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我們都相信。”晨雨微弱的聲音忽然變的篤定起來，“院長和食堂阿姨說，李叔叔不會殺人的。他是個有愛心的人。”
“對，院長和食堂阿姨說的都很對。”柯以賢心情有些激動，此時此刻他更加的了解小飛瘋狂的舉動。
李思齊是有他獨特的人格魅力，所以小飛，以及福利院的所有人都無條件的信任和幫助他。
“那麼，叔叔，你會幫助李叔叔的對嗎？”晨雨問道，聲音恢複了小心翼翼。
“恩，是的。”柯以賢有些哽咽，他很慶幸孩子們對他還是信任的，在目睹了世人對李思齊一邊倒的責罵後，他們不僅選擇了相信李思齊，更選擇了相信他。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晨雨很開心的說道，“他們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而不是每天爭來爭去，嘰嘰喳喳的。”
柯以賢啞然失笑：“你應該去嚴肅的教育他們，怎麼可以不相信警察叔叔呢？”
掛斷的電話那邊殘留著晨雨的雀躍，柯以賢緊握著手機，笑容凝固在嘴邊，他不明白剛才的自己哪兒來的自信去承諾晨雨，那段音頻是無法作為證據，來為李思齊洗刷嫌疑人罪名的。
剛掛斷的電話再次響起，來電是警隊內部號碼。有人通過網絡發起了對李思齊的聲討，並組織了蘭市內的一小批人聚集到精神病院前，要求對李思齊重新做精神鑒定。
“草”掛掉電話的柯以賢，狠狠的罵了個臟字，自古以來唯恐天下不亂的都是些愚民。
開著車飛快的趕往精神病院的路上，柯以賢不停的撥打常成誌的電話。始終都是無人接聽，估計又喝多了，柯以賢沒時間想太多，將警車的警示燈裝在車頂後，拉響警笛，朝精神病院趕去。
蘭市精神病院從來沒有這麼熱鬨後，門前的小廣場繼上次小規模圍攻的記者外，又來了烏壓壓一群義憤填膺的人。
聚眾鬨事本來就是不允許的，還在精神院門口，那還得了。這醫院裡關著的都是些什麼人，這些人心裡難道都沒數嗎？
常成誌的助理醫生領著一群保安緊緊的護著大門，而院領導都站在會議室的窗戶前，看著門口鬨哄哄的一片，一個個愁眉緊鎖，臉色發青。
“給老常打電話，讓他趕快過來。”說話的是鐘副院長，他對身後的助理說道。
“沒人接。”助理握著手機，無奈的說，事實上從這些人一來，他就開始給常成誌打電話了，但是一個也沒打通。
“這個老常，太不負責任了，麻煩是他招來的，現在玩消失，將爛攤子扔給我們。”鐘副院長氣憤的抱怨著。
其他幾位領導都是各懷心事，憂心忡忡的看著門外越來越多的人，這要是真的鬨大，刺激到醫院裡的患者，責任誰也擔不起。
這時不知道是誰驚呼道：“唉，那不是常院長嗎？”
不知道何時趕過來的常成誌，滿頭大汗的分開人群，來到緊鎖的大門前衝著攔在門後的助理吼道：“開門！”
這一吼，讓亂哄哄的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
“老師，這？不能開啊！”助理小方為難的看著他，心裡揣測著他是不是又犯了倔脾氣，總之，自從藍婷失蹤後，常成誌似乎經常做一些驚世駭俗的事情。
“你什麼時候能有點長進？”常成誌低咒道，接到電話時，他正在家裡喝酒，好在他還清醒的知道不能酒駕，便一路狂奔而來。
一路上，他心裡隻有一個信念：誰也不許帶走李思齊。
現在的李思齊是他找到藍婷的唯一線索，他堅信對方帶走阮溪和藍婷，目的是李思齊，所以李思齊在，籌碼就在。
陽春三月裡溫度很是怡人，而此時的常成誌卻是汗流浹背，穿在身上的黑色西裝沉悶的貼在襯衫上，讓他覺得十分的難受。
他一邊罵罵咧咧的脫下西裝，一邊大吼道：“我******讓你開門！聽見沒？”
助理嚇了一大跳，連忙吩咐一個保安去請示院領導，但是這個時候沒有一個院領導願意出頭，大家隻是你推我，我推你，推來推去，也沒有給個明確的指示，保安在門口等的心焦。
常成誌的耐心是有限的，他伸手從大門縫隙裡一把扯住小方的衣領，充滿血絲的眼睛憤怒的盯著小方說：“你要是不想院裡的患者一個個犯病的話，就趕快把門打開！”
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常成誌，小方嚇的不知所措，隻得從保安手裡搶過大門遙控器，按下了開門鍵。
門，緩緩的打開，發出嗡嗡的聲音。
剛才叫嚷著要衝進去的那群人忽然就安靜了，甚至連怯怯私語的都沒有，一個個你看我，我看你，就等有人帶頭做個表率。
常成誌冷笑著看著這群人，仿佛看著一群沒有生命，沒有主見的木偶，人雲亦雲，被彆人操控著腦袋和身體。
“進啊！不是要進去嗎？”常成誌厲聲嗬斥道，他伸手指著後院若隱若現的鐵樓說，“看見沒？那個被鋼筋鐵骨封死的建築，裡麵關著的都是一些有暴力行為的精神病患者，如果你們不想成為他們犯病後的追擊目標的話，就進去。去吧，我不攔著！”
話音剛落，這群人動了，齊刷刷的，仿佛有人指揮的，訓練有素的軍隊一樣，大家邁著一條腿，一同向後邁了一步。
“怎麼？怕了？”常成誌冷哼道，“還真當精神病院是馬戲團了？等著我們賣票讓你們參觀？可以！想參觀的話，交錢！一百塊錢一個小時，但是提前聲明，其中人身安全問題我們概不負責。”
“神了啊，”看著紛紛安靜下來的人，站在會議室裡觀望的院領導一個個目驚口呆。
這些人本來就是無組織，無紀律，全憑一腔熱血才聚集到這個地方，被常成誌這麼一下，都有些膽怯了，停在門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直到柯以賢拉著警鈴呼嘯而至，他們才找了個借口，在柯以賢下車前，紛紛離開。
柯以賢搶過大門的遙控器狠狠的敲在了小方的腦門上說：“你怎麼不長點記性？我上次怎麼對付記者來著，你竟然都忘記了？”
小方捂著腦袋委屈的揉了揉，在心裡小聲的嘀咕道：“你是領導，我可不是。”
看著走遠的人，常成誌將遙控器扔給小方後，瞟了一眼會議室窗戶上擠滿的腦袋，冷哼一聲轉身朝柯以賢走去。
“老師，你不進來嗎？”小方喊道，自從常成誌規避李思齊後，他就很少來醫院了。
常成誌沒有說話，徑直鑽進柯以賢的車裡。
柯以賢也隨著他坐到了駕駛座上，聞見車內滿是酒氣，他看向常成誌說：“又喝酒了？”
常成誌笑了笑，沒有說話。
“你在車裡等我一會兒，我上去看看李思齊的情況。”柯以賢打開車門，卻被常成誌拉住，他笑著回頭看著常成誌說，“你放心，我不會讓他看到我的。”
常成誌這才鬆開手。
單一的白色看久了，並不比彩色舒服多少，在病房裡待久了，李思齊形成了天黑就閉眼，天亮就睜眼的習慣。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天黑後，能看的隻有白色的牆壁，和窗戶上倒映的蒼白的自己。而白天，他還能透過窗戶貪婪的看一眼外麵的世界。
長期服用精神類藥物，讓他的思維變的遲緩，他再也也不會做那些噩夢，但是也不會夢見阮溪。
他想不起過去那些遭遇，但是也漸漸想不起和阮溪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這讓他越來越恐懼，越來越驚慌，隻能不停的在紙上寫寫畫畫，企圖留下一點點痕跡來幫助自己記住阮溪。
昨天，他咬著牙邁著沉重的步子，挪到門口像守著他的警察要一把吉他，看似簡單的要求，他說了好幾遍才能清晰的表達出吉他兩個字。
很快吉他便送了過來，那是把破舊的吉他，李思齊嘗試著調試琴弦，終究因為手指無力而失敗。他撫摸著吉他冰涼的紋路，竭力的回憶那些曾經刻在腦海裡的音符，此時他才發現，記不起來的甜蜜，除了阮溪，還有他心愛的音樂。
這一刻，他有種跌入穀底的悲傷，他再也不敢在天黑後睜眼，害怕看見玻璃倒映出的自己宛如行屍走肉。
存在，對他來說還有什麼意義？
Copyright 2024 樂閱讀lread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