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創網吧”，黑色的木板上，刻著四個黃色的大字，在冗長的巷子裡，格外顯眼。穿著便裝的柯以賢手裡拿著他的那個黑色的牛皮公文包，仰頭看著這塊顯然的招牌。
不遠處，一個40多歲的男人正和一個20出頭，看似街頭小混混模樣的小青年在說些什麼。
似乎確定什麼信息一樣，40多歲的男人目送小青年離開後，朝柯以賢走來。
“柯隊，是這家網吧沒錯。”40歲的男人是城郊派出所的，專門負責城郊這塊網吧聚集的街道，也就是俗稱的片警。
平日裡他和柯以賢是不會有交集的，但是為了查將信息透露給媒體人的ID地址時，查出來是應該來自於這一片的網吧。
於是有同事將這個片警介紹給了柯以賢，一開始他以為是要破什麼大案，激動的連說話都有些結巴。
直到柯以賢再三強調是為了個人私事後，他才半信半疑的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但是他是否真的相信，柯以賢便不得而知了。
“能調取當日的監控嗎？”柯以賢問道。
“估計有些困難，這種地方監控大多都是擺設，有的話估計也有個彆地方無法照到。不過，可以調取上網時間段和上網的那台電腦，對照來上網開機的身份證信息來鎖定嫌疑人。”片警解釋道。
柯以賢點點頭說：“那就有勞你了。”
“沒問題。你和我一起還是？”片警笑著問道。
“你先去交涉，我在網吧裡轉轉。”
網吧不大，卻擺放著十幾排的電腦，每一排背靠背擺放的電腦一共有二十多台，這樣一來，顯得格外的擁擠，但是卻座無虛席。
柯以賢小心翼翼的在窄的隻能側身走過的通道上轉了一圈，不小心碰到旁邊的桌子，隨即便引起上網著的不滿。
上網者大多都是輟學的小青年或者是在校的學生，魚龍混雜，卻沒有找到有價值的線索，這時，站在網管旁邊的片警朝柯以賢揮了揮手，柯以賢才轉身朝吧台走去。
“柯隊，電腦找到了。”片警指著網吧東北角的一台電腦說，“就是那一台，最裡麵的一個，現在坐著的是一個帶鴨舌帽的小子。”
“時間對了嗎？”柯以賢問道。
“對過了，那天那個時間段裡，確實有人開了那台電腦。”片警指著網管麵前的電腦，對網管說，“把當日來開這台機器用的身份信息找出來。”
網管答應著，手指在鍵盤上飛快的跳躍了幾下後，便調出了一個20歲男人的身份證信息。
“怎麼是他？”網管嘟囔一句。
“你認識？”柯以賢問道。
“是之前在我們這裡上班的一個小夥兒，和我對班的。前幾天剛辭職。”網管說。
“那台電腦是他上的？”竟然是這個人，柯以賢顯然有些失望，總覺得和自己預想的不大一樣。
“不，應該不是。”網管搖搖頭說，“那天是他當值，他沒有時間去玩下麵的電腦，再說了，我們吧台這台電腦，配置還高一些，他沒有理由用下麵的電腦啊。”
“你什麼意思？”片警問道。
網管小心翼翼的看了片警一眼，支支吾吾的說：“有時候會顧客來上網，忘記帶身份證的話，網管可以用自己的身份證給他們開機的。”
柯以賢有些失望，如果是這個情況，那無疑於再次走入死胡同，他抬頭看了一眼網吧的監控，發現隻有進門的地方有一個不知道好壞的監視器。
“一看你這裡就違反規定，誰會沒有身份證，除了未成年吧！”片警從柯以賢眼中撲捉到失望，急於立功的他，狠狠地拍了一下吧台說道。
“不，不是的。”網管有些慌張，連忙解釋道，“未成年人來上網，我們一般都不敢開機子的，逮到了會罰款，這個我們都知道。大部分借網管身份證的，都是來上網，忘記帶身份證。當然我們也不是誰都借，一般都是熟悉的人才會借的。”
“熟悉的？”柯以賢眼中一亮，對網管說，“給身份證上這個人打電話，問他現在在哪兒？”
“我沒有……”網管正想推脫，背上就挨了片警的一巴掌，疼的他吃呀咧嘴的把剩下的話吸進了肚子裡。
“讓你打你就打，廢什麼話。一定要給我問出來。”片警低吼道。
網管忍著背上的痛，拿起電話詢問了一圈，終於問道了那個人的手機號碼，電話撥過去後，從話筒裡傳來振聾發聵的音樂聲。
“看樣子在酒吧！”柯以賢和片警互相看了一眼後，小聲對網管說，“彆多說話，直接問他在哪個酒吧，你現在去找他玩。”
網管照著柯以賢的話說了，對方很爽快的回答道：“鳴人，我在鳴人酒吧，你******趕快來，我們準備轉場了。”
“讓他等著！”片警狠狠地對網管撂下話後，跟在柯以賢後麵朝外麵走去，走到門口，片警再次折了回來，瞪著網管說，“泄露了消息，有你好看。哼，個彆沒有身份證的顧客，有你的小子！”
鳴人酒吧也是位於城郊，離聯創網吧並不遠，柯以賢開著車，不到五分鐘就到了酒吧門口，穿越門口拉拉扯扯，東倒西歪的醉漢，柯以賢和片警走進了鳴人酒吧。
推開酒吧門，振聾發聵的音樂聲便撲麵而來，那節奏感極強的鼓點一下一下仿佛重重的敲擊在心口上似的，震的人心裡有些發慌。
倆人穿的都是便裝，被迎上來的服務生當成了顧客，服務生正準備引著他們去找空位時，那個片警已經透過閃的人頭暈的燈光看到了身份證上的那個小年輕。
“不用，已經有朋友在裡麵了。”他打發走服務生後，拉了拉正在四處張望的柯以賢說，“在那邊！”
柯以賢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果然是身份證上的那個辭職的網管，隻不過頭發更長一些，用發膠固定在頭頂上方。看起來麵相也成熟一些。
當柯以賢的目光轉移到他旁邊一起喝酒的人身上時，他的眼神陡然一滯，腦海中被迷霧遮住的真相，漸漸開始清晰起來。
那些人似乎也察覺到有人在看他們，搖擺著迷醉的目光迎了過來，再看到柯以賢時，那個辭職網管身旁的兩個人似乎瞬間醒了酒一般，刷一下子跳過身後的沙發，朝擁擠的舞池跑去。
“彆跑！”片警反應最快，連忙追了出去。
方才還聚集在舞池中央扭動著的人，瞬間停了下來，半迷茫半驚慌的看著片警追過去的方向，舞池裡隻留下熱鬨的音樂依舊響個不停，柯以賢卻並不慌張，他淡定的朝那個辭職網管走去。
此時被幾個朋友撂下的辭職網管，也是一臉迷茫，直到柯以賢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將他緊緊的扣在沙發上時，他迷離的眼神才漸漸清醒起來。
在柯以賢亮出警官證的那一刻，他下意識的說：“我什麼都不知道。”
片警和酒吧老板打了個招呼，臨時征用了一間堆滿各種洋酒的倉庫當做審訊室，逃跑的兩個人也被抓了回來，和辭職的網管一起雙手抱著腦袋蹲在牆角裡。
片警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一根鐵管，砸的木質的洋酒箱子怦怦作響。柯以賢半蹲在三人旁邊，從包裡掏出一張網吧打印出來的ID電腦，開機時間，以及辭職網管的身份證明，杵到三人頭頂上說：“抬起頭來。”
相對於片警來說，柯以賢的聲音十分的溫和，但是聽上去卻有一種不怒自威的強迫感，三個小年輕畏畏縮縮的抬起了腦袋。
“看清楚這上麵的時間和電腦位置。”柯以賢命令道。
三人仔細的瞅了瞅，又互視一眼，交流的目光都有些疑惑。
“看清楚了沒？”
三人同時點點頭。
“那好，這個時間裡，你們誰去了聯創網吧用的這台電腦？”柯以賢並沒有直接問，潛意識裡，他似乎並不認為真正曝光信息的是這三人。反而，當他第一眼看到辭職網管身旁的兩人時，一個人的模樣便浮現在他的腦海裡。
長期辦案的第六感告訴他，那個人一定逃不了乾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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