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檢結束，眾人回到會議室。
法醫組的潘華對這個年輕人打心底佩服，楚星河表現出的專業水平不比任何一名經驗豐富的法醫遜色，甚至是有過之無不及。
“楚博士，你有什麼新發現？”
“從目前檢查的情況，沈玉秋是被吊死，然後才被肢解的。繩索印子高高的，雖然頭部被砍掉，但是死者的頸骨脫位，眼珠凸出，絕對是吊死的。”
“凶手有很多方法，為什麼會選擇吊死這種法子？”一名老刑警問道。
“沒錯，致人死命的辦法有很多，為什麼非要選擇吊死？”
這名刑警啞口無言，楚星河接著道：“也許這種方法可以讓凶手得到心理上的滿足！”
寧智傑沉吟片刻，道：“我們現在急需弄清楚，凶手到底是隨機殺人，還是有預謀的凶殺案？”
楚星河道：“這就需要了解凶手屬於哪種類型的連環殺手。”
“你覺得當前的連環殺手屬於什麼類型？”
“現在警方能夠為我提供的資料有限，在回答這個問題前，我需要先去兩名死者死前居住的地方去實地勘查。”
寧智傑猶豫片刻，這讓他感覺到有些為難。
就在今天，他得到上麵的指令，據說還是軍方親自下的命令，讓他必須嚴密保護楚星河的安全，他起初不明白這個剛剛回國的年輕人為何會受到軍部如何重視。
起初他懷疑是不是楚星河有軍方背景，後來得知就在今天上午，警方和軍方封鎖了機場，而那個時候也正是楚星河下機的時刻。
寧智傑考慮片刻，終究還是安排了衛東陽同行，還親自指派六名刑警跟隨保護。
對於寧智傑的安排，楚星河也沒有拒絕。
……
沈玉秋所住的住宅建築群是公寓和新式住宅的混合，這是南彙區新開發的高檔公寓，依山傍水，環境非常清新怡人。
建築群環繞一個露天停車場，形成一個巨大的U，楚星河打量著四周，仔細的觀察停車場，發現有安裝有監控。
住在這裡的是一些收入頗豐的精英人群。
“衛局長，沈玉秋有自己的私人轎車嗎？”
“有，她的座駕是一輛白色的瑪莎拉蒂，在公寓下有個專用的停車位置，偶爾也會停在露天的U形停車場。”
楚星河等人來到地下停車場，在二十號車位聽著一輛瑪莎拉蒂跑車，在進入電梯的那扇門之後，攝像頭便失去了效果。
他停下觀察許久，之後來到沈玉秋的家，是住在18樓的高層公寓，家裡沒有其他人，隻有沈玉秋一個人居住。
進入房中，楚星河做了詳細檢查，進入沈玉秋的臥室，房間寬敞，是一張將近三米寬的大床，房間陽光充足，催人昏昏欲睡。室內的織物和陳設比大多數年輕女人的都要好，十分講究，對沈玉秋這樣的女人，有足夠的財力購買這些東西，她是個很有品位且懂得享受生活的女人。
房間還算整潔，有一張柳木做的寫字台，上麵堆放了一些書籍文檔，不過看上去還是像被手長得很大的搜查人員動過了，搜查的人力圖完全按原樣將東西放回原處，卻總就是差那麼一點兒。所有那些光滑的表麵上即使沒有留下提取指紋的痕跡，楚星河也知道這地方已經被搜查過。
通過一番仔細的檢查，楚星河可以肯定一件事，犯罪活動中沒有任何一步是在這臥室裡發生的。
所以，他推測沈玉秋是在停車場被抓住的。但楚星河想要了解她，而這就是她曾經住過的地方。
楚星河將寫字台上的文檔大致翻閱一番，並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發現，打開寫字台的抽屜，發現抽屜中有一紮彩色的禮品包裝紙。
忽然，他的手指摸到了特彆厚而且硬的一張。
楚星河的手指摸過去了，卻又摸了回來。
他心細如發，什麼異常現象都會引起他的注意。他將這紙拉出一半來看。紙是金色，一種近似輕薄的吸墨紙材料製成的，但卻是空白的。
之後他用碘酒在紙上均勻塗抹，之後走到陽台對著太陽慢慢顯露出四個字：
“地獄天堂！”
楚星河沉思片刻，讓隨行的一名警察將這張彩色紙推進塑料證物袋。這些彩色紙的禮品包裝紙是誰送給她的？
“這幾個字有什麼含義？”衛東陽問道。
“地獄代表死亡，天堂代表永生。合起來就是死亡永生。”
“是凶手送來的嗎？”
楚星河沒有回答，冷睿的目光盯著衛東陽，問道：“一年前的那位死者家中有這樣的禮品紙嗎？”
衛東陽苦笑道：“記不清了。”
楚星河沒有再多問，他有仔細翻看這些禮品紙。
“將這些紙將不帶走！”將屋子仔仔細細勘查過後，眾人離開沈玉秋的住所，他們又去了的監控室，從監控人員口中了解到，因為公寓的入住率不高，一般在夜晚晚上十一點以後，住戶基本上已經回家休息。
又詢問了一些問題，在楚星河的建議下，衛東陽安排了兩名年輕警察查找可疑的監控視頻，並且重點排查四到七天前的視頻。
對於這種高檔公寓，安保條件應該比較好，隻是公寓才投入使用兩年時間，位置距離市中心有十多公裡，入住率比較低，開發商為了節省開支，削減了一些安保設施。
回到警車中，衛東陽問道：“楚博士，你有什麼發現。”
“現在可以確定案發的第一現場和時間。”
“在哪兒？什麼時候？”
楚星河看了他一眼，道：“凶手最有機會動手的地方是地下停車場，因為公寓入住率不高，停車場總共也沒有幾輛車，顯得十分空蕩冷清，而且監控存在死角，這就為凶手提供了便利，作案時間應該是晚上十一點左右！”
“你認為凶手是公寓的住戶嗎？”
楚星河搖了搖頭，道：“如果凶手是這裡的業主，這麼做風險太大，再沒有經驗的領導來督辦此案，也會把小區內的所有住戶先排查一遍才會安心。”
實際上這塊工作已經做過一次了，在確定了沈玉秋的身份後，也就是兩天前，警方就帶著人挨家挨戶地走訪了一遍。
“儘管風險很大，但也不能排除這種可能，還需要進行深挖！”
所謂的深挖，是擔心有遺漏。
一方麵因為入住率不高，走訪時有很多房間是空的，但是物業登記顯示，該住宅已出售，不排除凶手在裡麵躲過排查的可能性。
另一方麵，就是凶手的心理素質很好，在民警的詢問下沒有流露出可疑的地方。
畢竟警方現在對凶手的信息掌握得太少，無法進行定向追查。隻是可以肯定一點，凶手能夠有效避開監控，說明他對小區的情況還是相當熟悉。
至於那張金色紙張上的“地獄天堂”四個字還沒有頭緒，為什麼要在家中放這麼多禮品紙？
楚星河數過，加上那張特彆的金色紙張，一共是38張。
她準備給什麼人送禮？
是銀行的同事？還是親戚朋友？身為外資銀行的副行長，還有閒情逸致做這種小女生喜歡做的事。
無論是年齡還是工作職位上的閱曆，她都不太可能有時間和興趣做這種事。再說現在這個時節，也沒有重要的節日，就算以前買來用剩下的，以她的身份隻怕也不會在乎這幾張紙，從而特意收藏在自己每天看到的地方。
最關鍵這些紙剛好38張，而沈玉秋今年三十八歲，一個月前才過了三十八歲的生日，隻是巧合嗎？
這些禮品紙都是嶄新的，並沒有使用過，所以可以排除彆人送她禮物，拆開後收藏起來這種可能。
真的是凶手送給她的“禮物”？
楚星河感覺到，真想距離他越來越近了。
除此之外，楚星河腦海裡回蕩著這樣的疑惑，“凶手這樣做的首要的、基本的事是什麼？他殺人為的是滿足什麼樣的需要？”
衛東陽道：“憤怒，對社會不滿，性困擾——”
“不對。”
“那是什麼？”
“他要滿足妄想。”
“滿足妄想？”
楚星河點頭道：“他妄想獲得生理和心理上的滿足，而且從目前來分析，凶手具有極強的占有欲。”
“難道凶手用如此殘忍的手法殺人，就是為了獲得心理和生理上的滿足？”
“一點不錯。我們每個人都有妄想，但我們很多時候是靠自己的理智控製。開始有妄想時，我們是企圖得到每天所見的東西。”
“我不太理解你的意思！”
楚星河道：“這樣說吧，在每天偶然遇到的人中間，有時候應該會感覺到有眼睛在你全身上掃來掃去。同樣，我們有時候眼睛也會在彆的東西上，或者人的身上掃來掃去。有時候就喜歡到想要將其據為己有。”
“你是說凶手無意中見到了沈玉秋，之後便對沈玉秋產生了妄想，加上此人有極強的占有欲，於是製定計劃綁架了沈玉秋，占有沈玉秋，最後將其殺死都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妄想？”
楚星河道：“沒有預謀就沒有動機，從犯罪心理學上說，任何可能影響到犯罪嫌疑人的因素都可能成為犯罪動機。比如今天天氣不好，刮風下雨，造成一個人的心情很壓抑，加上他最近生活、工作或者感情上遭遇了挫折，各種負麵情緒疊加在一起，釋放壓力就成了一種必然。隻不過，有的人選錯了釋放的方式，例如殺人！”
衛東陽開始有些佩服這個冷靜睿智的年輕人。
楚星河盯著衛東陽，道：“衛局長有沒有想過，凶手為什麼要將死者的所有肢體都拋屍垃圾站？通過衛星地圖的了解，在垃圾站附近還有許多更好的拋屍地點？”
衛東陽一愣，道：“為什麼？”這個問題還真沒有去想過。
“也許是凶手覺得這些肢體都像垃圾一樣肮臟，更準確的說，凶手覺得女人像垃圾一樣肮臟！”
衛東陽目瞪口呆，他忽然發現這個年輕人眼神之銳利，仿佛能夠刺破午後強烈的光線直鑽進對方的身體裡。
衛東陽望著他，在這樣的目光下不由得打了個寒噤，他躲開楚星河的視線。
“下一站去哪兒？”刑警隊的隊長開車，楚星河與衛東陽都坐在後排。
“拜訪一下李雅楠的父母！”
李雅楠就是一年前那位死者。
(本章完)
Copyright 2024 樂閱讀lread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