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要生下孩子

《翠湖山莊》（長篇小說）張寶同

到了大概快11點鐘，李秀梅進到了門診室。她把化驗單讓醫生一看，醫生讓她去做彩超。做彩超的人也很多。等做完彩超，快到中午了。門診醫生把她的彩超結果看了好一會，說，“你是不是過去流過產？”李秀梅說，“做過兩次，去年年底做過一次，今年年初又做過一次。”醫生說，“你的子宮內膜很薄，很容易造成傷害。如果你要流產，以後再想懷孕，恐怕就很難了。”說到這裡，醫生加重語氣說，“你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李秀梅說，“你是說我如果這次再做人流，以後就不好再懷了？”醫生說，“是的，恐怕再也不能要孩子了。”李秀梅一聽這話，當即就哭了起來，說，“那我該咋辦？”醫生說，“那就把孩子生下來。經過幾年的保養，子宮內膜會慢慢地恢複。”李秀梅搖著頭，抹著眼淚說，“可男朋友他不願跟我結婚。”醫生問，“他來了沒？”李秀梅說，“他就在外麵。”醫生說，“把他叫來。”

李秀梅出門把肖經理叫到了醫生旁邊。醫生用很嚴肅的口氣對肖經理說，“你是她男朋友？”肖經理似是而非地點了下頭。醫生說，“她的子宮內膜非常薄，原來就有損傷，如果這次再做人流，恐怕以後就很難再懷孕了。”肖經理一聽，眉頭擰成了一團，對醫生說，“那咋辦呀？我們現在還不想要孩子。”醫生說，“這話得問你自己。”肖經理隻好問李秀梅，“你說咋辦？”李秀梅說，“我不做了。”說著，便起身出了門診室。

肖經理追出了醫院，來到了大街上，拉住李秀梅的胳膊，說，“你真不想做了？”李秀梅甩開肖經理的手，快步地朝著汽車站走著，說，“我不做了。”肖經理追到她的後麵，說，“那孩子咋辦？”李秀梅說，“我把他生出來。”

肖經理一聽就害怕了，肚子裡的孩子會一天天地長大，等胎兒長大了，他的醜事就藏不住了。到那時，人家肯定會譴責他，說他把人家女孩的肚子搞大了，卻又把人家給甩了。如果再讓劉美娟看到李秀梅整天挺著個大肚子，而肚子裡的孩子卻是他肖建昆的，還能不把她給氣死！於是，他氣急敗壞地警告著說，“你要生你生，彆讓我管，也彆再來找我的麻煩。”李秀梅十分生氣地說，“我生下來我自己養，不要你管。”

她快步地離開了肖經理，朝著街頭那邊走去。愛情就是這樣，真心等你的人，他總會真心等下去，不願意等你的人，總是一轉身就會牽上彆人的手。而愛一個不愛你的人，就像抱著一盆仙人掌，你抱的有多緊，就會覺得有多痛。這種痛正深深地刺在她的心裡。她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朝街裡走去，可是，擦去了臉上的淚水，卻擦不去心中的痛楚。

走到了街上買水果的地方，她看到水果攤上有賣菠蘿的，那菠蘿被削了皮，切成長塊，用一根竹簽插著，鮮黃的顏色，能聞到酸酸的氣味，十分地誘人。她問水果小販，“咋賣的？”小販說，“一元錢一個。”李秀梅掏出了兩元錢，買了兩個。然後，一邊吃著，一邊朝著街道儘頭走著，好乘車回酒店。

吃著酸酸的菠蘿，她覺得心情好了一些，但是，她還是憂心忡忡，滿心的無奈。她沒想會是這樣的結果。這結果不止是讓肖經理感到為難，也讓她自己非常無奈。作為一個女人，她知道她寧可把孩子生下來，也不能讓自己這輩子沒有孩子。生下孩子可能會讓她感到丟人和難堪，也可能會給她造成許多的麻煩，可是，不會生孩子，恐怕就沒人會要她。

她才隻有二十一二歲，把孩子生下來咋辦？誰給她帶孩子？她還能繼續上班嗎？她可不想跟老家村裡的女孩一樣，把自己嫁給一個男人，就稀裡糊塗地往下混日子。她還有自己的夢想和憧憬，還想有朝一日能進到城裡，過著城裡人的生活。可是，這一切傾刻間都化成了泡影。

正走著想著，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嚇了一哆嗦。她扭頭一看，是胡斌，說，“胡總，你嚇死我了。”胡斌拎著一箱蘋果，問她，“進城乾嘛呢？”她說，“買點東西。”可是，她手上除過那個菠蘿，什麼也沒有。胡斌說，“你啥時回酒店，我用車捎你。”李秀梅說，“我現在就回。”胡斌說，“你不買東西了？”李秀梅說，“不想買了。”聽著她的話音，胡斌朝她臉上看了看，說，“你怎麼哭了？是誰欺負你了？”李秀梅說，“沒有。”可是，眼淚卻忍不住地湧了出來，越流越多，讓她不得不用袖子在擦。

這時，他們來到了車前，胡斌把水果放在了後備箱裡，然後，打開車門，讓李秀梅坐在副駕駛座上，就問，“到底是咋了？給我說說。”李秀梅哇地一下哭出聲來，說，“胡總，你帶我離來這裡吧？”胡斌從車裡拿出餐巾紙給她擦著淚水，說，“你得讓我知道情況再說。”李秀梅說，“我剛去打胎，可醫生說我要是打胎，就再也不能生育了。你說我該咋辦？”胡斌說，“那就趕緊結婚嘛。”李秀梅說，“可肖經理他不愛我，他愛的是劉美娟。”說著，哭得更傷心了。聽著這話，胡斌長歎一聲，說，“這種事我也沒辦法。”因為他知道肖經理正跟劉美娟在熱戀。

車一直順著公路朝前開著，快到酒店時，胡斌對李秀梅說，“你這事不敢耽擱，要抓緊時間找個對你好的男人，把婚結了，要不，再過兩三個月，肚子大了，就不好辦了。你一個未婚女孩挺著個大肚子，走到哪裡都不方便。”李秀梅傷感地說，“我一結婚，有了孩子，就隻能呆在農村，出不來了。”胡斌說，“結婚和有孩子的女人進城的多得很，你用不著擔心。”李秀梅擦了擦眼淚，懇切地說，“要是到那時我找不到工作，就去你那公司乾行嘛？”胡斌說，“那我太歡迎了。”聽著這話，李秀梅感覺心裡好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