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門上的門鈴響了起來，以為是阮溪忘記拿什麼東西，拉開門正準備質問她怎麼不拿房卡時，卻看見一個中年男人穿著分不清到底是深灰色還是深藍色的加棉夾克站在門外，有些隨意的發型胡亂的搭在頭頂上，雖然臉上的皺紋表示他已經不算年輕了，但是那銳利的目光讓常成誌覺得這個人至少是個精力充沛，頭腦清晰的人！
“請問你找誰？”常成誌警惕起來，這裡很少有外人能夠進來。
中年男人沒有回答，銳利的目光越過常成誌在房內掃了一眼。
“就你一人在家？”他問道。
“請問有什麼事情嗎？”常成誌將門縫縮小了一些。防備他突然闖進來。
“雖然我很討厭和心理醫生打交道，但是碰到這種不成事的徒弟，我也隻能拚了這張老臉了。不過貌似那個說我有什麼焦慮症什麼的那個小丫頭不在。這我就放心了。”中年男人一邊囉嗦這一邊從胸前口袋裡掏出一個小本子遞給常成誌說，“哦，忘記自我介紹了，那個，我是警察！”
將柯以賢的師父讓進客廳，常成誌泡了杯速溶咖啡放在他麵前的茶幾上。
“年輕人就愛喝這些洋玩意。”柯以賢師父吧唧著嘴巴笑道。
常成誌沒有理會，坐在他對麵的沙發上問道：“是柯局長讓你來的？”
柯以賢師父點點頭說：“是的，但是不是局長的身份，是一個父親的身份。”
“我能理解他作為一個父親的苦心，但是不讚同他的行為。他擔心孩子沒有錯，但是他忘記了自己能夠乾涉的隻有自己的孩子，他沒有任何權利去要求和打擾其他人！”常成誌說。
“柯以賢的媽媽病倒了！”柯以賢的師父說。
常成誌愣住了，顯然這個消息讓他有些手無足措，內心也有了一絲動搖。
“這是彆人的家事，按理說我們插手不太好。但是實在是找不到柯以賢這個小子。他熟悉我們一切偵查流程，而且有很高的反偵察能力。”
“那是你們一開始的立場就錯了。你們把他當作什麼來尋找的？罪犯？不要忘記了，他隻是一個和父母賭氣離家出走的孩子！”常成誌反駁道。
這次輪到柯以賢的師父愣住了，他定定的看著常成誌，半張著嘴巴啞口無言。
“喝點咖啡吧！”常成誌無奈的說。
柯以賢師父聽話的端起咖啡杯，剛喝了一口，藍婷穿著睡衣，睡眼朦朧的頂著一張素顏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常成誌來不及提醒，就聽見柯以賢師父劇烈的咳嗽聲。
藍婷這才發覺客廳還有陌生人，連忙捂著臉衝回房間。
“我們也察覺到這種方法可能不對，所以不得已才來找你。”柯以賢師父平靜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說。
“我隻能答應你轉達他媽媽生病的消息。但是沒辦法乾涉他的選擇。”常成誌說。
柯以賢師父猶疑的看了一眼常成誌，似乎發覺眼前這個人比阮溪還難對付，他無奈的歎口氣起身說：“那就麻煩你啦。”
柯以賢師父走後，藍婷才從房間走了出來，敷著麵膜走到常成誌身邊。
“剛才那人是警察？”
常成誌點點頭。
“都找上門來了啊？柯局長是真著急了。”藍婷咬著牙齒，聲音從嘴唇的縫隙裡擠出來。
“能不著急嗎？柯以賢媽媽因為這件事好像病倒了。”
“你是說教授病倒了？”藍婷大吃一驚，麵膜也皺到了一起。常成誌伸手幫她將麵膜撫平說：“你在家等我，我去見見柯以賢。”
“不行，我要和你一起。”藍婷說。
二人來到柯以賢的出租房時，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此時阮溪大概已經到了烏橋鎮，說不定正坐在片場的休息區，看著自己男人認真工作的模樣。
而他們卻站在四處施工的工地上，麵前的這幢小高層，孤零零的站在這片工地廢墟上，顯得那麼突兀和荒涼。
隨著常成誌一起走進電梯，藍婷擔心的抓著常成誌的手，生怕這種三無電梯會半路歇菜，掉進電梯井裡。
按響柯以賢的門鈴，等了好久他才將門打開，應該是常成誌提前給他發過信息，所以見到二人，他並沒有很吃驚的樣子。
看著眼前出租房簡陋的模樣，藍婷想起柯以賢自己家那寬敞的獨棟小彆墅，心裡唏噓不已，剛準備開口說：“我說你何必呢？”
就聽見身後的樓梯間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自己的後背就被一股力氣推搪著，幾乎是跌跌撞撞的進了柯以賢的房間。
慌亂中，擠在高跟靴子的腳狠狠的崴了一下，酸痛的感覺從腳踝處傳來，疼的藍婷直吸冷氣。幾乎摔倒在地上，好在旁邊站著常成誌，他雖然也被推著進來了，但是仍然緊緊的摟著藍婷的腰肢。這讓她有了可以依靠的力量。
“竟然跟蹤他們！”柯以賢冷冷的說道，看著來人的目光也噴著怒火。
“不然怎麼找到你？”耳熟的聲音，讓常成誌驚訝的看過去，柯以賢師父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再次映入眼簾。
“醫院也去了，你這兩個朋友家也去了，沒人願意配合，我有什麼辦法？”柯以賢師父撇撇嘴，“你也該回去了吧，要賭氣到什麼時候？”
“醫院？你的意思是去找阮溪的媽媽了？”藍婷扯著嗓子尖叫道。
柯以賢愧疚的低下腦袋說：“對不起。”
“對不起這三個字，應該回去對你父母說。”柯以賢師父扔掉手裡的煙頭說，“你媽媽生病了，突發腦溢血，就在你今天去的那家醫院。”
看著柯以賢奪門而出，他師父的臉上露出一抹勝利的笑容。得意的目光掃過常成誌的臉上，落在出租屋裡。
“把東西收拾收拾送到柯以賢的家裡。”他對身邊跟來的兩個便衣警察說道，“這孩子魔怔了，好好的家不住，跑到這裡來。”
“這裡沒什麼不好。這裡有自由，理解和尊重。”常成誌冷笑道“不用擔心算計，承受信任危機。”
“跟蹤你我很抱歉，但是我實在沒辦法去信任你們。”柯以賢的師父說，“什麼心理醫生，和算命的有什麼區彆？油嘴滑舌，掙錢全靠一張嘴，嘴裡的話全靠蒙！”
“阿嚏”坐在保姆車上，正看著李思齊補妝的阮溪，忽然打了個噴嚏。
李思齊眯起眼睛問道：“有點冷？”
阮溪搖搖頭看了看手表，現在都已經十一點了。
“在走一場，我就帶你去吃飯。”補好妝後的李思齊在阮溪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下車朝片場走去。
不一會兒小飛拎著一袋子水果走了過來。將水果遞給阮溪後，小飛坐在了她旁邊。
“哥哥讓我來陪著你。”小飛說。
“他那邊呢？”
“有化妝師呢！就最後一場了。”小飛笑著說。
阮溪不再說話，忽然想起上次探視時，父親說起律師的事情，本來想要調查的，但是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便耽擱了下來。
看著小飛在一旁靜靜聽著歌的模樣，阮溪問道：“最近半年裡，你哥哥有沒有讓你聯係過律師？”
“律師？”小飛詫異的看向阮溪，眼珠朝左上方轉動了一下，隨即搖搖頭說：“沒有。”
“哦。”阮溪有些鬱悶，小飛沒有撒謊，人在回憶真實事件時，眼珠子會先向上，在向左移動，撒謊的時候，則是相反。
到底是誰呢？她之前抽空問過藍婷，是怎麼聯係上那個律師的。藍婷說是參加大客戶的公司的周年慶典時，偶遇的那個律師，聽說她是刑事訴訟方麵的高手，藍婷便要了名片。
至於藍婷的那個客戶，阮溪也問過了，甚至網上調查了，除了藍婷之外，和她身邊任何人都沒有什麼交集。
所以這個律師的熱情就顯得有些莫名其妙。
思緒被一陣鈴聲打斷，小飛接通後打開車載冰箱，拿出一個黑色藥瓶擰開檢查了一下回答道：“還有十幾顆。”
那邊收到回應後，掛掉了電話。
阮溪疑惑的看向小飛問道：“什麼藥？”
她記得曾經在李思齊房間裡發現過那隻藥瓶，一直以為隻是李思齊偶爾服用一下，現在看來仿佛又是隨身攜帶經常服用的。
“哦，有助於哥哥睡眠的。”小飛說，“大哥專門在美國配的藥。”
“你知道藥的名字嗎？”阮溪問道。記憶中那是黑色的沒有標簽的名字。
小飛搖搖頭笑道：“我也不懂。”
“李思齊做噩夢的事情，有沒有去醫院檢查過？”
“找過醫生。”小飛說。
“哪個醫院的？”阮溪問道。
小飛啞然的看過阮溪一眼說：“就是阮醫生你啊。”
“我的意思是，他應該去醫院的神經科檢查一下。一般睡眠問題都和神經衰弱有關係。”阮溪解釋道。
“哥哥的身份去神經科不太好吧。”小飛為難的咧了咧嘴。
阮溪這才明白，為什麼他們選擇讓李思齊去她那裡治療。心理醫生和神經科相比，還是比較容易被大眾接受的。
等這邊殺青了，還是要帶他去學長那裡檢查一下，阮溪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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