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呢？”旁邊裝憂鬱的尾藍安靜不下去了，見裴洛蒂娜對話題延伸興致不高的他急急插嘴，想知道更多仇人的底細和密辛。
“比如，在海之國與海洋蠻族交戰的時候，蠻族假意求和，說願意並入海之國，向族長亞德裡恩俯首稱臣，條件是要將白鯨一族的公主嫁給他。蠻族頭領狡猾奸詐的名聲早就傳揚在外，他一次次的斑斑劣跡也已成為他人格的恥辱烙印，所有人都知道他說的是謊話，龜龜綠卻還是力排眾議把白鯨公主嫁給了那個莽夫！要知道我們海之國強大無匹，根本無懼小小蠻族的挑釁與騷擾，隻是把與他們的對抗當做一種消遣與遊戲。可就在這種情況下，在人們本看熱鬨一般看待蠻族族長提出的這個要求時，龜龜綠卻行使國師之權做出了這樣的決定！誰也不知道它到底是怎麼想的，這寒了太多人的心！”
黑色小骷髏掐著蘭花指，模仿說這些話的那人的動作神態，聲音都尖細了許多，也不知道沒有聲帶組織的他是怎麼做到的。
見裴洛蒂娜和尾藍見鬼一般的看著風格突變的它，小骷髏“羞澀”地低下了頭。
“我們平時不怎麼與外人接觸，所以這些也隻是我偶然聽來的，我覺得減去我的再次傳聞，把最原始的樣子展現給你們可能更能讓你們得到想要的訊息。”
尾藍一個勁兒的翻白眼，被雷得沒有說話，裴洛蒂娜則是覺得非常震撼，為小骷髏這樣的思路與觀念。
是的，一個消息在經過多次傳遞之後，往往會發生很大的變化。也許是其中的內容被零散無序的剝落掉大部分，甚至可能被扭曲成了完全不屬於它的模樣。就像裴洛蒂娜在前世電視娛樂節目上經常看到的遊戲一樣，主持人給出一個訊息，讓幾位嘉賓接收後依次傳遞下去，最後，末尾的嘉賓展現出的訊息往往讓觀眾啼笑皆非，因為那已經偏離原始訊息太多太多了。
這樣的原理體現在遊戲中，可能隻是供人尋樂，無傷大雅，但是在曆史上的很多重要事件中，訊息傳遞的錯位造成了很多關係重大的影響，應用在政治中更是影響深遠。
“小骷髏，你做得非常好，你很優秀。這是你想出來的嗎，減少信息的傳遞以提高真實性？”
裴洛蒂娜微微傾身，盯著黑色小骷髏，變現出了對它的興趣。
被龍小姐注視的小骷髏緊張地對對手指，誠實的回答：
“不是的，這是我的主人教給我的。他給我講了古巴嘉馬隆坡戰役的故事，讓我知道了這個道理。”
小骷髏又要模仿主人當時是如何給它講故事的，但是這個故事有些複雜，從未複述過的它一時有些找不到頭緒，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從何講起。
“唔，就是，呃，哎呀……”小骷髏懊惱的捶捶頭骨，發出清透的咚咚聲，“我太笨了，不知道怎麼把主人講給我的那些都重複給龍小姐聽。”
小骷髏的可愛樣子顯然取悅了裴洛蒂娜，她輕輕拍了下小骷髏的膝蓋，溫聲說道：“彆擔心，我知道那段曆史，已經消亡了的古巴嘉，是人族曆史上非常濃墨重彩的一筆呢。”
人族的出現在這片大陸上其實是比較晚的，沒有血脈傳承的他們在思想啟蒙開化方麵更是經曆了較為漫長的歲月，古巴嘉就是最開始誕生的幾個人族國家之一，存世有約兩百年的時間，在人族形成各方麵體係的過程中擔當了相當重要的角色。而這個國家之所以從巴嘉變成了隻在史書中存在的古巴嘉，就是因為那導致國家分裂的馬隆坡戰役。
“據記載，古巴嘉的國王因為感謝時任的帝國公爵戍守邊疆、抵禦外族入侵做出的重大貢獻，就準備了一所富麗堂皇的公爵府要送給他，還在府裡塞滿了珠寶和美人。
那個時候文字還很難長久保存在某一載體上，帝王就傳出口諭，召帝國公爵接收封賞，待稍事休息享受後再重回邊疆。但這個本是好意的口諭在經過一道又一道的傳遞後，落入帝國公爵耳中，就成了國王因為不滿他在邊境怠惰無功，要召他回去處刑。
帝國公爵多年掌握重權，不懼鮮血洗禮，麵對生死威脅，他決定先下手為強。在馬隆坡，都城外的一個小小驛站，帝國公爵殺死了親自來城外迎接他的國王，並且屠儘了所有對他拔劍的國王的親信。此後不久，巴嘉就被領邊小國吞並。”
小骷髏連連點頭，表示主人當時就是這樣講的沒錯，尾藍卻是嗤聲不屑。
“你就知道那個國王真的沒有以榮華富貴為餌，召帝國公爵回來然後殺死他的意思嗎？功高震主，已經是公爵的人再立功還要如何封賞，難道把自己的帝王之位獻出嗎？要我說，這個國王本來就是心思不純，被殺死也沒什麼好可惜的。”
“書上就是這麼說的嘛。”麵對尾藍的詰判，裴洛蒂娜倒是很平靜，“而且那個時代的人族，也許真的就那麼單純也說不定，誰知道呢？”
裴洛蒂娜撫平膝上裙子的一道褶皺，臉上笑眯眯的。
對於已經追尋不到對錯的事，就相信它就好了吧，反正也沒有多大的關係。
“這樣說，可是有些不負責呢，小姑娘，學者就需要有深入鑽研和探究的精神，不然怎麼會有新的‘曆史’從時間的洪流中浮現出來供我們賞玩呢？”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突然傳入亡靈馬車中幾人的耳中，像是批評，又像是調笑，總之讓聞著無法太過認真對待就是了。
“這樣嗎，那學者們真的是很辛苦了呢。”
依然輕笑著的裴洛蒂娜緩緩側身，看向不遠處的海水中突然出現的一口通身漆黑散發著烏光的棺杶，縮小了的女王權杖卻已經悄悄握在了手中。
這是什麼，既幽靈拉車之後，又來了水牛拉棺嗎？
看著孤零零咬著繩子拖著黑棺前行的油壯水牛，裴洛蒂娜突然歪樓的想起了上次吃牛肉的滋味。
“真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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