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阿米妥催眠

2018-05-18 作者: 淺夏
第26章 阿米妥催眠

她正欲問下去,張念溪卻將那兩張畫奪走說:“這兩張沒什麼意思,隻是夾雜在裡麵,你可以不看。”

她突然冷漠的表情,和極力掩蓋對兩張畫的不在意,激起了阮溪的警惕。但是接下來的詢問中,張念溪開始抵觸起來,閉口不談爸爸和鄰居大伯。

阮溪有些著急,她拿出手機給寧寧發了條短信,良久寧寧回複了一條:“患者媽媽答應用阿米妥催眠。”

阮溪鬆了一口氣,笑著看著張念溪說:“聊了這麼久,你累不累?”

張念溪疑惑的搖搖頭說:“還好。”

“你都有嚴重的黑眼圈了,這幾天熬夜畫畫了,對吧?”阮溪拿出包裡的鏡子遞給張念溪,示意她看一看自己憔悴的模樣。

“如果累了,可以在沙發上睡一覺,你看,這沙發是可以攤平的。”阮溪起身,按了一下扶手下方的按鈕,沙發緩緩攤平。

“抱枕也可以打開當做小毯子。”阮溪打開抱枕,將疊放的小毯子遞給張念溪。

這是一種心理暗示,床,被子,加上一開始阮溪就拉上的窗簾,導致室內的光線格外的昏暗。空調的溫度也冷暖適宜,此時此刻,睡覺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張念溪沒有抗拒,攤開小攤子裹在身上,彎曲著身體躺了下來。

阮溪將手機調放靜音,輕輕的說:“你見過大海嗎?溫柔的,沒有風暴的大海,海水是很藍的。柔和的海浪,一波一波的朝沙灘湧來,拍打著海岸,就像嬰兒睡在搖籃裡,媽媽輕輕拍打的手一樣,一下一下,溫柔的,輕盈的。”

“你睡的好像不踏實。”阮溪看著張念溪緊蹙的眉頭。

“不好意思,我有些擇床。”張念溪有些抱歉。

“我這裡有個方法,讓你能平靜下來。”阮溪走到操作間,拿出調配好的阿米妥,來到張念溪身旁,“可能能要靜脈注射,你怕嗎?”

“這個是在治病嗎?”張念溪有些警惕,阮溪放下手中的注射藥物說:“不是,隻是幫助睡眠,如果你害怕,我可以不用。”

“我不怕。”張念溪躺平,露出一隻胳膊。

阮溪朝她笑了笑,將阿米妥緩慢的注射到她的靜脈中,同時她不停的說:“你聽過水滴聲嗎?一下兩下,三下,緩慢的,清晰的水滴聲。”

阮溪的語調和語速調控的非常專業,與人類進入睡眠時,腦波的波動相吻合,很快催眠便成功了。

沉睡隻是出現了一小會兒,張念溪便不安的蹙起眉頭,阮溪知道,她潛意識裡最大的夢魘即將出現。

“你在害怕,對嗎?”見她的雙手緊緊的攥了起來,阮溪輕聲附在耳邊問道。

張念溪沒有回答,緊蹙的眉頭上滲出了點點汗珠,她不安的扭動著腦袋,禁閉的雙眼抖動著,似乎想要睜開眼睛,掙脫這個夢魘。

“你看到什麼了?”阮溪小心翼翼,緩慢的問道,“爸爸,還是鄰居大伯?”

“娃娃。”張念溪搖搖頭,鬥爭良久,她才輕輕說道。

“娃娃?”阮溪有點疑惑,“是你的玩具嗎?”

張念溪點點頭,開始痛苦的回憶起來:“那是我的娃娃,我從路邊撿到的,可是小美說那是她撿到的,她和我搶,還推了我,我也推了她,於是她哭了,她爸爸出現了。好凶,好凶,她爸爸狠狠的將我推倒在地上,並搶走了我的娃娃給了小美。”

“小美的爸爸是鄰居大伯嗎?”阮溪問道。

張念溪點點頭:“我哭著起來想去找爸爸,我看見爸爸就在門口坐著喝酒,他都看見了,可是他發現我哭著要找他的時候,他躲在了門後麵。”

“爸爸,沒用!爸爸,沒用!”張念溪難過的哭了起來,緊握著一雙拳頭揮舞著,想要發泄自己內心的痛苦。

阮溪連忙握住她的雙手,輕輕的按摩她的手掌和胳膊,輕聲安慰道:“孩子,這隻是個夢。這隻是夢,你看,娃娃回來了,小美知道自己錯了,將娃娃送回來了。她說好朋友要一起分享,她想和你一起玩這個布娃娃,你會和她一起玩嗎?”

張念溪漸漸安靜下來,她的嘴唇蠕動著,良久她說:“不敢。”

“小美的爸爸到處說我是個喜歡搶東西打人的孩子,鄰居好多都不讓孩子單獨和我玩,沒有朋友願意和我分享。我哭著告訴爸爸媽媽,媽媽去找小美爸爸理論,被狠狠的罵了一頓,媽媽吵不過小美的爸爸和媽媽,可是爸爸不幫忙,他躲在家裡不出去。爸爸,沒用,爸爸,沒用!”張念溪再一次激動起來。

阮溪心裡有些難過,她輕輕撫摸著張念溪的額頭說:“好了,不想了,我們不想了,好好睡覺吧,不要想布娃娃,你有沒有去過郊外,那裡有大片的草地,還有小河,河裡有小魚遊來遊去,有很多小朋友在水裡玩耍,他們說小溪小溪,我們一起玩吧。那是幾個小男孩,你是不是不太喜歡和男孩子一起玩?你看,岸邊的草地上,還有很多小女孩,她們在抓蜻蜓,她們也看見你了,她們說,小溪,小溪,我們一起玩吧。”

張念溪緩緩進入阮溪編織的夢境,阮溪卻鼻子一酸眼淚掉了下來,她也有一個夢魘,也是這樣的草地流水,她追逐著玩耍的夥伴們,大家卻嘲笑她,是個壞孩子,所以爸爸才會不要她。

阮溪吸了吸鼻子,起身給張念溪蓋好毯子,走出辦公室,長長的走廊上,張念溪的媽媽緊張的坐在椅子上。

見到阮溪出來,她起身,目光透著詢問。

“張念溪睡著了?”阮溪笑著安慰道,將剛才催眠問出的內容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張念溪的媽媽。

她媽媽低頭捂住了嘴巴,小聲的哭泣著:“那是孩子四歲時候發生的事情,沒想到她記得這麼清楚,這麼多年,我們也搬家了,以為她都忘記了,沒想到還是記在了心裡,還給自己鬨出了病。”

“大姐,張念溪這個不算病,隻是一種對不好回憶的規避,她沒辦法排遣內心對不平事情的憤恨,隻能通過這個方式,我覺得隻要不過於乾涉,不過於緊張,給她太多壓力,同時在給她一些關懷,慢慢的會好起來的。”阮溪拍著她的肩膀。

精神分析界會將一個人三歲到五歲的時期稱為俄狄浦斯期,也就是戀父戀母時期,依照佛洛伊德的理論,這一階段,幼兒的性意識有個大發展,而這一意識會指向異性父母,同時自身的攻擊意識則指向了同性父母。

作為小女孩的張念溪在這一時期,更依賴的便是自己的爸爸,在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後,她最依賴,最喜歡的爸爸卻選擇躲避,卻是自己潛意識攻擊的媽媽挺身而出。這讓四歲的她產生了很大的刺激。

阮溪同情的看著睡在沙發上的張念溪,想起自己爸爸離開時,也是自己五歲左右的時候。

囑咐張念溪的媽媽,如果有可能,希望下一次全家人一起來做一次心理谘詢,張念溪媽媽猶豫了許久,才答應回去和張念溪的爸爸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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