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缺一門》

2017-07-27 作者: 江山挽歌
第9章 《缺一門》

看到我還活著,我爹對那孔先生也沒有那麼多的怨恨,至少,在我爺的要求下,還在他的葬禮中當了孝子,哭的稀裡嘩啦的,我爺說,要是哭的不慘,就打斷我爹的腿,嚇得我爹在哭喪的時候特彆的賣力。

孔先生家中無人,隻有那些受過他恩惠的前來吊喪,找了個風景日麗的地兒,也就埋了,每年的初一十五,都會抱著我,前來燒紙。

這是非成過錯,也早就煙消雲散了。

而我爺也遵從著孔先生的話,在我一周歲的時候,就帶著我去棺材鋪抓鬮……除了棺材還能有什麼?我爺自然是心滿意足。從那時候起,就一直帶著我。

我從繈褓嬰兒到了那外傅之年(十歲),這期間,我爺教我認識的就是木匠的吃飯家夥:魯班尺、墨鬥、刨子、鑽子,以及鑿子、鏟子……我能一口氣說的比說相聲的還要溜。

這天,我和發小二胖在外惹了點禍,那村大隊用來給全村熬豬食的大鍋被我給弄透了個底兒,可誰知道那二胖跑的順的很,腳杆子比我都有力,我就倒了黴了,直接被村乾部給抓著,叫了我爹,賠了二尺的布票,還有那五斤的糧票。

我爹擰著我的耳朵,剛把我丟進門,就迫不及待的找起了掃帚,還罵著“你又給老子惹禍,這次賠的玩意,都夠我們家吃好久了”

我爹可是個老實巴交的村漢子,這要是真打起來,我怕是半條腿都得折了,趕忙就想跑,還念著叫道“是你不會砍價,要是讓我爺去,保證那村乾部屁話都不敢說一句”

我為什麼這樣說?因為我剛好看到我爺從裡屋走出來,這馬屁拍的正合適,當然,作為村中的老房木匠,而且我老陰家也不合彆人為難,怎麼說,在這毛樣村還有附近的小鎮子都算是有聲望的。

我躲在我爺的背後就是叫道“爺,我爹要打我”

我爺可是溺愛我的很,摸著我的腦殼,虎眼瞪了下我爹,不要看我爺上了八十,這身體板兒硬朗的很,當初,我爹看我爺老了,打算摸摸老虎的屁股,被打的跑了三條街!從那以後,我爹也明白,這老虎終究是老虎,老了…也能吃人。

“乾啥子!多大的人了,就知道動手”

我爹臉刹時就綠了,苦著臉就是叫道“爹,你孫兒今天又闖禍了”

“闖禍咋滴拉,殺人放火沒有?不要以為你自己當初多乖,家裡的底兒還不是差點讓你敗光?”我爺就是揭短的說。

我爹一下就落了下風,我將腦殼伸出來,就是吐了下舌頭,還沒反應過來,腦殼就被崩了一下,我爺虎著臉“你最近也有些胡鬨了,去棺材鋪閣樓上待著去”

我知道這是我爺溺愛我,要是我還呆在這,看我爹的樣子,怕是要好一頓胖揍。

那棺材鋪的閣樓,是堆放物件用的倉庫,我像猴子樣的爬上來,熟絡的找到老位置就躺下,拿起那墊在屁股下的《木經》順手翻著,這是宋代木工喻皓著作的,但大部分早已失傳,隻有少量片斷保存在沈括的《夢溪筆談》裡,也不知道我爺從哪裡找來的,這好玩意,現在可不多嘍。

我也沒上過多少學,就村裡的私塾偶爾去看看,那上了年紀的教書先生看我活絡,就順手教了我些字,這日積月累,我起碼也不算是個文盲了吧。

“咦?這是木鳶?”我不經意撇到放在偏僻角的一個物件,就是好奇的爬過去,這木鳶其實也就是我們俗稱的風箏,隻是在我這鄉下,可沒有那豔麗的布條,全都是輕巧木頭做的,看起來也頗有些神韻。

“家裡啥時候有了這玩意?”作為資深的麵壁專家,我在這閣樓加起來,起碼待了也有幾十日,這還是頭一次見到。

當我把木鳶拿起來的時候,就忽感不對勁,我自幼就在這棺材鋪長大,我爺也是廢了大力培養我,首先教我的就是手感,這棺材的種類多的很,有楠木、鬆木、桃木做的,遇到闊氣的死主,更有海棠木、紅木等等,故而這木匠就得有手活,一摸就得曉得這是什麼材料,稍小點的東西,還要掂量個輕重。

這木鳶我也偶爾見過彆家的家具木匠做過,這重量和我手裡的可不對頭。

“這裡有道縫?”我眼尖,就看到木鳶的腹部露出點縫隙,卻怎麼扣也扣不出來,這讓我給急了,半大的小子,那有什麼的耐心?左右尋了一番,看到個鐵榔頭,眼中就是一亮,拿在手裡,將那木鳶用力的給敲碎了。

毛偉人說的對,一切的反動派都是紙老虎!

那木鳶被敲的破爛,我就是在裡頭翻了起來,竟然有本書?我能稍微的看懂,再加上些猜測,將書名念了出來:《魯班書》”

魯班書?這是什麼玩意,我當然知道魯班是誰,要是祖師爺都不曉得,那這木匠這行就真的白乾了,就像是操社會的都拜關公,我們這木匠扛把子,當然就是魯班了。

“難道這是祖師爺留下的書?”我心裡一陣的熱忱,說出了句後來讓我自己都笑掉大牙的話“這要是和小胖他爹去換,這得多少的米花糖?”

小胖他老子是做舊書買賣的,在那縣城,也有些門道,很多的老師教授都喜歡從他這裡買書,甚至能看到古代的孤本。

“這算是賣了祖師爺嗎?”我心裡有些發怵,我可聽我爺給我講過個故事。

說是那江淮,有個茶農,這家中有個“茶聖”陸羽留下的茶具,一直供奉在家中,那每日的拂曉,茶農都有半個時辰在這虔誠跪拜,說來也奇怪,江淮大旱,其餘的茶農都是損失殆儘,卻隻有他的茶園豐潤如初。財源自然滾滾而進。

這可羨煞了旁人,那茶農有一兒子,平時家中殷實,愛去那外頭吹噓,說他家之所以能夠如此,是那茶聖保佑!

很多人聽聞,都是笑了一聲,每當回事,隻有個叫苟員外的,心裡有了些念頭,找到茶農的兒子,提出用個三萬兩,讓他偷出那物什。

三萬兩?不要說見了,聽都沒聽說過,這心裡貪婪,茶農的兒子就同意了,乘著夜晚,家中老父休息,就去把茶具給偷了出來,乘著夜色出去了。

在休息的茶農在晚上做了個夢,有個中年人,搖著頭對他說“家中不孝子,出賣祖師爺,從此兩條路,不聞你家香……”

那茶農驚醒,心中不安,慌忙赤腳的跑到偏房去看,這哪還有祖師的茶具?氣的一口老血就是嘭了出來。而那茶農兒子,說來也巧,剛走出門,竟遇上出門覓食的野狼,這下場也是慘不忍睹。這茶農一家,也由此沒落。

當時我爺給我講這個故事,就是告訴我:祖師有靈,門下弟子當尊師重道,不可窺視身外之財。不然,禍福難料。

驚的我連忙就是抱緊了《魯班書》,嘴裡神神叨叨的“祖師爺,不要知我罪,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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