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抱歉讓你丟人了

2018-05-18 作者: 淺夏
第284章 抱歉讓你丟人了

醫院的病房外,柯以賢隔著探視窗口看著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媽媽,一段時間沒有見麵,媽媽的頭發變的花白,想來也快六十了,母親年輕時忙於學問,已經算是晚婚了,後來有講究科學生育,準備的有一年多才要了孩子。

暫且不論生養的艱難,作為知識分子的母親,教育柯以賢也是花費了十分大的心血。

想到這些,柯以賢便心酸不已。

推開病房門,輕手輕腳的走到床前,安靜的病房裡,媽媽的呼吸聲顯得沉重而晦澀,臉上的皺紋在蒼白的臉色映襯下,格外的深刻起來。

身後傳來腳步聲,柯以賢回頭,迎上柯局長鐵青的臉。

同樣蒼老了許多的柯局長,再次見到兒子後,險些認不出來,那佝僂的背影,和亂蓬蓬的頭發,在他的印象中那些頹廢不看的不良少年才是這副模樣。

打死他也無法預料到眼前的人竟然是他的兒子,那個讓他引以為傲的柯以賢。

“啪”清脆的巴掌聲在病房裡響起,柯以賢一動不動的承受了父親的這一巴掌,臉頰上火辣辣的疼痛,都比不上此刻他內心的失望。

不想在看見爸爸那嚴苛的模樣,他仿佛感受到阮溪被侮辱後的憤怒和絕望,他捏緊拳頭,儘量平靜的越過柯局長,準備離開。

“小賢。”媽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來,虛弱的呼喚聲,帶著急切的欣喜。

他頓住腳步,僵硬的轉過身去,看見病床上的媽媽艱難的抬起腦袋,想要更清楚的看著他。

再也忍不住多日來堆積的苦悶和傷痛,他站在那裡像個孩子一樣,嗚嗚的哭泣起來。

身體虛弱無法動彈的媽媽,躺在床上看著痛苦的兒子也心疼的流下了淚水。

“還回來乾什麼?沒出息的東西,為了一個女人!”

“老柯、”媽媽無奈的想要製止道。

“臉都被你丟儘了。”柯局長憤怒的聲音伴隨著唾液一起噴灑出來,那仇恨的目光仿佛眼前站著的是一個陌生人。

柯以賢反而平靜了下來,他伸手用袖子狠狠擦去淚水,認真的看著柯局長的眼睛說:“抱歉,我讓你丟臉了。”

柯局長愣住了,沒想到兒子會這麼聽話的向他道歉,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但是爸爸,你也讓我覺得很丟臉。”柯以賢一字一句的說,“我能夠接受阮溪是因為不愛我和我分手,也能夠接受以後我們在一起不合適最終導致分手,但是我無論如何不能接受我的爸爸,堂堂的一個公安局局長,用如此手段去乾涉我的感情,同時也傷害了一個無辜的善良的女孩。”

柯以賢的話宛如晴天霹靂炸開在柯局長的頭頂,這又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看著兒子冰冷的目光,忽然就失去了所有支撐身體的力氣,他的肩膀蜷縮著,聽見身後傳來妻子難以置信的聲音:“老柯,你真的……”

得知刑偵心理學教授住院的消息,是周日晚上回到森林公寓後,阮溪拎著行李走進公寓一樓,正巧碰見常成誌和藍婷在等電梯。

問過後才知道二人去探望了教授剛回來。

“情況怎麼樣?”阮溪按下電梯按鈕問道。

“突然性腦溢血,好在搶救及時,沒什麼大礙。”常成誌說。

“柯以賢呢?”阮溪問道,“他還好吧?”

“還能更差麼?”常成誌無奈的搖搖頭說,“倒是寸步不離的照顧著教授,但是聽教授抱怨說柯以賢性格比之前沉默多了,也不和他爸爸說話。”

叮咚一聲,電梯到了他們居住的樓層,三人一起從電梯上下去,常成誌一邊開門一邊說:“你有空可以去探望一下。和你媽媽一個醫院,還都在一個樓上。我們今天順便去看望了一下阿姨,看起來起色不錯。”

阮溪頓住腳步,有些心虛的說:“我去合適嗎?”

“有什麼不合適的,這事又不怪你,錯在他們身上,你就大大方方的去,”藍婷說,“教授今天還問你了,我說你去男朋友那了。”

“學姐……”阮溪啞然。

“就是不爽柯局長端的那個樣子,仿佛他兒子和他那個家庭多好似的,人家都上杆子往上撲一樣。當我說你去你男朋友那裡時,柯局長的臉都紫的像豬肝一樣。”藍婷換下拖鞋,打開家裡的暖氣。

雖然明白藍婷隻是為她爭口氣,但是這樣一來,阮溪更覺得尷尬起來。

將行禮送回房間後,阮溪想起李思齊的事情,她下樓看見常成誌正端著杯紅酒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她坐到他身邊,搶過紅酒杯喝了一口,重新遞給常成誌。

卻見常成誌一臉嫌棄的將紅酒杯放回茶幾上,而不是像過去一樣若無其事的接著喝下去。

“喂,學長,你這是嫌棄我?”阮溪拉著臉問道。

“我不是嫌棄你,我是嫌棄李思齊。”

“和李思齊什麼關係?”阮溪無語的問道。

“你倆接吻了吧?”常成誌說,“床上了,吻肯定是接了,你用和李思齊接吻過的嘴碰觸我的杯子,然後再讓我喝下去,那不就成了我和李思齊間接接吻?然後等一會兒我再去吻藍婷,豈不是又演變成藍婷和李思齊間接接吻?”

“停停停,什麼邏輯?”阮溪聽著頭大,心想著以後一定和他分茶杯。

“學長。”阮溪盯著常成誌,表情忽然認真起來。

“什麼事?”常成誌被唬的有些緊張起來。

“等李思齊殺青了,我想帶他去你醫院做一下腦部神經檢查。”阮溪說。

“腦部神經檢查?”常成誌重複道,同樣嚴肅的目光看著阮溪說,“你也察覺到了?”

“嗯,”阮溪點點頭,常成誌感覺到自己心跳加速,血液循環也變快了許多,似乎有大事要發生的節奏。

“不止一次了,我看到他沒辦法從噩夢裡快速醒來。”阮溪沒有發現常成誌的反應,自顧自的說著,“睡眠不好,肯定是有神經衰弱的,這個要好好檢查一下。李思齊的經紀公司因為害怕對他影響不好,從來沒有做過這些檢查,就直接送到我這裡了。心理壓力可能導致噩夢不斷,但是無法很快從夢裡醒來,顯然不簡單的是心理上的問題。”

原來發現的是這啊,常成誌略有失望的鬆懈下來,他百無聊賴的說:“是要好好檢查一下。”

“阮溪?”常成誌決定試探一下她,“你見過李思齊夢魘後出現暴力和自殘的情況有幾次?”

阮溪想了想說:“好像每次都有吧。”

“怎麼了學長?”察覺到常成誌臉上的凝重,阮溪扭頭問道。

“我是覺得,他的暴力……”

“我倒不覺得他有暴力存在,每一次都是我們先暴力,才激發他的反抗。”藍婷從房間裡出來,頭上還裹著乾法帽。她坐在常成誌的旁邊,將手裡的吹風機遞給常成誌說,“癔症的人是沒辦法辨彆現實的,潛意識裡會給現實帶來的感受以最直接的反應。你想一想,哪一次不是我們先刺激到他,他才激烈反抗的。”

藍婷說的不無道理,這讓阮溪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想法,煙消雲散。

“所以妹子,彆聽你學長嚇說。他呀,這是職業病,看每個人都覺得這裡有問題。”藍婷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調笑道。

阮溪猶豫著回到自己的房間,學長剛才話裡有話,她是聽的明白的,細細回憶,李思齊確實每一次癔症後都會伴隨著暴力。

但是藍婷的話也不無道理。每一次對外人施加暴力之前,都是他先受到了暴力,唯一一次夢魘後沒有對外人施加暴力的時候,他選擇了自殘,幸好阮溪及時將手指伸進他的嘴裡,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到底是什麼夢呢?阮溪覺得這已經成為自己的心結了。

終於決心好好詢問下李思齊,阮溪撥通了視頻通話,似乎是剛收工的樣子,李思齊滿臉疲憊的坐在保姆車上。

互相關心一陣後,阮溪鼓起勇氣問道:“有件事情,我想問問你,你能坦白告訴我嗎?”

“你問吧。”阮溪嚴肅的表情,讓李思齊調整了下坐姿,認真的盯著攝像頭。

“關於你的夢,”阮溪頓了頓,確定李思齊並沒有特彆反感後繼續問道,“能告訴我夢裡的內容嗎?”

李思齊臉色一滯,眼神有些飄忽起來,他笑著說:“沒什麼,隻是一些亂七八糟的噩夢。真要讓我想的話,倒想不起來具體夢到什麼了。”

說謊,阮溪在心裡說,她分明看到李思齊笑容裡的僵硬和苦澀,那個夢仿佛是個天大的秘密,被李思齊小心翼翼的隱藏著,不敢告訴任何人。

“李思齊,我很擔心你。”阮溪有些難過,她希望自己愛著的那個人能夠對自己知無不言,這代表一種信任和依賴。

感情的依賴是相互的,這是感情牢靠的表現。

視頻那端陷入了一陣沉默,隻有汽車行駛在路上發出的聲音,李思齊低垂著腦袋,像是在做劇烈鬥爭一樣,眉頭緊蹙,良久他緩緩抬頭,看著阮溪的目光裡透著一股距離感。

“我很好,阮溪。”李思齊說,“我自己能夠處理好這些夢。相信我,我隻是太累了。慢慢會好起來的。”

又是這句話,阮溪感到心力交瘁。她從他的目光裡看出了閃躲和逃避。

“當然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話,等我忙完這一陣,整理好狀態後,就告訴你。可以嗎?”不忍心看到阮溪的失望,李思齊溫柔的說道。

心理谘詢最重要的前提,就是患者求助意識是積極的,顯然李思齊是消極的,阮溪知道多說無益,閒聊了兩句後就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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