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瘋子。”
女孩雖然這樣罵著，但是，看到寧小閒捏出來的這個屍蟲，她還是懵了。她知道，也許，這個比自己還小，但是，卻明顯很有本事的人，一定有著自己的道理。
“你把我女兒怎麼樣了？”
寧小閒看著這位大媽，眼中，閃過了一絲笑容。他看到了大媽眼中的憤恨，是的，養屍人給有功勞的屍傀，是有獎勵的。而這種獎勵，是可以讓屍傀進化的途徑之一，至於屍傀的想法，寧小閒不願意去知道。
他笑了笑，說道：“一隻屍蟲，竊據了一個人的身體，就真的以為自己是那個人嗎？你在她的心臟裡麵，我隻要把你捏出來，那麼，你就會和它一樣。”
寧小閒雖然在笑，但是，卻並沒有大意。
因為，女孩此刻的目光痛苦而悲傷，無助而絕望，她不相信寧小閒的話。隻要是人，都不會相信自己的親人，竟然會遭受這種悲慘的遭遇。
這是一種盲目的拒絕，但是，誰又能夠避免呢？
寧小閒不願意去想那麼多，他的目的很簡單，救人，除魔。
“你，你說的是真的嗎？她真的不是我的媽媽？”
女孩驚恐的張著眼睛，她看著寧小閒，感覺著自己身體的疼痛，想著剛剛那隻肥大的蟲子，她的心，開始了無休止的動搖。
是的，沒有人願意自己的親人出現意外，但是，無論是誰，愛親人，總是不如愛自己的。尤其是，在最不必要的時候，女孩毫無疑問的退縮了。
這是人之常情，沒有任何人有資格質疑，或者鄙視。試問，若是你的枕邊人是被一頭惡鬼附體，你會怕嗎？連許仙都幾度懷疑對他恩重如山的白素貞，而幾次試探，更何況，這是生活，不是童話。
“是的，它不是你的媽媽了，當然，這是你媽媽的軀體，這毋庸置疑。但是，你也看到剛剛的蟲子了，那是養屍人所養的屍蟲，隻要被屍蟲吞噬掉心臟這個中樞，那麼，就會被屍蟲控製。換而言之，屍蟲奪舍了你的母親，你的母親已經死了。”
“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這都是你騙我對不對？”
正因為知道這是真的，所以，她才會如此的痛苦和不願意相信。更何況，寧小閒為什麼要騙她？為什麼要殺和他隻是一麵之緣的母親呢？
寧小閒看著這個屍傀，他深惡痛絕這種修行方式，這是草菅人命，而且，沒有誰有資格去質疑，或者去用法律製裁那個人。
“很遺憾，這是真的，而且，我會把這個養屍人挖出來，然後，殺死他。”
而在這個時候，那屍傀卻是說了話，一種陰森到了極致的女聲。
這話一說出來，便讓寧小閒感到了一種壓力。
“嗬嗬，現在的年輕人，真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我縱橫江湖的時候，你的師父還是剛剛出道的小道士，想殺我？真是不自量力。”
無論是天高地厚，還是不自量力，寧小閒都知道，這是絕對的貶義詞。
寧小閒看著那露出獠牙的屍傀，他揮出了火障符，道火籠罩在它的四周，在灼燒它。不過，寧小閒還是對這個人的話，做出了回答。
“前輩認得晚輩？”
“不認得，隻不過聽說花城多了一個茅山下來的小道士，就派我的孫兒去會會你。”
寧小閒的目光一縮，看著那屍傀的軀體，眼中閃過了些許沉痛，沉聲說道：“為了會一會我？就做出這等令人厭惡的事情嗎？據我所知，養屍並不需要這麼草菅人命。上古修行法門之一，豈能是這等殘酷無道？”
“那是當然，養屍雖然是鬼道，但是，卻也是長生大道之一，並不需要草菅人命。甚至，若是用得好，還會有著難以想象的好處。”
“那麼……”
“我的孫兒資質不好，我隻能夠用一些屍傀來幫他提升修為，否則，怕是他一輩子真人無望。”
“說的真是輕鬆，拿彆人的命，來鋪墊自己的前途。難道，前輩年輕的時候，也是……”
“彆拿我那不成器的孫兒，來丈量老身，老身天資絕頂，哪裡需要這等旁門左道？”
“哼，嗬嗬，哈哈哈，古人誠不欺我。”寧小閒的笑聲之中，帶著濃鬱的譏諷，以及厭惡和鄙夷。
“你什麼意思？”
“老而不死是為賊，你乃竊道之賊，理應當死。”
“小兒猖狂……”
“晚輩定會取你孫兒首級，待到確定前輩是誰？自會登門拜訪，為這些枉死之人，討回一個公道。到時候，你去了陰司，麵見閻羅，我倒要看看，你是否還能夠理直氣壯？”
“你……”
……
……
寧小閒不知道，這人為何會出現，但是，他不想和這種人多做口舌之辯。此等人，可以說是理應當死，而後，看向了女孩，女孩此刻有些崩潰。
看著寧小閒想要做些什麼，她眼中閃過了一絲希冀，說道：“那個，這位先生，請問，我母親還能救活嗎？”
寧小閒知道她想要說什麼？
但是，她的心臟裡麵，是那個屍傀。而她本身已經死去了很久，隻要屍蟲一死，那麼，她便必死無疑，甚至，屍身也會腐爛不堪。
所以，他搖了搖頭。
女孩看著寧小閒，她顫抖著聲音，哀求道：“可，可不可以，留下我母親的骨灰？”
寧小閒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淩厲，道火化為烈焰，直接在屍傀的肉身裡麵開了一個大洞。然後，女孩就看到了屍傀胸口裡麵，本是心臟的位置，多了一個麵目猙獰，比她剛剛吐出的屍蟲，還要大的一個屍蟲。
而且，那個屍蟲的臉，那是媽媽的臉，她尖叫出口，然後，快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的眼淚，開始往下掉，那麼的絕望，那麼的悲傷。
一個月的時間不見，前一段時間，還總是那麼關心她，詢問他。
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我，我母親她是什麼時候遇害的？”
“具體時間，我也不確定，但是，是半個月之內發生，還請節哀。”
女孩想到了半個月之前，母親罵著她死丫頭，罵她考的學校不好，以後前途很黯淡，罵她對自己的安排不滿意，不願意去當一個乾巴巴的教師。
含辛茹苦二十多年，小的時候，爸爸死得早，是母親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上小學的時候，和同桌小男孩打架，把小男孩打哭了，母親來到了學校，和對方的家長一頓爭執。
好不容易到初中了，她因為是單親家庭，關於母親的風言風語比較多，導致她的性情比較偏狹，成了學校有名的小太妹。
很多次，都是老師讓她把家長叫去，母親麵對教務處的嚴斥，麵對老師的指責，陪著小心，說著好話。而自己，卻毫不在乎，被母親憤怒的追著，在操場跑了一個大圈，累的氣喘籲籲。
那個時候，三十出頭的母親，已然半頭華發了吧。
高中，因為學校裡麵，有女生和她起了爭執，吵罵互噴，那女孩口不擇言，罵她母親不守婦道。已經懂事，明白母親辛苦的她，當然不能夠忍受。
她不假思索，端起了桌子上的一輩打來不久的開水，衝著女生就潑了過去。結果，女孩臉部被燙傷，雖然並無毀容危險，但是，各方麵的醫藥費，對她的家庭來說，是一個高額數字。
並且，她將被開除學籍，是母親跑到了女孩的病房，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在女孩知道，是自己觸到了同學的痛楚，而且，對方也不是故意的，並且，自己也不會毀容之後，勉強鬆了口。
對方家屬不追究，但是，不代表學校不追究。
在十天的時間裡麵，母親的額頭磕破，雙膝滲血，終於，為她換來了一個機會。在她考上了一個並不知名的本科大學之後，母親心裡麵開心得多了，張口閉口的就說，“辛苦了一輩子，終於可以有好日子過了，臭丫頭，你畢業了，就得管我了。”
“是的，母親大人。”
可是，可是母親還沒有吃上自己畢業工作，拿到工資請吃的第一頓飯，她就死了。
是的，她死了，一輩子辛辛苦苦，沒有得到女兒的任何回饋。
把持家庭，操心女兒學業，努力工作，她就這麼死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這難道不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嗎？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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