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益陽和雨萌出了家門，朝著街道儘頭的十字交叉路口走去。因為接近午夜零點，街道上幾乎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隻有幾隻螢火蟲、飛蛾從兩人的眼前陸續飛過，耳朵聽到的是走路時鞋子與地麵摩擦而發出的聲音。路燈發出的暗淡光線照射在兩人的身上，給沉默中兩人的身影添上了幾分神秘的色彩，遠遠地看去，隻覺得兩人仿佛是從異界降臨到這條街道上的客人。

不到十分鐘，兩人就走到街道的儘頭。

此刻，兩人背靠房屋站立向四周望了望，確定這條街道沒有行人來往，各自腳下運功跳到合適的居民房頂樓。兩人站在樓頂將百米之內都眺望一遍，預測在一個小時之內沒有人會經過這裡之後，又從樓頂跳到十字交叉路口的中間點並肩而立，相互對視點頭。

益陽拿出手機打開屏幕，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是二零零九年六月十一號二十三點二十三分。他看好時間把手機放到背包裡，將燈籠遞到雨萌手中，從背包中拿出一個陶製三足小香爐和三根香，他將三根香插到香爐裡麵形成一個三角形。雨萌手中拿著兩盞紅燈籠，雙眼繼續警惕的盯著四周。

益陽左手拿著香爐，麵朝西南方右手指劍運功對著香爐從左往右一揮，一道白光先後點燃其中的兩根香，做完這一切他再次拿出手機，打開屏幕看著了一眼上麵的時間，就將手機放回到背包中。兩人就這樣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約莫三十分鐘的時間過去了。

益陽又一次拿出手機打開屏幕，雨萌把腦袋伸過來和他一起看到屏幕上顯示二十三點五十三分。

“小萌可以燒紙錢了，燒兩百刀就行了，千萬不要像上次那樣燒多了。”益陽把手機放回到背包裡麵，從背包裡拿出兩大捆紙錢遞到雨萌的手中，提醒她：“你上次就是多燒了一刀，結果把四周的遊魂都引過來。如果不是遇到路過同行的道友伸出援手，我們差點就……”

雨萌打斷益陽的話語，自信十足的對他做出保證：“知道了，小師叔！你放心，我不會再次犯同樣的錯誤！”

“還是，小心點好！”

“小師叔，你不要說話了，害得我又要重新數一遍！”雨萌嘟起嘴抱怨益陽，益陽不再出聲，眼睛盯著四周。

雨萌將手中的紙錢數出兩百刀的份量，剩下的還給益陽，從口袋中拿出打火機，蹲在地上對著西南方開始燒紙錢。紙錢燒到一半的時候，一扇古代樣式的大門緩緩的出現在兩人的麵前。隻見兩扇木製的門板上分彆雕刻著神荼鬱壘，神荼鬱壘的雙眼瞪得大大的直視兩人，仿佛在告訴兩人，無論你是世間何種生靈，隻要不是同道中人，就無法通行此門。再仔細望去，木門的頂部左右兩端各掛著一盞簡易的白色燈籠，燈籠上麵的安樂門三字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耀眼。（安樂門釋義：鬼市的大門）

雨萌見安樂門出現，將手中剩下的紙錢全部丟入火堆中，起身站好，快速的運功把兩盞燈籠點亮。益陽剛想對她說些什麼，伴隨著一陣陣‘吱吖’聲，雕刻著神荼鬱壘的木製大門緩緩地打開了。

雨萌把手中的一盞燈籠遞給益陽，抬起腳率先走進門內。益陽來不及多想，拿著香爐的左手夾住燈籠竿，右手指劍立即運功將香爐中的第三根香點燃，提著燈籠，抬起腳跟著雨萌走進門內。

當兩人走進門內之後，木製的大門迅速的合上。隻見原本雕刻鬱壘神荼的木製大門變成了一扇黑色鏽跡斑斑且又凹凸不平的鐵門，鐵門上方的燈籠由白色慢慢的變成了紅色，上麵的字樣由原本的安樂門變成回魂門。回魂門現出原樣後，慢慢的飄到半空中極其詭異的方式迅速的消失。

益陽進入到回魂門後，隻感覺眼前一片漆黑，背後陰風陣陣，他下意識的停住腳步抬起右手中的燈籠，想依靠微弱的燈光看清楚四周的環境，可是燈籠發出的光芒是有限的，並沒有帶給他太大的幫助。

益陽再一次將燈籠夾在腋下，右手從背包中掏出一張符紙，食指和中指夾住運功，口中陣陣有詞的念道：“虛無亦空境，空境亦凝神，凝神亦清靈，清靈悟法相，法相皆明心。”

益陽念口訣的同時閉上眼睛，抬手把紙符橫著遮住雙眼，白色光絲在紙符上從左到右快速的遊動。三秒鐘後，益陽抬手將紙符往天上一拋，紙符在他頭頂上方迅速燃燒成粉末，從而提高了他視覺上的感知度。

益陽睜開雙眼，隻見四周一片漆黑，安靜得連個人影都看不見，一種不詳的預感頓時間湧上他的心頭。

益陽也不多想，雙眼目視前方之時，就看見前方約莫三四米處，有一個身影朝著近在眼前的安樂鎮前進。益陽盯著前方的身影觀察了幾秒鐘，心中判定她是雨萌之時，便立即腳下運功快速的跑過去。

不到五秒鐘益陽就追上了她，與她並肩而行的同時，口中說道：“小萌，我感覺到今天通往安樂鎮的道路與平常相比過於詭異了，所以，我們應當提高警惕緩速前行！”

一個和雨萌非常相似的聲音，用玩味的語氣回應益陽的話語：“是嗎？我怎麼感覺非常好呢？好得我都快忍不住了，我恨不得馬上吸光你的靈力！”

電光火石之間，怨鬼轉身右掌飛快地對著益陽打過來。察覺到危險的益陽快速地向後跳躍，有驚無險的躲開了。

益陽倒退兩步站好，看清楚對方是一個第二等級的怨鬼，立刻質問它：“身為怨鬼的你偽裝成我的同伴出現在這裡有何目的?還有，你把我的同伴弄到哪裡去了？”

“哈哈哈，真是好笑！死到臨頭，還不自知，有空關心彆人，還不如自求多福吧！”

“你竟敢在冉城主的管轄範圍內如此囂張跋扈，難道就不怕冉城主派兵捉拿你嗎？”

“哈哈哈，真是好笑！你以為我會怕冉閔那個老家夥嗎？你真的以為自己進入到安樂門了嗎？”怨鬼得意的對益陽說道：“哼，真是愚蠢，讓我來告訴吧！你和你的同伴進入到回魂門，才會在這裡與我相遇！”

益陽大聲反駁怨魂：“無稽之談，哪有什麼回魂門！這十年來，我去到安樂鎮的次數不下百次，根本就沒有聽說過什麼回魂門！”

“哈哈哈，真是好笑！這隻能證明你孤陋寡聞，見識短淺。”怨鬼眯起眼睛盯著益陽說道：“我沒有太多的時間陪你說這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你如果想死得痛快點，就乖乖的站在原地不要反抗！”

益陽不屑的說道：“隻是區區一介怨鬼，未免也太過囂張了！”

“哈哈哈，真是好笑！廢話不多說，看我怎麼收拾你這個黃毛小子！”

怨鬼雙手對開立於胸前，口中念出咒語，隻見兩掌之間慢慢顯現出黑色的電流，比起上次在桃花源交手時的那個戾鬼功力要強大好幾倍。

同一時間，益陽將香爐和燈籠拋到空中，使用靈泉永結將其固定，接著掏出黃紙，放在嘴巴前，對著黃紙呼出一口氣，拋到頭頂上方，黃紙迅速圍著益陽旋轉一圈，右手指劍立於胸前，口中念道：“普渡眾生，救濟世人，弟子恭請師尊天師鐘馗，大顯威靈，助弟子除魔衛道。”

益陽雙掌合並發出強大的白光，然後慢慢打開，天師鐘馗的降妖伏魔劍祭出。益陽右手執劍，對著怨鬼揮過去，劍身發射出的白色氣流，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打中沒有反應過來的怨鬼，使它飛出好幾米遠。益陽拿著劍，朝著怨鬼掉落的地點快速的跑過去。

被打中的怨鬼從半空中掉落在地上，口吐鮮血，怨鬼見益陽帶著滿腔的怒氣跑過來，立刻大聲求饒：“等一下，我輸了，我打不過你，我帶你去找你的同伴，要是去晚了，她就成了一具乾屍了！”

益陽怒視著怨魂，並說道：“哼！你最好不要耍花樣，我手中的降妖伏魔劍可不是吃素的！”

“不敢，不敢！”怨鬼捂著胸口顫顫巍巍的站立起來，在益陽看不到的角度奸詐的勾起嘴角，像是在盤算些什麼。

怨鬼左轉身，大步向前走，益陽緊隨其後，一人一鬼，一前一後的走著。大約過了十分鐘怨鬼帶著益陽來到一個枯樹前。

隻見，雨萌的身體被黑色的枯藤條緊緊的包裹住了，包裹她的藤條被白色的光芒覆蓋，由此可見藤條在貪婪的吸收著她的靈力。

益陽把劍架到怨鬼的脖子上，用命令式的口吻說道：“快點把她放下來！你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樣，如果惹怒了我手中的伏魔劍，後果自負！”

“我沒有辦法，把她放下來！”

“我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我不想和你浪費時間。”益陽加大手中的力道，劍鋒在怨鬼脖子上劃開一個小口子，血絲從口子中慢慢的流出來。

“彆彆彆，大俠，有話好好說，彆激動，千萬彆激動！”怨鬼伸出手指輕輕的擋住劍鋒，觀察益陽的臉色，腦袋中思考著詞彙，心中盤算著接下來應該說出怎樣的話語，才能夠讓他放鬆警惕。

“你聽我解釋，我也隻是一個跑腿的，按吩咐辦事。你為難我，也得不到任何的好處，倒不如靜下心來，聽聽我的建議。其實，你想救自己的同伴，倒是有一個辦法可行。”怨鬼雙眼中透露著常人無法輕易察覺的狡詐，臉上卻故意做出一副為難的表情，吞吞吐吐的說道：“就是，就是……”

“就是什麼，彆吞吞吐吐的，有話直說，我最討厭繞圈子！”益陽又加大手中的力道，怨鬼脖子上的傷口更深了。

怨鬼故意膽戰心驚的說道：“就，就，是，就是，大，大俠，你的，伏，伏，魔，劍，可，可，不，可以，離，離，我的，脖子，遠一點。”益陽將劍往外移開了一厘米，示意怨鬼繼續說下去。怨鬼見益陽放鬆了警惕，故意閉上眼睛咬著牙齒說道：“用你手中的伏魔劍，使出十成的功力對著樹乾砍過去，枯樹就會受到傷害，到時候藤條就會自動鬆開你的同伴了。”

益陽盯著怨鬼，對它的話語提出質疑：“你說的都是真的嗎？我憑什麼相信你？”

怨鬼為了獲得益陽的信任故意說道：“我的性命都在你的手中，你覺得我會撒謊嗎?你如果不放心，可以對我使用定身術，你將我定住了，就可以安心的救你的同伴了，也不用擔心我會趁機攻擊你。”

益陽盯著怨鬼看了一分鐘左右，腦中思考著怨鬼從始至終所說的話語，心中又著急著想解救雨萌，最終選擇相信怨鬼的話語，左手指劍運功點中怨鬼身上的穴位，將它定住。右手揚起伏魔劍，將全部的功力集中到劍身，對著樹乾一揮，劍身發出十幾道白光打中樹乾。枯樹並沒有如益陽想象的那樣受到傷害而鬆開雨萌，它反而將部分樹枝變成藤條攻擊過來，益陽這才發現自己中計了。

益陽抬劍砍斷接二連三攻擊過來的藤條，每當他砍斷一根藤條的時候，後麵就有七八根藤條前仆後繼的攻擊過來，他右旋轉九十度，將劍立於胸前，抵擋四五根藤條的攻擊，左手從背包中取出火符，準備運功發出最高級火焰朝著枯樹拋過去。枯樹察覺到了益陽的意圖，立即揮出藤條纏住他的左手手腕，阻止他運功。

益陽左手手腕處被藤條纏住後，感覺到整條手臂都失去了知覺，使不出任何的力量，手指夾住的火符掉落到地上。他立刻揮劍斬斷了藤條，右手指劍點中左肩的一處穴位，枯樹不給益陽喘氣的時間，指揮十幾根藤條攻擊過來。

益陽見藤條攻擊過來，咬著牙揚起手中的伏魔劍，迅速地砍斷其中的八九根藤條。剩下的三根藤條繞到他的後麵想纏住他，被他察覺，他強行將剩下的靈力集中在腳下，縱身跳躍，在空中翻了一個跟頭，平穩的站到三四米以外的地方，看著枯樹保持警惕。

枯樹這次將二十根樹枝變成藤條對著益陽揮過來，益陽將伏魔劍橫在身前，左手指劍貼著劍端，右手運動將僅剩的靈力集中在伏魔劍上，隻見白色的氣流從劍柄處慢慢的朝著劍端遊動，氣流遊動到一半的時候，藤條已經到達他的眼前。益陽來不及多雙手拿著劍由上往下一揮，一道白色的劍氣辟出去，藤條接觸到白色的氣流瞬間消失了。益陽做完這一切頓感全身無力，用劍撐著身體單膝跪在地上不停的喘氣。

枯樹徹底的發怒了，它將剩下的全部樹枝變成藤條揮過來，將益陽團團圍住。益陽顫顫巍巍的站起來，揚起伏魔劍砍向藤條。他知道自己體內的靈力所剩無幾，隻能儘量避免藤條纏住自己。他揮著劍不停地砍著藤條，每當他砍斷一根藤條就有兩根抽打到他的身上，每被藤條抽中一次，就會有一種撕心裂肺的疼痛感。

就這樣，枯樹猶如貓捉老鼠般逗弄著益陽。

由於益陽前後兩次集中全身的靈力攻擊枯樹，此刻他體內靈力供應不足，施加在怨鬼身上的定身術已經解除。得到自由的怨鬼，沒有出手攻擊，它站在一旁頗為享受的看著益陽與枯樹鬥法，每當一根藤條抽打到益陽的身體上，它就覺得無比的暢快。

不到五分鐘，益陽全身上下都是傷痕。此時，他迅速的右轉身，有驚無險的躲避一根藤條的攻擊，緊接著後麵三根藤條同時攻擊過來。其中的一根藤條被益陽用劍砍斷了，另外兩根藤條沒有如益陽想象的那般抽打到自己的後背上，而是快速的纏住他的右手和左腳，他拚命的掙紮著想獲得自由，藤條卻越纏越緊。

益陽左手拿過伏魔劍，十分吃力的揚起來準備對著纏在自己右手上的藤條砍下去，枯樹感應到益陽的反抗，立即揮出七八根藤條纏住他的左手和右腳。益陽的四肢被藤條纏住，徹底無法動彈，手中的伏魔劍也消失了。無數根藤條迎麵而來，迅速裹住益陽的整個身體，隻留下一雙眼睛在外麵。

怨鬼看到益陽被枯藤條裹住，緩緩的走過來，得意的說道：“哈哈哈，真可笑！你以為可以成功的救出自己的同伴，卻沒想到其實是掉進了我精心設計好的圈套之中！你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失敗嗎？”怨鬼無視益陽憤怒的眼神，趾高氣昂的說道：“我告訴你，你是因為太重視同伴的生命了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之前你打敗我的時候，直接走掉，就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了，不是嗎？”

被藤條裹得嚴實的益陽無法開口反駁怨鬼的話語，隻能用憤恨的眼神看著怨鬼。怨鬼看著他的反應非常的開心，無所顧忌的笑得更加得意。

益陽不甘心就這樣被吸光靈力而死去，他不停的掙紮著。難道就這樣結束了嗎？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李園月在家中核對製作噬心丸解藥所需要的藥材，無意中將一個裝著藥材的陶罐打碎了，她心中立刻產生一種不詳的預感。她閉上雙眼，雙手捂住胸口，虔誠的向著普濟教的祖師爺和曆代掌教禱告，祈求他們保佑益陽和雨萌平安歸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