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父親的請求

2018-05-18 作者: 淺夏
第209章 父親的請求

安靜的坐在探視廳等待著爸爸的到來,阮溪控製不住的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禁閉的門,心裡湧起一絲擔心。

剛才和李思齊一起來到看守所,沒想到柯以賢竟然在裡麵等著她,當李思齊和柯以賢四目相對時,阮溪覺得室內的空氣瞬間下降到冰點,甚至耳畔傳來空氣凝結成冰塊的咯咯聲。

一時不知道如何打破尷尬的讓人恨不得逃走的局麵,阮溪隻得垂下眼睛,裝作沒有在意的樣子,來到柯以賢麵前說:“又給你添麻煩了。”

“沒什麼的,朋友之間不必客氣。”柯以賢笑容有些苦澀,也許當阮溪和李思齊一起出現時,柯以賢便已經明白了阮溪心裡的選擇。

透明玻璃的另一側傳來開門聲,一個蒼老的身影邁著踉蹌的步伐走了進來,坐在了和阮溪隔了一個透明玻璃牆的正對麵。

阮溪收回思緒,將目光落在父親愈發深厚的眼角皺紋上,那裡垂下來一縷已經完全發白的頭發。

這種結局,是打死她,她也意料不到的。

想到這裡,阮溪有些心酸,她低下頭,掩蓋自己忽然發紅的眼眶,待竭力控製好情緒後,才緩緩抬頭,對父親露出一絲略顯僵硬的笑容。

“你瘦了很多。”父親最先開口的,蒼老的聲音帶著心疼,“照顧媽媽很辛苦吧。有沒有請護工?是一個人照顧嗎?”

沒想到見到自己,父親問的竟然是這些問題,阮溪有些意外,但是想起父親離開的真正原因,阮溪明白,不論過去多久,父親還是愛著她這個女兒的。

“都還好,也正在考慮請護工的事情。”阮溪的聲音溫柔了許多。

“挺好,挺好的。”父親低著頭,反複強調著。

“你呢?在裡麵怎麼樣?”阮溪本來準備關心父親在裡麵住的還好嗎?轉而一想,在監牢裡,再好的條件,住起來內心裡肯定也很難受。她便改了口。

“挺好的,圖個自淨,一遠離外麵,反而覺得沒那麼多煩惱了。”父親滿是周圍的嘴角擠出一朵笑容。

“你有什麼事情要我做的嗎?”畢竟是父親主動要求見她,阮溪明白,肯定是有事情需要她去做。

聽見阮溪問這個問題,父親忽然仰起頭,愣愣的盯了阮溪一會兒後,又將頭垂了下去,時間一分一秒的在靜默中流逝,眼看探視時間就快到了,父親卻再次抬起頭說:“以後能定期來看看我嗎?”

竟然是這個事情,阮溪心裡不禁有些發酸,同時也有些愧疚,就算弄清楚父親當年離去的原因,但是二十多年積累起的那種委屈和怨恨,也不是一時能夠消除的。

更何況,父親當年離開,最大的原因就是隻看見家庭的表麵現象,而忽略了家庭和作為父親的責任。這些在阮溪心裡仍舊有些疙瘩。

所以,能心平氣和的麵對她,已經是阮溪對自己最大的妥協了。

“好。”阮溪淡淡的回答道,“兩個星期一次,怎麼樣?如果忙的話,會提前托人給你打電話的,看守所裡是可以通話的吧。”

父親點點頭,看守所現在的管理也人性化了,每周會安排犯人在獄警的陪同下,和家人通話。

這個話題說完,阮溪覺得差不多可以結束了,她已經低頭開始收拾自己放在膝蓋上的挎包了,這時聽見父親細小的帶著惶恐的聲音從傳聲筒裡傳來:“那你下次來的時候,能不能拍幾張你媽媽的照片,讓我看看。”

阮溪的手頓住了,身體也瞬間僵硬了起來,似乎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她抬頭緊緊的盯著父親,在迎上他有些擔憂和請求的目光時,阮溪知道剛才那句話真真切切是父親說出來的。

他,竟然要求看媽媽的近照。

確定了這個請求後,有一絲怒意從阮溪的心頭湧了上來,方才帶著溫度的笑意瞬間凝固在嘴角,她用冰冷的沒有任何情緒的聲音說:“不行。”

“我隻是擔心你媽媽的身體。”父親十指在手銬後麵緊緊的擰在一起,他竭力的直起脖子,用哀求的目光看著阮溪。

阮溪沒有絲毫的動搖,她站起來,用堅定的語氣又重複了一遍:“不行。”

“小溪。”身後傳來父親略帶絕望的聲音,“我愧對你媽媽,隻是想用這個方式彌補一下。”

“沒用的。”阮溪頓住腳步,僵硬的背部迎接著父親顫抖的注視,“你現在有自己需要關心的人。有自己更愧對的人。”

阮溪的話語頓了頓,然後緩緩轉身,看向父親說:“下一次,我來的時候,會帶上張念溪。”

說完,阮溪拉開門,飛快的走了出去。

一直在隔壁監控室裡等候的李思齊,看見阮溪出來後,搶在柯以賢前麵拉開門,迎了出去。

柯以賢愣愣的站在門口,準備拉門的手尷尬的懸在半空中,看見阮溪出來,他想都沒想就起身想要打開門,迎過去。

但是卻被李思齊搶了先。

幸好是被李思齊搶了先,否則,局麵就不止尷尬了。

柯以賢苦笑著將手放進口袋裡,回頭透過監視器,看著阮溪的爸爸垂頭喪氣的坐在探視廳的模樣。

剛才那一幕他和李思齊通過監視器都看的一清二楚,雖然他同情阮溪的爸爸,但是也能夠理解阮溪。

然而李思齊卻覺得阮溪有些太過了,看守所長長的走廊上,李思齊緊緊拉著阮溪的胳膊,認真的目光盯著阮溪微微有些發紅的耳根說:“你這樣是不是有些殘忍了?”

迎著阮溪吃驚的目光,他繼續說道:“為什麼不能答應他的請求?”

“請求?看我媽媽照片的請求?”阮溪反問道,眼神冰冷。

“是啊。隻是看看照片而已。你爸爸不也說了嗎?他隻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關心你媽媽。”李思齊解釋道。

“以這種方式。嗬。”阮溪冷笑道,“他以什麼身份?什麼立場?拋家棄子的前夫?”

“當初你爸爸的離開不都是一場誤會嗎?”李思齊耐著性子說。

“不管原因是什麼,但是拋家棄子是既成事實,既然傷害已經造成了,現在來說什麼愧疚,虧欠,是不是有些太晚了?”阮溪試圖甩掉李思齊的手,無奈他握得太緊,根本無法甩開,“你輕點,我胳膊有些疼。”

李思齊抱歉的送開手,但是卻繞到阮溪麵前,將雙手搭放在她的肩膀上,倆人的目光直視著對方。

“是的,他傷害了你們,所以現在想彌補,他想看你媽媽的照片,就在關心她的身體,證明他現在還是愛著你媽媽的。愛沒有錯吧。”李思齊向來是個唯愛主義者,阮溪明白,但是在這件事情上,顯然他的理論是不合時宜的。

“愛?彆忘了,他現在是有家庭的人,有老婆有孩子。”阮溪認真的盯著李思齊,目光裡已經有些許怒意,“這個世界上,合理存在的不光有愛情,還有責任和義務,一個有老婆的男人還對前妻念念不忘,是不正確的。這些與對待和前妻共有的孩子是不一樣的,孩子終究和自己有血脈關係,這是一種血親的羈絆,但是妻子卻隻能靠那份感情和責任來維持。既然前妻已經是過去式了,為何還執念心裡那點可憐的愧疚,而拋卻現在的責任,繼續傷害自己身邊的家人麼?這樣和人渣就沒有什麼區彆了。這一點,他年輕的時候不懂,現在依然不懂。”

說完,她推開李思齊搭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準備離開,卻又被李思齊握住了手腕。

“我覺得你有些小題大做了。隻是看一兩張照片而已,又不是說拋棄現在的家庭。這些隻不過是他遵循內心的情感發出的需求。不算對身邊妻子的背叛吧。”李思齊有些著急,方才阮溪爸爸失望痛苦的模樣,深深刻進了他的腦海。

“你這樣想?”阮溪回頭死死的盯著他問道。

“對啊!”李思齊不明所以,點點頭說。

“拿愛情當借口,忽視自身責任,甚至想著暗渡陳倉,瞞天過海的男人,我不會選擇的。”阮溪失望的掰開李思齊緊握著自己手腕的五指,頭也不回的走掉。

留下李思齊愣愣的站在長長的走廊上,直到看見阮溪攔了一輛出租車揚長而去後,他才懊惱的揉了揉頭發,爆了句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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