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機。”常成誌舉著手機在客廳裡來回踱步。
藍婷看著他緊蹙的眉頭，心裡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她抬起右手緊緊的按著自己的太陽穴，窩在沙發裡，唉聲歎氣：“明天，我一定去山上拜一拜，替咱們三個燒燒香，TM的，怎麼所有倒黴的事情都趕到一起了，姐姐這碩大的心臟，幾乎被磨成小麵包了。”
“倆人都關機嗎？”抱怨了一通後，她從抬起的胳膊縫隙裡，看向站在自己側後方的常成誌。
常成誌麵色沉重的點點頭，他看了看手機屏幕的時間，現在是晚上九點多，倆人的電話一直都打不通。
“該不會一起去殉情了吧？”藍婷抖了鬥肩膀。
“想什麼呢？”常成誌鄙視的瞟了她一眼，“阮溪可不是偶像劇女主角的性子。”
正說著，房門哢擦一聲被打開，帶著一頂灰色線帽的阮溪走了進來，她低著頭，步伐有些沉重，換好鞋子後，抬頭迎上了常成誌和藍婷關切的目光。
一絲艱難的笑容浮現在她的嘴角，她慢慢的走向二人，目光帶著一種遊離的情緒，仿佛在外丟了魂一樣。
“怎麼樣？”想來想去不知道如何開口，藍婷乾巴巴的吧唧了下嘴，問道。
“分手了。”阮溪木木的回答，徑直走到常成誌旁邊說。
“有一件事情。”阮溪舔了舔嘴唇說，“對我來說有些意外，但是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察覺？”
“什麼事？”常成誌有些緊張，潛意識裡覺得有些秘密，已經被輕輕的揭開了一個角。
“關於上次我媽媽家被盜竊的事情。”阮溪猶豫著，打心眼裡，她不相信柯以賢說的是事實。
但是柯以賢沒有騙她的必要，人在一種遭受突然刺激的狀態下說出來的話，接近於無意識。
無意識是一個人最真實的狀態。
聽見是這個事情，常成誌悄悄的鬆了一口氣，但是這口氣並未完全吐出來，緊接著，阮溪的話，簡直讓他的心差點跳了出來。
“柯以賢說，那個竊賊是李思齊，他偷走了我珍藏的那些小玩具，寄給了那個人。”阮溪說的那個人，就是她爸爸。
“不是吧。”藍婷目瞪口呆的看著阮溪，“他會做這種事情？”
阮溪搖搖頭，她也很懷疑，於是她將目光移向了常成誌，常成誌平靜的表情，讓阮溪和藍婷有些驚訝。
良久，他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打開後遞給阮溪說：“其實李思齊做的，遠遠不止這些。”
那是儲存在常成誌手機相冊裡的一個個短視頻，阮溪顫抖著手在身側捏成了拳頭，卻不敢去將手機接過來。
一旁的藍婷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搶過手機，點開了第一個視頻。
阮溪沒有勇氣去看視頻內容，但是卻聽見視頻傳來的聲音：“嗨，你好，我是李思齊，我是阮溪的朋友，她很忙，忙的暈頭轉向的，所以沒辦法來看你，所以央求我來陪陪你。其實我也很忙的，但是看著她央求我的那個可憐模樣，隻能先放下手頭的事情了。”
“你了解阮溪嗎？看起來像個刺蝟，其實呢，很脆弱的。”
“我覺得她和我一樣，內心傷痛太多，所以用厚厚的盔甲保護自己。”
“你今天有沒有好一些？阮溪這段時間很痛苦，估計在她調整好心情之前，沒辦法來看你了，但是我會堅持來的。”
“最近沒辦法來看你了，我要帶阮溪去療傷，她這個心理醫生啊，隻能醫彆人，一點都醫不好自己。”
“好久不見，我又來了，這些水果你喜不喜歡吃？也不知道買些什麼，最主要是不知道你可以吃些什麼，老常那家夥太厲害了，經常讓我不要亂買東西給你吃，這幾天我又惹阮溪不開心了，估計以後她也不想見我了。嗬嗬。”
“他一直代替你去探望張念溪，一開始是整夜整夜的陪護，到後來張念溪好轉後，就每天去坐一會兒，這些都是張念溪睡著時，他說的。所以二人很少有交流。”常成誌解釋道，“我曾經問過他，做這些其實並沒有多少意義。”
“他怎麼說？”阮溪覺得心口似乎堵了個大石頭，呼吸十分的困難，幾乎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才說出一句話來。
“他說，兄弟姐妹不同於父母，是基本上能陪你過完一輩子，同時有血緣關係，少有的人了，最主要，他說他了解你，不願意見張念溪，隻是一時過不去那個坎兒，等你相通了，一定回去看的，所以這中間的空白期，他來替你彌補，如果能夠讓張念溪開心，就能夠讓你們的隔閡更少一些。”
常成誌的聲音有些哽咽，他從頭到尾見證了這些，也知道堅持做下去的困難。
緊接著，視頻裡忽然傳來一陣壓抑的哭泣聲，阮溪一怔，朝藍婷看過去，之間藍婷滿眼通紅的看著手機說：“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
阮溪再也忍不住，將手機搶了過來，那是爸爸站在一幢破舊的樓下，抱著一個紙箱子，痛哭流涕的視頻。
“這些都是李思齊發給我的。”常成誌說，“為了你，他做了很多努力。”
“操，這男人憑什麼這麼做？”藍婷擦了擦眼角，儘量不弄花眼影。
“他愛阮溪。”長時間一直徘徊在心頭的話，終於不用忍耐，可以大大方方說出來，常成誌覺得有說不出的舒暢。
“嗬嗬。”阮溪心裡十分的混亂，再聽見愛這個詞的時候，忽然想到李思齊冰冷的說，隻是覺得想和你上床而已。
這些話真真切切是他說的，事情也是他做的，說到底，他竟然這麼糾結，混亂，表裡不一麼？
“柯以賢也很愛她。”藍婷有些不服氣的嘟囔道，至始至終，站在女人的立場上，她不喜歡李思齊這樣關心人的方式，要麼明目張膽，這樣對方有權利選擇接受不接受，但是總是在背地裡做這麼多事情，一旦當事人知道後，仿佛就被迫的必須接受，而且還必須要心存感動。
她相信阮溪也不喜歡。
“對，他們都愛。”常成誌淡淡的說，“但是阮溪，你應該憑心去決定，到底應該珍惜哪一段感情。”
哪段感情，阮溪苦笑著上了樓，感情不是物品，喜歡便去選擇。
阮溪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直到東方天空灑下第一縷陽光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失眠了。
故意賴在床上不想起來，直到聽見樓下傳來常成誌和藍婷的說話聲時，她才起床換好衣服，化了個淡妝，來遮蓋自己浮腫的黑眼圈。
趕在常成誌和藍婷離開時，她下了樓。
“學長，”她輕輕的叫著常成誌說，“可以和你一起去醫院嗎？我想見見張念溪。”
“當然可以。”常成誌回答道。
“學姐，那麼我……”阮溪有些抱歉，又要耽誤工作了。
“去吧去吧，趕快把你的事情都處理好，心態也調整好，姐姐我還想靠你給我多掙點錢呢！”藍婷大方的揮了揮手說，“你坐老常的車，我先走了。”
下了常成誌的車後，阮溪一個人來到了鐵樓，查房時間還沒到，因此鐵樓還算安靜，有個彆早醒，或者一直亢奮的患者，不時傳來幾聲嘈雜和亂語。
阮溪來到張念溪的房間，再踏進去的那一刻，忽然想起有一次趁著張念溪睡著時，自己坐在了房間，張念溪醒來那一瞬間看見自己的眼神，是那麼平靜，沒有一絲驚訝。當時阮溪一直覺得很奇怪，現在想來，大概張念溪睜眼的那一瞬，將自己認成了李思齊。
“姐姐，你怎麼來這麼早？”張念溪驚喜的叫聲將阮溪的思緒拉回現實。
阮溪笑著坐到她床邊，將自己路上買的包子晃了晃說：“我想和你一起吃早餐。”
張念溪開心的從床沿抽出折疊小桌子放在床上，阮溪將早餐放了上去，並一一打開：“好久沒有人陪我一起吃早餐了。”
說完，張念溪愣了一下，用有些慌亂的眼神瞟了阮溪一眼，見阮溪低垂著眉眼，並未太多驚訝，她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李思齊，經常陪你吃早餐吧。”在張念溪拿了一個包子正準備塞進嘴裡時，阮溪忽然開口，聲音的平淡，簡直嚇了張念溪一跳。
“呃……”張念溪一時啞口，一隻手拿著包子一直怵在嘴邊，竟然不知道該放下還是塞進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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