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來到五樓502房前方，夏石按下了門鈴。
來開門的是一個三十出頭的男子，駱井認得他正是黃依莉的丈夫臧皓。
此時他睡眼朦朧，似乎剛從睡夢中醒過來一般。
“請問你們是？”臧皓臉露疑惑。
“警察。”夏石說罷出示了一下警察證。
“咦？”臧皓怔了一下，“有什麼事嗎？”
“住在你家樓上的老人馬官榮今天傍晚遇害了，這事你知道吧？”
“嗯，聽說了。”
“我們已經抓到犯罪嫌疑人了，”夏石頓了頓，盯著臧皓的眼睛，“是你的嶽父黃傲。”
“啊？”臧皓大吃一驚，“爸他……怎麼會……”
“我們來找你，是想向你了解一下黃傲的情況。”
臧皓回過神來，點了點頭：“兩位請進來吧。”
兩人隨臧皓走進屋裡，三人在大廳坐下。夏石經過詢問得知，黃依莉產後不久，就患上了產後抑鬱症。臧皓要上班，無暇分心照顧。於是，兩個月前，黃傲搬過來住，負責照顧女兒黃依莉和外孫女芝芝。但是，他和黃依莉經常因為各種生活瑣事而吵架。
“爸雖然脾氣暴躁了一點，但絕不可能殺人呀！”臧皓為嶽父辯解道。
夏石解釋道：“因為，在你太太墜樓那晚，馬官榮看到一個男人走上天台。”
“什麼？”
“這個男人很有可能就是殺死你太太的凶手。你嶽父殺死馬官榮，就是為了保護這個凶手。”
臧皓搖了搖頭：“爸怎麼會為了保護一個殺人凶手而殺人呢？”
夏石和駱井聽臧皓這麼說，對望了一眼，兩人都知道這個臧皓有問題了。
當夏石說“這個男人很有可能就是殺死你太太的凶手”時，臧皓為什麼不問“我老婆不是自殺的嗎”？難道他早就知道黃依莉並非跳樓自殺？
於是夏石接著問道：“對了，在你太太墜樓的那天晚上，你在哪兒呀？”
“在街上遊逛。”
“一個人？”
“嗯。”
“為什麼呢？”
臧皓歎了口氣：“依莉患上了抑鬱症後，每天的心情都很低落，而且一點兒小事就跟我吵。她幾乎每晚都失眠，經常在深夜把我叫醒，說睡不著，想死。有時候她好不容易睡著了，卻又被女兒吵醒，她就更加煩躁了。”
他說到這裡，從口袋裡取出一包香煙，抽出一根，遞給夏石。
夏石擺了擺手：“我不抽。”
“嗯。”臧皓拿起茶幾上的打火機，點燃了香煙，自己抽了一口，接著說道，“總之呀，依莉什麼事都往壞處想，對生活失去了信心，每天都跟我說要死。她可不是說說就算了，有一次她真的帶著芝芝在房裡燒炭，幸好爸發現了，否則……唉！總之我真的好煩，經常要請假回來看著她，老板因此對我嚴重不滿，我的工作也快要丟了。那晚我就是因為心中煩悶，不想回家，所以一個人到處逛逛，想要靜一靜。”
駱井突然冷冷地問道：“這麼說，黃依莉死了，對你來說是一種解脫了？”
臧皓怔了一下：“這……唉！是的，老實說，我確實有些許解脫的感覺，但……她畢竟是我老婆呀！我們曾經是那麼的相愛！她就這樣走了……我……我真的好難受……”
詢問完畢，兩人告彆臧皓，走出臧家。
下樓時夏石喃喃地說：“這個臧皓，十分可疑。”
駱井“嗯”的一聲：“如果他就是殺死黃依莉的凶手，那麼殺人動機就在星辰酒店了。”
“什麼？”夏石不知道駱井在什麼時候又發現了新線索。
“臧皓剛才點煙用的打火機上印著‘星辰酒店’四字。他是本地人，有房子，為什麼要去本市的酒店呢？”
夏石明白了駱井的意思：“你是說，他出軌了，和某個女人到星辰酒店開房？這就是他殺死黃依莉的動機？”
駱井不置可否。
兩人回到車上後，駱井又說：“黃依莉死亡現場的照片，現在給我看看吧。”
“你到底要看什麼呀？”夏石一邊說一邊把偵查卷宗交給她。
“看她的手。”
“她的手怎麼啦？”
“沒什麼……”
她還沒說完，夏石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駱井嚇了一跳：“你乾嗎？”
夏石似笑非笑：“相比黃依莉的手，我對你的這雙手更感興趣呀。”
“什麼呀？”駱井有些不安。
“難道不是嗎？你的這雙手，曾觸碰過黃依莉的屍體吧？然後你就能斷定殺死黃依莉的凶手不是黃傲。還有，你的這雙手在觸碰過馬官榮的屍體後，你就知道殺死他的凶手身上有香水味。這樣一雙神奇的手，難道不值得研究嗎？”
駱井把手從夏石的手中抽出來，淡淡地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夏石以為駱井終於要講述跟她雙手有關的事，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你說吧。”
“從前有個人，後來他死了。”
“為什麼？”夏石好奇地問道。
駱井白了夏石一眼，冷冷地說：“因為他多管閒事。”
……
星辰酒店就在華夏新村附近。
不一會兒兩人來到星辰酒店。夏石向酒店的負責人表明警察身份，要求查看臧皓的入住記錄。經過查詢得知，臧皓在最近一個月曾入住星辰酒店四次，具體時間是七月二十一日、七月二十九日、八月六日以及兩天前的八月十七日。
八月十七日，就是黃依莉墜樓當天。
接下來兩人又查看了酒店的監控錄像，發現臧皓每次入住星辰酒店的時間都是晚上七點到九點之間。而在他每次進入房間的十多分鐘後，就有一個戴著鴨舌帽、太陽眼鏡和口罩的女子走進酒店，前往他所在的房間。
前三次，兩人在房裡呆了一個多小時，然後先後離開酒店。他們在房間裡乾什麼，恐怕是不言而喻的吧。
最後一次，即八月十七日那天，臧皓在晚上七點三十二分進入酒店，接下來，在七點四十六分，神秘女子進入酒店。然而這一次，兩人呆在房間的時間隻有幾分鐘。七點五十一分，神秘女子便走出了房間，快步離開了酒店。緊接著，在十二分鐘後的八點零三分，臧皓也離開了酒店。
看完監控錄像，夏石更加肯定臧皓出軌了：“這就是他的殺人動機！他就是殺死黃依莉的凶手！馬官榮見到的那個男人，根本不是黃傲，而是臧皓！”
駱井則喃喃自語：“最後一次，兩人在房裡為什麼隻呆了五分鐘呢？”
夏石一邊思考一邊分析：“當時臧皓和情人在房間裡，兩人正準備偷情，臧皓卻收到了黃依莉的電話，大概說她在天台，準備帶著女兒一起跳樓自殺之類的話吧。臧皓怕女兒出事，於是跟情人說他有事，讓情人先走。情人在七點五十一分離開房間。隨後，臧皓在八點零三分也離開了房間，趕回家中。
“二十分鐘後臧皓回到華夏新村，上樓時剛好被馬官榮看到了，當時是八點二十三分。之後他便來到天台，隻見到黃依莉一個人，沒有見到女兒，鬆了口氣。至於黃依莉是怎麼死的呢？有可能是黃依莉在臧皓麵前跳樓的，也有可能是臧皓強迫黃依莉跳樓的，甚至是他把黃依莉推下去的！”
駱井心裡知道第一種可能性是不存在的，因為她聽到黃依莉死前曾用充滿恐懼的語氣說：“不要……不要過來……啊？”
夏石接下來的分析打斷了她的思考：“黃依莉墜樓的時間就是八點二十分到八點三十三分，時間上來說十分吻合。”
駱井提出了一個疑問：“剛才我看到偵查卷宗裡說，黃依莉的屍體上並沒有發現手機，她的手機是警方後來在她家裡找到的。”
夏石明白駱井的意思，解釋道：“因為臧皓拿走了她的手機！有可能是她墜樓前臧皓強迫她把手機交出來，也有可能是她墜樓後臧皓到樓下從她的屍體中取走了手機，總之最後臧皓刪除了自己和她的短信或通話記錄，並且把她的手機放回家裡。”
雖然夏石的推測聽上去合情合理，但駱井還是覺得存在不少疑點：“那黃傲呢？他為什麼要承認是他殺死了黃依莉？”
“臧皓回家上樓時，大概被黃傲無意中看到吧。後來黃依莉墜樓而死，黃傲自然猜到凶手就是臧皓了。他為了保護臧皓，殺死了見到臧皓上樓的馬官榮，後來在自己被捕後，又試圖為臧皓頂罪。”
“為了女婿殺人、頂罪，犯得著嗎？”駱井若有所思。
“走吧！黃傲還被關在公安局裡，我們去找他問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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