諂媚的笑容，喊了聲：“老板，有何吩咐？”
“這地方你來過嗎？”我問。
黃飛紅搖搖頭。
“那這氣味你熟悉吧？”
“熟悉。”
“知道是什麼藥嗎？”
黃飛紅眼珠子轉了轉，湊到我跟前輕聲說道：“活死人藥。”
“你見過活死人？”
“我肚子裡的飛紅丸就是一個活死人給的……”把我拽到一邊，黃飛紅將自己的來曆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全說了。
這家夥兩百多年前在東北出生，滿壽之後得道。什麼叫滿壽呢，就是活足了這個物種的壽命極限，如果還不死，就有機會得道成精。
這種隨機事件是自然法則的一種，人也會遇上。比如我們左家，能力全部都是天生的，怎麼來的不知道，為什麼給我們也不知道。
黃飛紅成精之後也有想過拜高人為師，修煉內丹將生死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不是聽天由命。結果不知道是運氣不好還是真的資質太差，找了一百多年也沒找到願意收他為徒或者他看得上眼的師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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