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追趕父親

翠湖山莊（長篇小說）張寶同

秦默開了門，問她，“有事嗎？”她說，“把你的車借用一下，有點急事。”秦默從桌子上把鑰匙給了她。她拿著鑰匙跑下了樓。肖經理正在大廳門前等著她。於是，肖經理讓她在路邊等著，朝著停車場跑去。一會，肖經理把車開來了，她坐進車裡。車便朝著縣城那邊快速地駛去。

劉美娟坐在副駕駛座上，仔細地看著前方和路的兩旁。這是一條由秦嶺山中的紅河穀度假山莊通往縣城的公路。公路上車輛並不多，行人也很少，可以一目了然地看清路上的所有行人。車快到D縣城時，超過了一輛中巴車。劉美娟讓肖經理把車開到中巴車的前麵，然後，停在路邊，下了車，朝著中巴車招手。中巴車停了下來，劉美娟對女售票員說，“不好意思，我爸因為生氣出走了，我們要找到他勸他回去。”女售票員讓劉美娟上到車上。劉美娟朝車裡看了一遍，沒見父親，就對女售票員，“他不在，謝謝。”就下了車，回到小車裡，繼續朝縣城那邊開去。劉美娟給父親打電話。父親問她，“啥事？”她問父親，“你在哪裡？”父親說，“你彆管。”把電話掛了。

車開到了縣城街口，這裡是東西和南北道路交叉的路口，也是換車和轉車的地方。路口邊上有許多農村模樣的男人和女人。多數是出外務工人員和走親戚的。劉美娟讓肖經理開車順著大圓盤道路一連轉了兩遍，仔細地搜索著每一個行人，可是還是沒見到父親。她又給父親打電話，問，“你在哪裡？”劉總說，“你彆管我。”又把電話掛了。顯然，父親已經離開了縣城，去了玉鳳家裡。可是，他們並不知道玉鳳家在哪裡。他們在縣城的街口又轉了兩圈，隻得開車返回。

回到酒店，劉美娟去找母親，見到母親，她第一句話就說，“媽，我爸去追玉鳳去了。”母親一聽，急了，說，“你怎麼不攔住他？”劉美娟說，“我聽肖經理給我一說，就讓他開車帶我去縣城追我爸，可是，到了縣城，就沒見到人。我給他打電話，他讓我不要管他。”劉妻哭喪著說，“這該咋辦？”劉美娟歎著氣說，“還不是怪你，你不該把玉鳳攆走。”母親說，“又不是我把她攆走的。”劉美娟說，“你要是不到總經理那裡告她，酒店咋會把她辭了？”

母親說，“現在不說那些事，想辦法查查看玉鳳家住在哪裡，趕緊開車過去把你爸接回來，彆讓他呆在那裡過夜。要是再鬨出什麼花樣來，那該咋辦！”劉美娟說，“我讓肖經理去查了。”說著，便去了大堂經理的辦公室。劉美娟讓肖經理查玉鳳的家住在什麼地方。肖經理打電話給人事部經理。人事部經理給他說了一個電話號碼，讓他打電話聯係一下。於是，肖經理就拔了這個號碼。這個號碼是玉鳳本人的。她接了電話，問，“肖經理，找我有啥事？”肖經理讓劉美娟給玉鳳通話。劉美娟說，“玉鳳姐，對不起，我媽因為一時生氣，暈了頭，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我替她向你道歉。”玉鳳說，“事情過去了，不說了。”劉美娟又說，“我爸在不在你旁邊？”玉鳳說，“沒有呀，我是一個人離開的。我離開時他都不知道。”劉美娟說，“可是，我爸他聽說你離開了，就去追你了。”玉鳳說，“我沒見，你怎麼不給他打電話？”劉美娟說，“我給他打了，可他讓我不要管他。要不，你給他打個電話，讓他趕快回酒店。”玉鳳說，“好吧。”可是，玉鳳很快打來電話說，“他的手機關機了。”劉美娟隻好說，“要不，等上一會，再給他打電話。”

這時，劉妻也從樓上下來，進到了經理辦公室，問著女兒，“跟你爸聯係得咋樣？”劉美娟說，“剛才玉鳳打來電話說我爸的手機關機了。我讓她一會再給我爸聯係，讓我爸快點回來。”劉妻問，“沒問她家住在什麼地方？”劉美娟說，“沒有。”劉妻說，“不知她家在哪，咋去找你爸？”劉美娟有些不耐煩了，說，“就是去，也得聯係好了再去，不能像無頭蒼蠅一樣瞎跑瞎撞。”劉妻聽著女兒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心裡雖然有氣，也隻能忍著。

現在已是下午兩點多了，因為忙著找劉總，大家都還沒有吃飯呢。劉美娟讓肖經理開車帶著她和母親一起去了顧老板的春來早農家樂吃飯。正吃著飯，劉妻又讓女兒給玉鳳打電話，可是，玉鳳的手機也關機了。氣得劉美娟說，“算了，不管他了，他是大人了，知道自己該咋辦。”可母親說，“我就怕他跟那個小騷貨鑽在了一起。”旁邊的肖經理說，“不會的，農村人對這方麵的事是很忌諱的。而且農村裡的親戚熟人也多，不會讓他們在一起的。”聽著這話，劉妻一咬牙，說，“要不，就不管他了，他愛乾嘛就愛乾嘛，反正天也塌不下來。”

吃完飯，回到了酒店，劉美娟上到四樓，正要進到肖經理的宿舍，見王可馨從樓下上來。兩人在走道上說起話來。王可馨對劉美娟說，“劉姐，我要走了，已經把辭呈交給了總經理，他要我再堅持兩天，等昨天來的那批遊客離開酒店後，就讓我離開。”劉美娟說，“那你以後咋辦？”王可馨說，“酒店秋冬季幾乎沒有遊客，要等明年四月五月遊客才會多起來，所以，我想再出去找個活乾。”劉美娟問，“想沒想好要去哪裡？”王可馨說，“有個朋友在深圳，說那邊的生意不錯，要讓我去那裡。可我還沒想好。”劉美娟說，“再過兩天我們學校要開學了，我也要離開了。有機會來西安，給我打電話好嗎？”王可馨說，“好的。”

回到肖經理的宿舍裡，劉美娟一下躺在了床上，不停地喘著氣。心想，人生竟然也和這酒店一樣，有淡季，有旺季。到了旺季，大家從各處聚在一起，像兄弟姐妹一樣親親熱熱，快快樂樂。可是，到了淡季，大家就要各奔西東，從此離彆，不免讓人感到傷感和不舍。近些天來，胡斌走了，李秀梅走了，玉鳳也走了。而且，王可馨和她也要走了。這段人生中美好的季節就要結束了。

正這樣想著，肖經理打來電話，說林小姐要走了，要她過來送行一下。劉美娟馬上從樓上跑到了一樓大廳。大廳裡已經有一些人圍著林小姐在話彆。林小姐穿著一件十分合身的連衣裙，踩著一雙高跟鞋，晶瑩的肌膚、美貌的麵容，魔鬼般的身材，往大廳中間一站，立即讓整個大廳光彩奪目。方清雲、朱曉南、秦默、肖經理和王可馨都依依不舍地在跟她道彆。

劉美娟走到她麵前，說，“林小姐，你也要走了？”林小姐說，“珠海下周有個車展，要我過去當車模。”

肖經理長歎一聲說，“看著大家一個個地都要離開了，真讓人感到心酸。”秦默也感慨地說，“雲是雨的過往，水是冰的牽掛。人生總是不斷的相逢與彆離，不是相逢太遲，就是彆離太早。有的彆離是為了下次再相逢，有的彆離則是從此的永彆。”方清雲對秦默說，“大家心裡本來就難受，彆再說讓人傷心的話了。”林小姐見大家依依不舍，心情憂傷，就笑著對大家說，“大家要想我了，就跟我聊視頻，還可以給我打電話。”劉美娟對林小姐說，“有車嗎？要不，讓肖經理開車送你？”林小姐說，“謝謝，朋友開車來接我了。”說著，便和大家握手和擁抱。大家把她一直送到酒店前麵的路邊。一輛豐田越野車就在路邊停著。林小姐進到了車裡，向大家揮了揮手。車就開動了，一直等車離開了人們的視線，大家才若有所失地朝著大廳走去。

回到302房間，見母親還在呆呆地坐在床邊，劉美娟對母親說，“林小姐走了。”母親一怔，問，“啥時走的。”劉美娟說，“剛才離開，她朋友開車來接她了。”接著，她又說，“王可馨也要走了。”母親歎了口氣，說，“要不，咱們也走吧，彆在這呆了，不夠讓人心煩的。”劉美娟說，“要不，咱們明天回吧，再過兩天，我們學校要開學了，我也該上班了。”母親說，“那你爸他咋辦？”劉美娟說，“我不管，他也不讓我管。”母親沉默很久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