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王爺去了秋姨娘的院子

2017-09-12 作者: 慕希言
第60章 王爺去了秋姨娘的院子

“洛北王!本王耐心有限,你若是再不放下武器下令撤軍,本王這就殺了你的王妃!”吳王說著將劍指在了顧煙寒的小腹處,麵露猙獰。

“遠哥兒!讓大軍進來殺了他!”皇帝忙喊道。

席慕遠的眼神猶如一柄利刃直射吳王,讓他持劍的手不斷氤出冷汗。

“說話算話?”驀然,他問。

原本沒抱什麼希望的吳王聞言大喜,立刻點頭:“當然!”

“遠哥兒!”在皇帝的怒不可遏中,席慕遠長劍脫手,“傳令後退。”

副官立刻離開,太和殿外傳來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吳王的眼線出去看了一眼,麵露喜色的回來報告:“退了!真的退了!”

“哈哈哈哈哈……”吳王不可遏製的笑了,“洛北王啊洛北王啊,沒想到你竟然是這般的婦人之仁!一個女人而已,隻是為了一個女人!”

“她是本王的王妃。”席慕遠神情嚴肅的宣布著這件事,對吳王話語間對顧煙寒的輕蔑感到非常的不滿。

“爹——”門口傳來一聲尖叫聲,趙齊魯被掃雪壓入殿內,滿眼驚懼,“爹……”

“齊魯!你怎麼……”

“本王怕吳王見不到趙世子最後一麵,特意將他從吳王府請了過來。”席慕遠冷冷的道。

“娘自縊了……”趙齊魯涕泗橫流的跪在吳王麵前,滿臉絕望,“京城防務軍被席慕遠的人全部接管……呼延慶雲臨陣倒戈……大勢——已去……”

吳王震驚。

席慕遠淡淡道:“放了王妃,本王就放了趙齊魯。”

看了眼滿眼期待的兒子,吳王一聲怒喝:“你休想!”他有幾分不忍的看向不敢相信剛剛聽到了什麼的趙齊魯,冷笑,“兒子沒了可以再生,但攻入太和殿的機會隻有一次!更何況,本王又不是隻有一個兒子!”

“爹!”趙齊魯大怒,掙紮著想要衝上前,又被人死死製住。

“兒啊,這十來年你也享夠了福。這一世是爹對不起你!下輩子,投胎個普通人家吧。”

吳王說完不再看他,反倒是嗤笑起了席慕遠:“洛北王,等你再長幾歲,大概就能知道女人不過是個玩物而已!你竟這般癡迷一個女人!今日活該死在這裡!來人,殺了席慕遠!”

殺聲頓起,死士與兵卒們同時衝向席慕遠。

席慕遠以極快的速度躲開迎麵而來的一把刀子,反手重新拿起武器,一劍砍斷了那人的手臂,奪過那刀擲出。

吳王閃避不急,慌忙之下竟是直接抓過一旁的人為自己擋下了那把刀!

眼看衝上去的人非但沒有能殺掉席慕遠,席慕遠還在一步步逼近他,吳王急了:“洛北王!給你的王妃收屍吧!”

長劍刺入那嬌小的身軀,席慕遠的心一瞬間狠狠被刺痛。然而,刀刃劃破了外衣卻沒有能再沒入。

吳王一愣,趙曉陽也是愣在了原地。顧煙寒趁機用全力踩了他一腳,又用頭狠狠頂開他的下巴,這才推開他。

趙曉陽吃痛的追上前要抓住顧煙寒,手剛拉住顧煙寒的手腕,下一秒隻感覺眼前一黑。

霎時,前所未有的疼痛從手肘處傳來,他一聲尖叫,被血染紅的雙眼中這才看清席慕遠竟是砍斷了他握著顧煙寒的那隻手!

“閉眼。”惡魔的聲音響起,卻帶著絲絲柔意。席慕遠丟開趙曉陽的斷手,抬劍從他的天靈蓋而下,將他整張臉都劈成了血淋淋的兩半,落在地上的半張臉瞪大了眼,死不瞑目。

吳王大駭,尖叫著要逃。

席慕遠的長劍已經抵在了他的咽喉之上。那雙幽黑、深邃的眼眸,夾雜著無限的怒火,卻遲遲沒有將劍刃落下。

“該你的下令撤退了。”沒有絲毫感情的聲音,平靜如水,一如席慕遠看著吳王的眼神——一個殺人如麻的劊子手看一具屍體的眼神。

“席慕遠!”吳王掙紮著站起身想要與席慕遠同歸於儘,席慕遠劍刃偏開,一腳踢開他。

“綁起來。”毫無感情的下完命令,他又抬眼看向殿內其餘負隅頑抗的幾人。

叛軍們麵麵相覷,武器落地的聲音隨即響起,重陽這驚心動魄的一夜總算是過去了。

席慕遠丟下劍轉身,看到站在自己身後的顧煙寒,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疼嗎?”

“沒傷到我。”顧煙寒一笑,示意他看了眼自己裡麵的天蠶軟。

席慕遠眼中那最後一點擔憂與緊張這才消失。

秦雨涵卻是哇的一聲哭了,嚎啕著衝出門去:“父親……哥哥……”

顧煙寒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這一夜,皇宮內外屍橫遍野。這一夜過後,菜市口的斷頭台上,血流了十多天都沒流完。

顧煙寒在王府裡將新配置好的藥交給夏至,鄭重的囑咐著讓她送去忠毅侯府。

忠毅侯與秦少安命大,兩人都是受了重傷昏迷在地,被秦雨涵從死屍堆裡找了出來。

如今,離那一夜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月,秦少安已經醒來,隻是身子還沒恢複。而忠毅侯則更嚴重些,至今仍是時而清醒時而昏迷。洛風為了醫治他們,已經搬去了忠毅侯府。

夏至離開,顧煙寒又拿了另一副藥回去。席慕遠那夜也受了不少的傷,深深淺淺的刀傷渾身都是,也虧得這個男人那一晚疼的愣是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她回去的時候,席慕遠就躺在床上。

“橘子。”見她來,他道。

顧煙寒上前給他剝了橘子,還得喂到他嘴裡。為什麼呢?因為洛北王說他傷的連手都抬不起。

顧煙寒內心嗬嗬,昨晚還將她抱了起來呢!就知道這個時候裝病!

一邊煎著藥,顧煙寒一邊問:“皇帝還要殺多少人才作罷?”

席慕遠欣賞著她蔥白的手指將藥材一樣樣仔細的放入瓦罐之中,眉眼間閃過一道涼薄的倦意:“誰知道。”

顧煙寒冷笑:“留著吳王這個罪魁禍首不殺,反倒殺幫凶。這天下是他們沈家的,就他們沈家的人是人?”

“他不過是為了不想背負殘害手足的名頭而已。”席慕遠不屑道。

“你是故意將吳王這個難題留給他的吧?”顧煙寒挑眉問。

席慕遠不置可否,看著顧煙寒接過顏夏送進來的肉沫粥,輕輕吹涼才送到她唇邊。

席慕遠內心歡喜的一口啜下,絲毫沒有對自己誇大病勢感到任何的羞恥。這麼溫柔的王妃,他還是第一次見呢!

喂了幾口,顧煙寒的動作驀然停了。

席慕遠見她緊皺著眉頭,問道:“還有什麼想不明白?”

顧煙寒遲疑的將肉粥遞過去,放低了聲音問:“王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吳王要謀反?”

席慕遠略一停頓,瞥了眼屋外確定沒人,才微微頷首。

顧煙寒錯愕,隨即更多的是不解:“那你為何不先告訴皇上?”

“你覺得我告訴他了,他會怎麼想?”席慕遠反問。

顧煙寒一怔。

席慕遠眼中褪去的涼薄再一次慢慢浮現:“吳王助他登基,這些年來在朝廷中又處處以他為中心。反而是我,一個令他忌憚的外姓王爺。若是我據實相告,他會去試探吳王。吳王為人謹慎,到時候倒打一耙,如今我們恐怕早是身首異處。”

顧煙寒心驚,許久,不可置信的問:“王爺……你默許了這場叛變?”

席慕遠抬眼看向她,這張他每日輕吻的小臉依舊帶著些病弱的白,並沒有瞞她:“差不多。”

這些話,顧煙寒若是說出去,席慕遠會被千刀萬剮。可他就這麼將自己的全部身家性命交托給了她。

顧煙寒驀然被這份沉重的信任壓得喘不過氣來。

她的指尖冰涼,席慕遠覆上之時,緊緊的握住了:“你可怪本王?若非這般,忠毅侯與世子也不會重傷。”

“可到時候……死的就是我們了吧……”不僅僅是洛北王府,還有那些追隨著洛北王的將士,恐怕無一幸免。

席慕遠詫異於她的通透。

“王爺,舅舅與表哥的事,我很難過。但我能理解你。”顧煙寒吸了吸鼻子,“這些年來,舅舅一直在幫著皇帝分割你的軍權,想要洛北王府就此衰敗。我知道舅舅不是針對你,你也不是針對他,不過是皇命難違而已。大概……都是造化弄人吧……”

席慕遠驀然笑了,他從未這般確信過自己沒有看錯人。

可是顧煙寒又皺了眉頭:“可你那個時候又為什麼要站在皇帝那一邊?”

“吳王還不如他那個弟弟。”席慕遠不屑的發出一聲嗤笑。頓了頓,他的眼神慢慢悠遠,“父親與我說,洛北王府會永遠的忠君。”語氣惆悵,夾雜著疑惑與不甘。

他起身抱住顧煙寒,嗅著她發間的清香,輕拍著她的背:“虎符過幾日再還你。”

“你是不是借了吳王的手,順帶將京郊大營也給清理了一回?”

“就你聰明。”席慕遠啄了她一口,“對了,有個消息要告訴你。在查抄吳王府的時候,找到了你那個妹妹。”

“顧雪珊?”顧煙寒詫異。

席慕遠微微頷首:“她被關在吳王府地牢裡,如今在大理寺等待調查。”

顧煙寒咋舌:“她怎麼會在那裡?吳王妃不是很喜歡她嗎?”

顧雪珊和趙齊魯有私情的事,顧煙寒很早就知道。因此,顧雪珊那日覬覦席慕遠,她才那麼生氣。

“她無意間偷聽到了吳王父子謀反之時,趙齊魯舍不得殺她,就將她關入了地牢,打算事成後再納她為妃。”頓了頓,席慕遠問,“你可知道趙齊魯打算立誰為正妻?”

顧煙寒本想說不知道,但話到嘴邊,將這段日子聽來的消息仔細回想了一邊,吐出一個名字:“呼延心淳?為了得到漠北的支持?”

席慕遠頷首。

“我爹這會兒得急死了吧。皇上這會兒在氣頭上,誰涉及這事就殺誰全家……”顧煙寒想起每日那一批批被送去砍頭的囚犯就覺得心驚。

席慕遠卻不以為意:“礙不著你。至於顧國公府,你忘了你爹在丁憂?那日提出要起複他的就是吳王,他肯定是嗅到了什麼,才早早的躲開了。”

顧煙寒想起他那日來王府,也是囑咐著她彆出門。

“王爺、王妃,突厥五皇子來了。”顏夏忽然在門口通報道。

席慕遠的眼中閃過一道惱意,顧煙寒放下粥:“我去看看吧,他重陽那晚也救過我。”

席慕遠冷哼。

顧煙寒無奈又端起了碗:“那我等你吃完這碗粥再去好不好?”

“不許去。”席慕遠冷臉。

顧煙寒無奈,這些天來她忙著給席慕遠幾個看傷,一直都沒好好謝過呼延無雙呢。

呼延慶雲以突厥有急事為由,帶著呼延心淳在重陽第二日後便不辭而彆。被留下的呼延無雙與其說是使臣,倒不如說是質子。

瞧著她粉嫩的小嘴唇不快的撅起,席慕遠到底還是心軟了:“本王去看看,你不許去。”

“那王爺您幫我好好謝謝他。”顧煙寒忙狗腿的道。

席慕遠輕輕咬了她一口,這丫頭隻有諷刺他和有求於他的時候,才會用上尊稱“您”。

吃過粥,又換了身衣服,席慕遠這才磨磨蹭蹭的出門去。

顧煙寒心裡不放心,怕他帶著一身傷和呼延無雙打起來,他走後沒多久,又匆匆跟了上去。

她剛躲到前院外,就看到席慕遠一拳打在了呼延無雙的臉上,語氣滿是惱怒:“本王與你的交易都沒有完成,你還有臉來?”

呼延無雙罕見的沒有還手。

席慕遠又是一拳下去後,冷哼著鬆開了他:“本王不食言,東西會給你,但也隻給你。”

呼延無雙毫不在意的伸手擦去唇邊的鼻血:“你其實該知道,就算你不與我做交易,我也不會看著她死。”

“本王的女人不需要彆人保護。”席慕遠冷聲。

這回倒是輪到呼延無雙笑了:“既然如此,你又為什麼把她帶到那麼危險的地方?帶進去了又後悔,寧願拿一座城來交換,讓我保護她一晚?”

顧煙寒一窒。

“本王的事你少管。”席慕遠抬步要離開,呼延無雙喊住了她,“我是來看煙兒的。”

“滾!”席慕遠大步出門而去,看到了躲在月洞門外的顧煙寒,腳步驀然一滯。

“我真的是擔心你的傷勢才過來的……”顧煙寒努力表示著她不是故意偷聽。

席慕遠側頭瞥了眼正笑逐顏開的呼延無雙,扯下自己的披風將顧煙寒從頭到腳兜住,抱起她就往回走。

呼延無雙氣得在後麵追:“洛北王你太小心眼了!看一眼都不行啊!”

“不行!”

顧煙寒被一把放在了床上,她剛扯下披風,席慕遠的身子就壓了上來:“聽到多少?”

顧煙寒撇撇嘴,不敢看他:“聽到王爺通敵叛國……”

“沒良心的。”席慕遠用自己的鼻尖輕蹭了蹭她,“本王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你?”

漠北邊關的每一座城池席慕遠都親自守護過,如今卻……

“王爺……我覺得我真的可能有當妖妃的潛質……你看,我現在就已經是個禍水,又是讓你在太和殿退軍,又是讓你送人城池的……”

“你是禍水本王就是個鍋,專門兜著你。你要成一代妖妃,那估計得等本王登基了。不過,那也是妖後。”

“王爺,你這話大逆不道,要誅九族的。”顧煙寒煞有介事的告誡著她。

席慕遠不以為意:“那咱們一起去黃泉,也不寂寞。”

王府內其樂融融,皇宮內,皇帝一想起席慕遠那晚為了顧煙寒退兵就氣得心絞痛,忍不住跟皇後罵了席慕遠一頓。

皇後對顧煙寒能這樣被寵愛其實是很羨慕的,一邊安慰著皇帝,一邊問:“皇上,年輕人難免衝動,您彆跟個孩子一般計較。”

“哼,孩子?那晚若是他再進一步,這天下就改姓‘席’了!”

“可到底遠哥兒還是您教導出來的孩子是不是?他傷的這幾日都不能出門,您也就多寬容些……”皇後說著頓了頓,長歎一口氣。

“你怎麼了?”皇帝端起她送來的參湯抿了一口。

“臣妾想起咱們的孩子了……皇上,皇兒若是在,這會兒也該跟遠哥兒一般大。那晚,說不定就是他帶兵救駕了……”說起傷心處,皇後低頭擦著眼淚。

皇帝心裡也是惆悵,又想起顧煙寒與秦子魚,更是煩躁,驀然問:“你說,若是顧煙寒沒了,遠哥兒是不是也就沒了這條軟肋?”

皇後一驚。她還清清楚楚的記得皇帝當年對秦子魚的狂熱,如今,竟然要殺她的女兒。

想起那晚顧煙寒那忙前忙後為人處理傷口的模樣,皇後低聲道:“皇上三思,洛北王妃救了太後,又是忠毅侯的親外甥女。她若是沒了,遠哥兒要是一蹶不振,不正好給了外邦機會?呼延慶雲這會兒可是虎視眈眈的盯著咱們呢!”

皇帝猛然驚醒,一時也覺得自己這樣的想法太過陰險。轉念之下,又生一計:“皇後,你去幫朕挑幾個美人兒。”

十月初的時候,皇帝總算是殺夠了人,開始封賞有功的大臣們。忠毅侯府自不必說,但忠毅侯與秦少安都臥病在床,沒有能到殿。

席慕遠也是一樣“抱病”在家。重陽那晚他鋒芒畢露,這會兒的確是低調些的好。

封賞卻還是一樣不落的到了。

顏夏拿著禮單在念,忽然白了臉。

原本正在與席慕遠下棋的顧煙寒不解的看向她:“怎麼了?賞下來什麼了不起的東西了?”

“皇上……念及洛北王府子嗣一向單薄……為洛北王府香火考慮,特賜下侍妾五個給王爺……”顏夏一路大喘氣才敢說話。

顧煙寒一瞬間胸悶到了極點,挑眉看向席慕遠:“恭喜王爺喜得佳人!妾身這就給禦賜的五個侍妾去準備院子,可得要個大一些的院子才是,不然都住不下了呢!”

她說著要起身,被席慕遠一把拉入懷中:“彆鬨。”

顏夏紅了臉,席慕遠從她手中將禮單扯過掃了眼,順著顧煙寒的掙紮鬆開了她。

“本王去退了。”他站起身來,瞥見顧煙寒那炸毛又拚命忍著的小模樣,微微勾了勾唇角,“不會讓王妃吃醋的。”

“哼!”顧煙寒白了他一眼。

席慕遠轉身大步出門去,沒一會兒夏至便倆回稟,說是席慕遠將皇帝賞賜的所有東西,連同那五個美貌侍妾全部帶出去了。

顧煙寒想起重陽那晚皇帝因席慕遠退軍而怨懟的眼神,揉了揉眉心。等了半柱香,她驀然道:“夏至,去幫我找條白綾來。”

夏至一愣:“您要那個乾什麼?”

顏夏臉色蒼白:“王妃您彆想不開!死了可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顧煙寒斜睨著她:“那你還不去忠毅侯府報信讓舅母與雨涵來勸我?”

顏夏一愣,不敢耽擱,絆著腳就跑出門去。夏至雖然還是不懂,但乖乖拿來了白綾。

顧煙寒挑了個順眼的地方將白綾一拋,幾次都沒成功,無奈又將掃雪叫了進來。

掃雪臉都白了,跪在地上不肯起來。

顧煙寒氣得肝疼:“你傻呀!再不幫我將白綾掛起來就晚了!快做好了這事去告訴王爺!”

掃雪聽出來顧煙寒沒真尋死的心忙照做。

皇帝正為席慕遠將封賞全部退回來而氣著,忽然聽到湯富貴低聲與他說了顧煙寒尋死的事,嘴角抽了抽。

“遠哥兒,朕再問一次,為何不要封賞?”他問。

席慕遠回答的一絲不苟:“忠君原為臣的本分,分內之事,不敢要賞。”

皇帝想起那晚他為顧煙寒的退步就生氣。轉念之下,又問:“你是不要封賞,還是不要那五個侍妾?”

“皇上,臣與王妃成婚還不到兩個月。”席慕遠回答的很隱晦。

皇帝這下又覺得自己做的有些陰損了。長長的歎了口氣,衝他揮了揮手:“回去吧。再不回去,你的王妃這會兒該恨朕了。”

席慕遠不解,看見湯富貴在皇帝背後衝他擠眉弄眼的讓他走,疑惑的出門去。

一聽見顧煙寒要尋死,席慕遠立刻策馬狂奔。然離開皇宮一段距離後之後,他卻突然笑了。

掃雪隻感覺冷汗涔涔:“王爺……您不要嚇屬下。王妃屋子裡的白綾還在呢……”

“這傻丫頭。”席慕遠嘴角的笑意怎麼也藏不住。顧煙寒這是怕他因抗旨不尊而被皇帝進一步的忌憚,才鬨了這麼一出,讓皇帝以為是她以死相逼,席慕遠才不得不退了封賞。

“去天香樓帶一份王妃愛吃的水晶肘子回去。”

席慕遠回到王府的時候,長公主與秦雨涵正一手一個拉著顧煙寒在寬慰她。

得知侍妾們離開,長公主鬆了口氣:“好了,寒丫頭這會兒放心了?乖,彆鬨了哈。王爺心裡有你的。”

見他們小兩口有話要說,長公主識趣的帶著秦雨涵離開。

席慕遠將水晶肘子一放,捏了捏顧煙寒的鼻子:“你的鬼主意怎麼這麼多呢?”

“王爺你就不懷疑我來真的?”顧煙寒之前抹了洋蔥,這會兒眼睛還異常的不舒服。

席慕遠幫她吹了吹,又用濕毛巾幫她敷上:“你不是那樣的人。”

顧煙寒想起府裡另外三個妾室,在心裡撇了撇嘴。

叛亂的事慢慢過去,忠毅侯也醒來了。

顧煙寒去探望過他,回來的時候就瞧見秋竹笑盈盈的迎了上來:“奴婢見過王妃。”

“嗯。”顧煙寒微微頷首,瞥了眼她露在外麵的肌膚,調理了一個多月,總算是看不大出異樣了。

“王妃,奴婢給您繡了個香包,裡麵裝了平安符,還請您笑納。”她說著讓藏在袖子裡的東西遞上來。

顧煙寒遲疑了一下,微微頷首示意顏夏手下。

秋竹大喜,一路上絮絮叨叨的說了不少這次去相國寺的事,倒是一路跟著顧煙寒去了正院。

顧煙寒見她還不走,隻能下逐客令:“我乏了,你也早些回去歇著吧。”

秋竹這才訕訕退下。但第二日又來顧煙寒麵前伺候獻殷勤了。

老夫人還在的時候,顧煙寒也經常見顧國公的妾室們去伺候她,知道這是妾室們討好正室的一種手段。

“我這裡人夠用,你不用每日來。”

儘管顧煙寒已經不止一次的說過這話,秋竹卻還總是來。而且,她學乖了。不再像之前那般在席慕遠在的時候來,反而是專門躲開了他,表露出自己絕不是與顧煙寒爭寵。

顧煙寒看著新鮮。

她雖然不喜歡秋竹等人,但對妾室們從未苛待,秋竹犯不著放棄爭寵,用討好她的方式來讓自己的生活過的好一些。而且,她每次都是在席慕遠回來的時候才離開,不讓席慕遠覺得礙眼,也總是能讓他記著她。

席慕遠一天回來,又看見秋竹。見她離開,有些疑惑的問顧煙寒:“怎麼又來了?”

顧煙寒努嘴指了指那還沒有收起來的繡簍:“諾,說要給你繡一條腰帶。”

“本王不需要。”席慕遠想也不想的拒絕,瞥見顧煙寒手上還沒來得及放下的針線,又挑眉,“不若王妃給本王繡一條?”

“不會。”顧煙寒拒絕的飛快。

見顏夏將秋竹的東西收走,忍不住問:“王爺,你真的不抬秋竹的位分嗎?”

“不抬。”

顧煙寒見席慕遠這般篤定,心裡倒是有些不舒服了:“你上次說秋竹的事自有主張,你想給她什麼打算?”

聽得出她語氣裡的幾分不快,席慕遠挑眉:“又醋了?”顧煙寒轉過身去不理他,席慕遠又走到她那邊坐下,“秋竹自小服侍本王,本王打算與她尋個可靠的人嫁了,嫁妝王府出。”

顧煙寒一愣,隨即冷笑:“王爺睡過的女人,還有隨便送人的道理?娶她那人怎麼得罪王爺了?”

“本王沒睡過她!”席慕遠忙站起來強調。

顧煙寒卻是傻了眼。她都快要接受這個事實了,席慕遠卻來個驚天大反轉。

見她不說話,席慕遠還以為她是不相信自己,又細細解釋道:“本王十歲那年就被父親帶去了邊疆,秋竹是留在王府的。十五歲回京之時,母親不問我便做主收了她為通房。我當時一直都在調查害死父親的那幾個賣國賊,從未碰過她。之後便又去了漠北,今年才回來。”

他說著坐下來,握著顧煙寒的手鄭重的強調著:“本王自始至終都是想要將她嫁出府去。隻是最近事情太多,才將她的婚事耽擱了。”

外麵驀然傳來了重物落地的聲音,問詢跑出去的夏至一愣:“秋竹姑娘你怎麼來了?”

顧煙寒忙跑過去,看見秋竹居然就站在門牖邊。看她臉色蒼白,想必剛剛席慕遠說的話,她全聽到了。

回頭掃了眼因抓著她偷聽而臉色正陰著的席慕遠,顧煙寒對秋竹道:“進屋。”

她拉著席慕遠在一邊坐下,看了眼身子微微顫抖的秋竹,一時間對她的不喜也不是那麼深了。

“王爺的話你既然聽到了,我們也就不瞞你了。嫁妝我們會為你好好置辦,你往後……”

顧煙寒的話還沒有說話,秋竹驚呼著重重的朝她跪下:“王妃!”隨即咚一聲磕頭在地,“王妃!王爺!秋竹此生隻願意侍奉王爺王妃!求王爺不要將奴婢趕出府去!”

“本王是為你考慮。”席慕遠沉聲。

秋竹不斷的流著眼淚,咚咚的磕頭生在屋內異常的響亮:“王爺!秋竹這一生已經是王府的人,斷沒有出府的想法!請王爺收回成命!秋竹願意為王爺王妃做牛做馬!王爺,求求您了!求求您!”

她的額頭上很快磕出血來,顧煙寒示意夏至拉住她,又看向席慕遠。

席慕遠淡漠的望著她:“因你自小服侍本王,本王才為你做這番打算。你出府的嫁妝足夠你衣食無憂。”

秋竹絕望的搖頭,原本還算素淨的臉上此刻滿是哀求:“王爺不要……求求您不要趕奴婢出府……奴婢錯了!奴婢不該來王妃麵前礙眼!王妃!奴婢錯了!求求您讓王爺放過奴婢吧!”

明明是為她做的最好的打算,卻被她說成這樣。饒是席慕遠心境再好,也不由得有了惱意:“不識好歹!”

秋竹一顫,咬唇心一狠,又是重重的磕了個頭:“王爺若是容不下奴婢,奴婢唯有一死!”

“你看著辦吧。”席慕遠瞥了眼顧煙寒,頭也不回的甩袖離去。

顧煙寒扶額,秋竹自以為這樣能不動聲色的拿捏席慕遠,卻不知道席慕遠生平最恨人威脅他。

喝了口茶,見秋竹可憐兮兮的盯著自己,顧煙寒無奈:“我再問你最後一次,是出府嫁個正經人,還是一輩子在王府為妾?若是出府,嫁妝絕不會少你的,我還能再給你添一些。若是在王府做妾,你可能這輩子都是一個沒有名分的通房。”

“奴婢願意終身伺候王爺與王妃!”秋竹挺直了背脊直視顧煙寒,眼中沒有一絲的遲疑。

顧煙寒長長的歎了口氣:“我知道了。夏至,挑個好日子,抬姨娘。”

好日子就在三天後,顧煙寒喝了口秋竹敬的茶,賞了見麵禮,禮就算是成了。

席慕遠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一直到深夜,他才摸進了顧煙寒的房裡,將她狠狠的壓在了身下。

顧煙寒原本正擔心他為了履行職責去了秋竹房裡,這會兒倒是樂了,難得回抱住了他。

被那雙細弱的藕臂一圈,席慕遠擠壓了一肚子的氣,好似一瞬間便消失了。

他低頭啃了顧煙寒好幾口,心裡終究還是有些不痛快:“為何要給她抬姨娘?”

原本正有些意亂情迷的顧煙寒一下子清醒過來,沒好氣的反問:“那就讓她做一輩子的通房?”

席慕遠冷哼:“這般不識好歹,丟出府去才是。”

見他不開心,顧煙寒就開心了:“好了啦,我也是看她以前照顧你,才給她抬位分的。隻要你不去她那裡,就當是府裡養了個閒人,又能怎麼樣?”

席慕遠還是有些不快,他在顧煙寒身旁躺下來,將她圈在自己的懷裡,很不解:“本王為她做的打算不好嗎?”

“好。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王爺,有時候見過了太優秀的人,彆的人便誰也看不上了。”顧煙寒淡淡道。

席慕遠卻是聽了進去:“王妃這是在誇本王嗎?在王妃眼裡,本王是否是你心間那最高的一座山?”

“王爺,臭不要臉是病,得治!”

“還是本王先治你吧。又欠調教了?”他說著將被子一掀,直接鑽了進去。

等了一晚上的秋竹得知席慕遠回了正院,整張臉都是黑的。又聽說正院要了水,更是難看到了極點。

憑什麼她的洞房花燭夜,王爺還留在正院!

是以,她一大早就去了正院請安。然而,夏至卻說:“王爺王妃還沒起,秋姨娘請回吧。”

“不是都傳膳了嗎?”秋竹指著屋內端著盤子的顏夏問。

夏至笑笑:“可是王爺說還沒起,我也隻能這樣回話……”

秋竹頓時明白是席慕遠不想見她,臉色蒼白的咬唇離開。走了沒幾步,撞上了衛有妝。

“喲,這不是秋姨娘嗎?”還是侍妾的衛有妝一下子成了位分最低的,這會兒語氣裡滿是嘲諷。

秋竹沒有理她。

衛有妝見夏至在,怕這丫頭又告狀,就沒損她,讓夏至通報一聲便進了正院。

秋竹看到這一幕,手裡的帕子都要被氣得撕裂。

因為上次的五十掌嘴,衛有妝其實心裡是有些怕顧煙寒的。

此刻見她與席慕遠自顧無人的用著早膳,她強作鎮定的笑道:“奴婢見過王爺王妃。前兒個奴婢家人托人給奴婢送來了些家鄉的土儀,這不整理好了就來給王爺王妃嘗嘗鮮。”

顧煙寒掃了眼,眼前一亮:“稻香村的糕點?你是姑蘇人?”

衛有妝見得了青眼,笑的更是張揚:“奴婢金陵人士,這是奴婢舅舅從姑蘇來的時候,給奴婢帶來的。”

顧煙寒微微頷首,顏夏從她手上接過,在一旁打開來。

“粽子糖。”顧煙寒瞧著那三角形的糖果微微一笑,上次吃到這個還是上一世,此刻倒是有些饞了。她拿過吃了顆,甜膩膩的感覺伴隨著裡頭的鬆仁,整張臉都是笑眯眯的。

席慕遠見她吃的開心,囑咐顏夏將糖果收起來。

顧煙寒不樂意了:“王爺!”

“先將早膳用了。大清早起來吃糖,也不怕往後牙疼。”

“我不僅早上吃,我以後天天晚上也吃!你就等著看我吃吧!”顧煙寒此刻就像一個不聽話的熊孩子。

席慕遠淡淡瞥了眼顏夏:“數一下多少顆。往後王妃一日最多吃一顆,少一顆本王唯你是問。”

顏夏一個哆嗦,連忙將那一袋子糖果收到了一邊。

顧煙寒氣得磨牙:“王爺,嫁給你我連顆糖都沒得吃嗎?”

“沒得吃你剛剛吃的是什麼?”席慕遠說著放下碗筷,“本王還有公務,先走一步。”

他起身,衛有妝忙露出練習了很久的笑容,席慕遠卻連一個眼角都沒有給她。

顧煙寒還惦記著那包糖,顏夏忙抱著糖跑了出去,她這才想起衛有妝:“你來有什麼事?”

“奴婢就是想給王妃您嘗嘗鮮。王妃既然喜歡,往後奴婢讓舅舅多帶一些。”衛有妝忙笑道。

“不必了。”顧煙寒揮揮手,“夏至,去我妝奩下將那隻金絲合絡簪拿來給衛姑娘。”

要是以後天天送,顧煙寒隻怕把自己的首飾都給回禮回完了。

衛有妝歡天喜地的拿著簪子退下,隔日又來請安。如此幾日,偶爾還哭訴秋竹成了姨娘後欺負她,顧煙寒終於知道她要什麼了。

“你的位分我會考慮的,往後沒什麼事不用來了。”不鹹不淡的打發掉她,顧煙寒隻當這事沒有發生過。她要是這個時候再給席慕遠抬姨娘,席慕遠估計能生吞了她。

瞥了眼屋簷下的紅燭,顧煙寒吩咐道:“夏至,這麼晚了,去看看王爺怎麼還沒回來。”席慕遠說今晚不會回來的太晚。

沒一會兒,夏至慌慌張張的跑了回來:“王妃!王爺去了秋姨娘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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