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矛盾加劇

2017-08-09 作者: 紀實
13.矛盾加劇

又名《無性婚姻》(長篇小說)張寶同

第二天一早,於小蘭就在大家的精心照顧下,從住院部轉到了百米之外的康複醫院二樓的房間裡。這裡住的病人顯然沒有外科住院部那麼多。在住院部病房裡,一間房子住六個病人,而這裡,一間小房隻住兩人。所以,就顯得比較清潔乾淨。與於小蘭在同一房間住的也是一位年歲相近的中年婦女,得的是乳腺癌,一隻**被切除不久。在傅林看來,這病比於小蘭的病要嚴重得多。結腸被切除了一節,還可以再長出來,而一隻**被切除了,這無論是對女人,還是對女人的丈夫來說都該是何等地殘酷。

也許是因為這女人的情況更加嚴重和悲慘,相比之下,於小蘭就覺得自己似乎比這女人幸運和命大一些。但是,人家那男人卻顯得要比傅林懂事得多,豁達得多。兩家的男人每天都幾乎是同一時間來送飯。人家的男人總是為女人送雞湯或是鱉湯什麼的。而自己的男人送來的總是稀麵湯。當然,這不能怪傅林,因為她剛做過結腸手術,腸功能還未完全恢複,隻能吃些稀軟食物,而且這麵湯又是她讓母親做的。但是,傅林的態度和表現卻是跟人家無法相比。人家的男人每次把飯送來,先問上幾句話,然後便走到門外的平台上去溜躂,等女人把飯吃完了才回來,收拾起飯盒,問聲女人下次想吃啥,才不聲不響地離開。而傅林不管什麼時候都帶著明顯的情緒和牢騷,還常常當著病友的麵跟她父母爭吵頂撞。跟她也是哪句話沒說對就大吵大嚷起來,讓人家病友都覺得不可理喻。

當然,她很清楚傅林嫌她在這裡住上一天就要花四十多元錢,而且,這錢都是自費,不能報銷,心裡就很有氣。可是,他並不了解她的心情和憂慮,她雖說已做過了手術切除了病罩,可是,那才隻是逃過了一劫。病情會不會再次複發,什麼時候複發,誰也說不準。她現在連自己到底還能活上多久都不知道,還哪有心思去顧家管孩子?所以,對她來說,隻要能保命活命,彆的啥東西都已經顧不了那麼許多了。她隻想住在醫院裡,能安全踏實地度過危險期。因為醫生說過這種病會不會複發,這半年時間是關鍵,若是半年之中不複發,就算又逃過一劫,再在以後的一兩年中仍未複發,這病就算好了一大半,要是這病五年裡不再複發,就說明這病已經完全好了。當然,她不能老這樣地在醫院裡住上五年,她沒有這種經濟實力,但她至少可以在這裡住半年,以保證病情不會在這關鍵的半年裡複發。

為此,這天中午,老頭子又召集家人在病房裡開了個會,並形成決議,要讓於小蘭至少在這裡住上半年的院。一會,傅林給於小蘭送飯來了。老頭子就當著家人的麵對傅林說,“醫生說過了,小蘭的病情恢複得怎樣,會不會複發,這半年是關鍵,所以,家裡的人都想讓小蘭在這裡住上半年。小蘭在這裡不但看病方便,有啥要緊的事馬上就能看醫生,而且,住在這裡,她的心裡也會寬穩一些。”

傅林知道這是他們一家人背著他做出的決定,就覺得自己的尊嚴和權力受到了侵犯,如果他要是忍著,那麼,他的尊嚴和權力以後肯定會失去得更多。他實在不想以他們整個家人作為對立麵,可是,是他們首先向他發起挑釁的,他要是不得罪他們,他們勢必還會加倍地得罪他。所以,他彆無選擇,必須反擊,他想了想,然後不急不緩地說,“這個主意不錯,隻是,這每天四十多元的住院費由誰來支付?還有這每日三餐的飯都由誰來送?”

老頭子一聽,就有些惱了,說,“這錢你有多少先付多少,沒有了,我們大家也不能看著不管。送飯當然還是要你來送。你不送誰送?”李誌偉也在旁邊插言說,“這事還都是你們自己的事,我們隻是幫幫忙而已。”傅林覺得李誌偉這些天來確實幫忙不少,就不好傷他的麵子,就說,“你們幫忙我永遠感激,但是你們應該設身處地考慮一下,小蘭這次得病住院和手術,不但把我們買新房的錢都給蕩光了,借單位的五千元也差不多快花光了。如果小蘭再在這裡住上半年,又得花多少錢?雖說看病住院就得花錢,可是,這樣做到底會有多大的用處?小蘭這病又不是什麼急病,真是有啥感覺不適合,叫個出租車十來分鐘就送到醫院了,乾嘛非要住在醫院裡?是不是小蘭這病在這裡養病就有神效,在家養病就會出現不良反應?我道不是說舍不得花錢,可是這種錢我花不起。再說,這一天要送三次飯,切不說我自己一天來回奔波勞累,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就是這每天上班得要遲到早退,心緒不寧的,這讓誰能受得了?更何況眼下單位效益不好,準備精減裁員,這不是自己要讓自己下崗?”

老頭子並不想聽傅林這話,但一時又找不到可以回應的話,就說,“這事先暫時這樣定了。有啥事咱們回頭再說。”說著,便帶著眾家人離開了病房。

等於家的人離開後,傅林就把憋在心裡的火氣朝著於小蘭發泄出來。他一副猙獰的樣子朝著於小蘭逼來,說,“你家人那些餿主意是不是你出的?你把我害成了啥樣了,還不肯善罷甘休是吧?你說你到底相咋地?你說,你說呀!你這個害人精,不把彆人害死你就不死心。”於小蘭最害怕傅林這副餓狼般地凶狠。因為這種窮凶極惡最能傷人。對此,於小蘭已不知領教過多少回了,心裡著實有些害怕。她連忙解釋說,“他們商量好的事又沒對我說,我咋能知道?”傅林不依不饒地說,“你不是說住在醫院裡安閒清靜嘛?你不是說住在醫院就醫方便嘛?沒有你這話,你家人能想出來這個點子?你和你家人是不是覺得你活不好,也讓我彆想好過?想趁機把我好好地折騰一番,等把我折騰光了折騰慘了,你家人就好看笑話了?”於小蘭氣得發顫,說,“我家人才沒有那麼卑鄙,是你自己心態和心理不正常,才這樣想的。”傅林一聽,火氣更大了,喊聲也更大了,說,“是我心態不正常,還是你家那小市民心態不正常?如果你心態正常怎麼會得這種病?”於小蘭聽傅林說出這樣絕情的話,氣得直流眼淚,就說,“你就好好嚷好好地鬨吧,我就是不讓病害死,也要讓你給氣死。”說著,便從病床上起身要出外躲著。可傅林卻不容她出門,說,“我的話還沒說完。”

病房裡的那個病友見傅林跟發了瘋似地對著於小蘭吵鬨著,實在是忍無可忍了,就對傅林說,“她剛死裡逃生出來,心理和情緒還很不穩定,你咋能跟她這樣大喊大叫?”傅林本是個很有理智的人,隻是近來的一係列的事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了,特彆是於家的那些無理乾涉和要求,簡直弄得他快要歇斯底裡發起瘋了。但是,這些火氣和惱怒他又不能對她家人去發泄,隻能對著於小蘭發泄出來。他也知道她家人的那些事也許不能怪罪於她。可是,他要是不把這些火氣和惱怒發泄出來,他覺得自己真地會發起瘋。而且,他也想通過這種方式讓她家知道他的決心和態度。所以,經彆人這麼一提醒,他馬上感到自己實在是太不理智太不冷靜了,便停下了叫喊,大口地喘著氣,把小櫃上的飯盒往提包裡一裝,朝著於小蘭用告誡的口氣說,“告訴你家人,你要是在半個月裡不出院,咱們馬上離婚。”說完,便轉身出了病房。

傅林當然知道於家人把離婚當成是家庭的恥辱,而且,每次他一提到離婚,於家人就會馬上做出讓步。所以,傅林也一直把離婚當成對付於家的殺手鐧。特彆是眼下,於小蘭得了這種病,動了大手術,而且以後的生死未卜,無論對他傅林還是對於家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負擔。如果他要提出離婚,把這麼大的負擔推給於家,於家肯定是不會接受,所以,他這時提出離婚就更具有威懾力。他本不想在於小蘭養病期間提這事,可是,於家卻把他當成了軟弱可欺的清政府,動不動就弄個不平等的條約要挾他。如果他不反擊抗爭,於家不定還會給他出什麼樣的難題。

為了強硬地表示自己的決心和態度,他硬是一連兩天沒去給於小蘭送飯。對此,於家人當然能從中看出其嚴重後果。在他們的眼裡,傅林這種人正在變得越來越不可理喻,而且不計後果。可是,於小蘭已經嫁給了這種人,灑水難複,就是再後悔也沒用了。傅林的種種跡象表明他是在準備撇棄於小蘭,而他們卻無力阻止他這樣去做。特彆是於小蘭現在正值養病和恢複階段,不能生氣,更經不起傅林的鬨騰,所以,他們也就沒有對那個決定複諸實施。更主要的是傅林不去送飯,老兩口就得自己去送。從家裡到醫院少說也有七八公裡的路程,而且又沒有直達公交車,就這樣地一天跑上三趟,三趟就是三個來回,豈不是要把老兩口給跑暈?老兩口本身就憋著一肚子的氣,又來回穿梭地送了這兩三天飯,心裡就躁了起來,覺得不能便宜了傅林這小子,就又打電話把他叫來繼續給於小蘭送飯,隻是不再提讓於小蘭住院半年的事了。

請關注張寶同的簽約作品《詩意的情感》紀實著,精短散文、生活隨筆和中短篇小說,正在上傳《天堂悲歌》23.婚姻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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