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完成報名之後，周婕綸起身就要離開。
方曉山手裡捏著那張周婕綸的報名單，看了好一會，忽然叫住了走到門口的周婕綸，“周同學，請等等！”
周婕綸的腳步一頓，疑惑的扭過頭來，臉上表情怕怕的。“還……還有什麼問題麼？”
方曉山擺擺手，笑道：“沒問題，是這樣……咱們也算是同班同學了，同班兩年了居然還不認識，想想也覺得怪怪的。不如這樣吧，我們的工作差不多也結束了，咱們一起吃個飯吧。”
方曉山的想法很簡單，他此刻對周婕綸非常好奇，本來想著通過報名信息先拿到周婕綸的資料，然後再想辦法貼上去，可是看到周婕綸填寫的信息後，頓時心裡就涼了一半。
周婕綸的家庭住址是青岩市百花新村，聯係電話是空。
百花新村說白了就是類似於城中村的地方，一大片破舊的私人所蓋的老房子被租給各種各樣的城市流動人員，價格低廉且租期極短，彆的地方是論年按月租，這裡最短是日租。
一般住在這種地方的人都沒有多少穩定的，連帶房租也不穩定，前天還是10塊一天，今天就可能變成7塊一天，後麵就可能變成13一天。
因此租客們經常換房換地址那是常態——誰家的低住誰的，反正日租。
這種情況知道10年之後才開始改善，未來的百花新村會被完全推平，接著建起了高層，成了百花新村小區，雖然依舊是外來人口租房的地方，但環境就要好太多了，加上有效的管理，連帶當地房價也漲了不止十倍，曾經作為方曉山的研究案例被擺在辦公桌的醒目位置，按照當時的房價計算，當地的那些地主們至少賺了……好吧，方曉山職業病犯了。
總之，按照那地方的風格，這份地址的有效期恐怕不過半個月。
周婕綸居然住在那種地方？方曉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他很難想象這個女孩的家庭狀況，但想到之前周婕綸說的經常不在學校……難道是因為要搬家？
“拜托啊大哥，你有完沒完？一個又一個，一個又一個，你真精蟲上腦啊！”
周婕綸還愣著沒說話，李爽就忍不住了，咬牙切齒的低聲說道。他是真忍不住了，算上剛才的張曉雲，方曉山三天的時間裡已經請了十幾個女孩吃飯了，當然，一次都沒有成功過。
此時這種約飯手法在李爽看來已經是一種失敗率相當高的泡妞技能了。但李爽此時的不耐煩實際上不是因為方曉山又要請女孩吃飯，而是對方曉山邀請的人不耐煩：在他看來，眼前這個叫做周婕綸的女孩顯然並不是很優秀，儘管看起來模樣還算漂亮，但在之前報名的女生裡隻能說墊底，主要是太瘦了，沒屁股沒胸，而是還不會打扮，性格也內向的有點過頭。他不得不懷疑方曉山是不是因為一直以來邀請不到任何女孩因此變得饑不擇食了。
聽到李爽這麼說，方曉山一愣，接著也開始咬牙切齒了，“我說你小子發什麼神經，什麼叫一個又一個？再廢話哥們就不請你了啊！”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這個不一樣，我不是想泡她！”
李爽頓時嗤之以鼻，但這頓飯說好了是方曉山請客，付賬的是大爺，李爽才懶得去管呢，“得，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你是大爺行了吧！”
“那個……不，不用了，我不想……不是，我，還不餓……”周婕綸看樣子是完全沒想到方曉山居然會忽然邀請她去吃飯，這個害羞膽小的女孩看樣子還是第一次遇到被陌生人請吃飯，連拒絕都是磕磕巴巴的，臉上一片驚慌。
周婕綸的拒絕在方曉山的預料之內，畢竟一個正常的女孩根本不可能答應一個陌生人的邀請，儘管有著‘同班同學’做借口，但並不能改變她和方曉山兩人是第一次見麵的事實。
不過方曉山既然早有預料，那也就早有準備，對付這種膽小的女孩，他有的是經驗。
抬頭看了看牆上掛著的表，指針剛好指向五點鐘，方曉山乾脆拍了拍手，開始招呼李爽收拾起東西來，“得了，這都幾點了，我跟著死胖子都快餓趴下了你還能不餓？啥也彆說了，等會我們把這些東西交上去，咱們一起去吧。不遠，十一樓。”
周婕綸立刻手足無措起來，張著嘴努力的想要繼續拒絕，但方曉山已經完全不給她機會了，“那就這麼說定了啊，你就在這等著我，我馬上就回來。”
事實正如方曉山的預測，以周婕綸表現出來的這種膽小怕事，害羞自閉的性格，根本不懂得拒絕。
不好意思，不知不覺霸道總裁了一把，哦嗬嗬。
最終，在周婕綸滿臉為難，小臉發白，眼睛裡騰起一大片水霧後，她最終抽噎著點點頭。
這麼欺負一個女孩子實在不是方曉山願意做的，但一來方曉山對周婕綸非常好奇，另一方麵也是自己秉承善意：這個軟妹的性格實在是太軟了，可想而知她的未來將是多麼的辛苦。方曉山沒有做人生導師的興趣，但起碼被善意的自己欺負一下總比她未來被彆人欺負的好，就算教她一點人生經驗了。
將報名資料上交給上元詞曲會征人工作室的負責人後，整個上元詞曲會的報名就告一段落了。但這並不代表方曉山和李爽的工作就做完了，今天是正月初八，五天後就是上元詞曲會的初賽，方曉山他倆還要負責聯係各位選手比賽的順序呢。當然這都是五天之後的事情了，現在的方曉山和李爽隻想趕緊去大吃大喝一頓。
十一樓是青岩市四十名樓之一。
青岩是古典詩詞文化之鄉，風景秀麗，山水鐘秀，古時候不知道吸引了多少風流才子文人騷客來此染墨。
文人聚會嘛，上雅之雅便是和好友一起登高賞景，飲茶品酒，吟詩論道。當然，按照現在的說法就是坐一塊吃吃小飯，喝喝小酒，吹吹小牛，順帶聊聊坊間哪家頭牌發明了新姿勢什麼的。
普通人喝多了就喜歡鬨事，文人喝多了就喜歡寫字。於是乎青岩但凡年頭超過百年的老樓裡定然就有大量遺墨。
青岩四十樓便是最有名的四十座文化氣息很濃鬱的老樓。
十一樓之所以叫做十一樓，並不是因為它在四十樓裡排名第十一，而是因為它高十一米——十一樓的名字是解放後才有的，之前叫做臨江閣，但臨江閣這個名字確實有些爛大街，所以最終被改了名字。
方曉山和李爽帶著周婕綸被安排到了十一樓的三樓——這要在一般小說裡，但凡三樓或者高層，肯定是非富即貴才能得入的地方，為了搶個位置就得有一堆富二代打生打死然後被踩。可十一樓的三樓就不一樣，老青岩人願意上來的不多，原因無他，風大，冷。
方曉山也不想上三樓，可是沒辦法，一樓二樓都是客滿，這讓他很不爽。
“三兒啊，你們這兒的生意越來越火爆了啊，大掌櫃的是不是快該考慮開分店了？那你可就是新店掌櫃啊。”方曉山一邊翻著菜單，一邊對旁邊一個做店小二打扮的青年說道，那青年的名字就叫三兒。
“可不是麼，初八，宴請的多。”三兒嘿嘿笑了笑，臉上有點靦腆，點頭道：“新店過了正月就籌備的差不多了，我爸的意思是等龍抬頭，取個好兆頭，到時候你倆得到啊。”
“喲，那恭喜了啊。”李爽道了一聲賀，拿著菜單開始點菜了。都是老一套，銅鍋羊肉毛肚千張，兩人都是這裡的熟客，很快就給點上了。
方曉山把菜單遞給坐著渾身不自在的周婕綸，笑道：“周同學，你彆客氣啊，想吃什麼自己點。”
周婕綸依舊是那麼一副膽小的模樣，不過似乎也捉摸過來兩人對她沒什麼惡意，也微微放鬆了一些，不過一雙小手還是緊緊地握在一起，指節發白，這是緊張的。
她聽到方曉山的問話，自己先嚇得一抖，然後連忙搖了搖頭，“我……都可以……”
“那就菜單上的都來一份？”方曉山覺得好笑，順口逗了一句。
誰知道周軟妹當時眼淚都快下來了，惶恐的道：“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方曉山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心說這張賤嘴啊，明知道人家膽小還逗，這種女孩根本經不起逗。他連忙出聲安慰，在菜單上加了幾個菜就讓三兒去準備了。
三兒對方曉山帶來的這個害羞的女孩有點好奇，不過他的職業操守就是客人不說他們也不問，況且也對方曉山和李爽有些了解，因此也沒多大在意，吆喝一聲就下樓去搬爐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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