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陌生女人

翠湖山莊（長篇小說）張寶同

這天，肖經理休假，武門鎮的夥計請他去打牌。早飯之後，他開著胡斌的奔馳車出了酒店，順著酒店門前的路拐了一個彎進到了通往縣城的公路上。這時，差不多隻有九點來鐘，夏日的陽光似熱非熱，不時地有一股股清涼的山風從車窗吹來，讓他感到舒心愜意。

這段公路向西通往紅河穀景區，向東則經過武門鎮通往縣城，是一條旅遊線路，如果不是周末或節假日，這裡的車輛並不是很多。他把車開得比較快，剛從酒店那邊開進公路上，見一個女人坐在路旁的一棵大樹下麵。開始，他並沒有在意，可是把車開出了兩三百米，覺得不對頭，這裡怎麼會坐著一個女人？那女人好像穿著一件淡黃色的裙子，還是個年輕女人。在他的印象裡，附近除過村裡，幾乎很少能見到年輕女人，即使是在村裡也很難見到年輕女人。她們差不多都進城打工去了。而且這女人也不像是在趕路，什麼東西都沒帶，如果她真是在趕路，他為什麼不能用車把她捎上一程？

這樣一想，他把車又倒著開了回來，停在了女人的旁邊。他下了車，見那女人低著頭，還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就像一個呆滯的泥塑。他走到她麵前，問道，“妹子，去哪？”可是，女人還是一動不動，頭也沒抬。他想這恐怕是個神經病。前兩年他就遇到過一個神經病女人，才隻有十八歲，把衣服脫得淨光，在野地裡到處唱著到處跑著。最後，他讓酒店服務員把那女人帶到了酒店，找了身衣服給她穿上，然後打電話，讓鎮上派出所來人給帶走了。後來，派出所的人對他說那女孩因為沒有考上大學，受到了刺激。但眼前這女人和那個女孩好像有很大的不同。這女人不但穿著高檔漂亮的裙子，而且脖子上還戴著一個貴重的項鏈。他想哪個人家會讓神經病女人穿這好的裙子，戴這樣的項鏈？

於是，他蹲在女人的麵前，用雙手把女人搭在麵前的長發往兩邊一撥，驚訝地差點叫出聲來。這是一位漂亮女人，而且非常年輕，隻是目光呆滯，神色憂鬱，眼眶裡似乎還留著淚痕。他用雙手捧著女人的臉龐，問道，“妹子，你怎麼了？”女人半天才說，“我不想活了。”這讓他更加吃驚，說，“你這麼年輕，這麼漂亮，怎麼就不想活了？”女人搖了搖頭，說，“活著好沒意思。”他又問女人，“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女人又把頭垂了下來，說，“我不回家，我沒有家。”肖經理想了想，又說，“要不，我送你去派出所。”女人說，“我不去派出所。我知道家，但我不想回。”

肖經理沒主意了。這時，夥計打電話過來，問他到哪了，啥時能過來。他說馬上就到。他本想把女人留在這裡，可是，他又怕女人會自尋短見。於是，他對女人說，“走，跟我上車。”他一拉女人的手，女人乖乖地跟她上了車。他讓女人坐在後座上，把車門一關，繼續朝著武門鎮開去。

不過十分鐘，車到了武門鎮的朋友家院子前麵。他想讓女人坐在朋友家，等打完牌再把女人帶到酒店。好不容易撿到個這樣漂亮的女人，還真讓他有些舍不得丟棄。他把車停在了朋友家門前的一棵大樹下來，然後下了車，要帶她出來，卻看到她躺在後座上睡著了，還發出著輕微的打呼聲。他把車窗打開，但把車門鎖上了。他怕她醒來後，會開車門跑掉。

他的朋友叫建軍，在鎮子裡做藥材生意，常在肖經理的酒店裡招集一幫夥計打麻將。因為建軍做生意有錢，家裡蓋的房子跟小彆墅一樣，三層二十多間屋子，光是院子裡都能停下七八輛小車。他進到了朋友家的客廳裡。寬大的客廳裡擺滿了真皮沙發。沙發中間擺著一個麻將桌。建軍和另兩位朋友正坐在屋裡吸煙。這兩人肖經理也認識，一個叫良成，一個叫新富，也都在鎮子上做什麼生意，是建軍忠實的鐵腿。

一進門，肖經理對大家說，“你們猜我在路上撿了個什麼寶貝？”建軍說，“隻怕你撿了個金元寶？”肖經理說，“不對。”新富給肖經理遞過一支煙，說，“他開著車呢，就是地上有個金元寶，他也看不到。”良成說，“怎麼看不見，那東西發光，要不，你在地上丟個金元寶，看我開車能不能看到？”接著，他又說，“是不是撿了隻小貓小狗？”肖經理吸了一口煙，說，“那東西給我我都不要。”建軍說，“彆買關子了，到底撿了個什麼稀罕東西？”肖經理笑了，說，“你們來看一下就知道了。不過，大家不能出聲。”

那三人跟著肖經理來到了車旁，一看肖經理開了輛奔馳，良成就說，“哇噻，你開的是誰的車，這麼有份，這車至少要150萬。”肖經理說，“是一位朋友的車。”然後用手示意讓大家彆出聲。大家把頭伸進後車窗朝裡麵一看，都大吃了一驚。建軍當即差點喊了出來，“原來是個大美人！”新富朝裡麵看了看，神秘地說，“這女人不像是咱鄉下人，你看她那穿戴和相貌，還有那氣質，一看就是西安城裡的女人。”良成說，“就是，絕對不是咱鄉下的女人。”然後，就問，“你是怎麼撿到的？”肖經理把手一揮，說，“走，咱們進到屋裡再說。”

大家也顧不上打牌，急忙聽著肖經理是怎樣把那女人撿到手的。聽完肖經理的講述，建軍就大聲地歎著息，說，“你他媽的真有福氣，我整天開車在這路上跑幾遍，也從未遇見這樣的大美人。”然後問肖經理，“你打算咋辦？”肖經理說，“我也不知道，不行，就送她回家。”建軍說，“她家在哪？”肖經理說，“我也不知道，我問她，她說她不想回家。”建軍說，“要不，把她給我留下，讓我好好地伺候她。”肖經理馬上搖頭，說，“想得道美，我好不容易撿個大美人，讓你幫我養著。我自己就不知道該怎麼養了？”建軍問，“你沒家沒地的，怎麼養？讓李秀梅看到了，還能不跟你翻臉？”新富不想聽他們討論這事，就說，“算了，你們彆老說這事了，咱們還是打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