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好男人難離婚

翠湖山莊（長篇小說）張寶同

吃過飯，玉鳳挽著劉總的胳膊，兩人在縣城的街道裡閒轉。他們來到賣西瓜的小攤上，買了幾塊西瓜一吃，又去商場和超市裡一家一家地逛著。兩人逛累了，回到旅店裡躺在床上，開著風扇，拉上窗簾，說著話，聊著天，嘻嘻鬨鬨，親親熱熱。然後，又一起手挽著手出去吃晚飯。吃過晚飯，開始逛夜市。縣城的夜市很是熱鬨，水果攤、夜市攤和小食品攤擺得到處都是，他們一邊走著一邊看著，一邊說著一邊笑著，有時還停下來，花上幾元錢，買上一些小吃嘗嘗。這讓他們感到十分地開心和高興，仿佛又讓他回到了戀愛的歲月。其實，想起來，他已經有二十多年沒再跟妻子一起逛過街了，因為他一直把逛街當成是一種負擔，但是和玉鳳一起逛街，卻讓他感到非常地快樂。兩人一直逛到了晚上十點鐘，才回到了旅店。

八月底的夜裡已經有些涼了，睡覺時需要蓋上一件毛巾被。熄燈後，劉總躺在床上卻沒有睡意。他在想妻子和女兒也許還在惦記著他，也許在不停地給打著電話。他好像有這方麵的感應，但是他不想讓她們打擾他。過去，這樣的事他都是偷著躲著不讓她們知道，可是，這次他卻公開大膽地做出樣子給她們看。如果一個人什麼都不顧了，就沒有什麼事是他乾不出來的。這次，他就是豁出來了，不顧名聲，不顧家庭，堅持要鬨離婚。他想如果他要這樣地鬨下去，妻子肯定會支撐不住。上次，他因為愛上了廖科長，要跟妻子鬨離婚，雖然鬨了將近兩年，可是，最終還是失敗了。那時，他還有一些顧慮，害怕妻子到單位鬨騰，害怕離婚會影響他的前程，害怕離婚會影響孩子的性格和成長。所以，他瞻前顧後，患得患失，當妻子提出等女兒考上大學就跟他離婚的保證後，他就放棄了。可是，等女兒考上大學之後，那個廖科長已經調到了彆的單位。可是，現在孩子都這麼大了，他也退居二線了，他還有什麼顧慮？如果說他還有顧慮，那就是他的名聲。可是，名聲和愛情孰輕孰重，他當然再明白不過了。他過去就聽過一句話，說是中年男人的三大夢想：升官發財死老婆。可他不想讓老婆死去，老婆死了，會讓他和女兒，還有許多人都會悲傷一輩子。他希望老婆能快樂幸福的活著，隻是不要成為他尋求幸福的障礙。如果妻子執迷不悟，他隻能強行離婚。所以，他現在要做的就是他想要做的。

不一會，他發現玉鳳好像也沒有睡著，就把她摟著，問，“在想啥呢？”玉鳳說，“我在想我們的追求是不是能夠實現。”劉總說，“你覺得呢？”玉鳳說，“我一點把握都沒有。”劉總說，“是不是你覺得離婚會很難？”玉鳳說，“我要離婚就一定能離婚，可是，就怕你離不了婚。”劉總說，“你怎麼覺得我離不了？對我沒信心？”玉鳳說，“我能感覺到。你是個好男人，好男人哪個女人都不會放過。如果你要是個壞男人，你不離，人家早就把你給蹬了。”接著，玉鳳又說，“有一次，我問方清雲人為什麼要離婚。她告訴我說結婚是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飛著，你飛的太快了，你就會把對方甩掉，你飛的太慢，對方就會把你給甩掉。這不是因為你變心了，而是你飛的太快了，而她飛得太慢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就拉大了。比如你爬山快要爬到了山頂，而她還在山腰那邊，這時，你遇到了一位姑娘，這姑娘要和你一起登頂。你肯定不會再等著那個還在山腰邊上的人。”

聽著這個比喻，劉總覺得豁然開朗，這些年他之所以一直想要跟妻子離婚，就是因為自己飛得太快，而妻子幾乎還一直在原地踏步。想當年，他和妻子相愛時，妻子還是團部一名年輕漂亮的衛生員，不論她走到哪裡，總會引來戰士們一片鐘情的目光。那時，他雖然是營部教導員，並沒有覺得他們之間有什麼差距。可是，轉業到了地方之後，他很快由一名宣傳乾事升為宣傳科長，後來又升為副廠長和廠長。可她自始至終還是那個三十來人小廠的支部書記。隨著年齡的增長，人也變得世故和任性，再也看不到過去那種讓人可愛的樣子了。於是，他對玉鳳說，“你說的對，我是飛得很飛，可她根本就不願意飛，所以，我隻能和你一起登頂，去領略那山峰頂上的無限風光。”

可玉鳳卻搖著頭說，“不知你注意到了沒有，現在離婚多數是女方提出的。而且隻要是女方提出的離婚就能很容易地離了，如果是男人想離，女人不肯，就很難離了。”劉總點了點頭，說，“是這樣，可這是啥原因？”玉鳳說，“反正我們村裡有好幾個人離婚都是這樣的，到底是什麼原因，我也說不清。所以，我怕你最終還是離不了，因為你老婆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過錯，而你們這些當乾部的人又最顧慮名聲，不像我們農村人，離婚都是有著很明確的理由。”劉總說，“所以，這種情況的離婚就比較難，可是你忘了中國有句俗話說，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我現在是豁出來了，什麼也不想顧及了。”玉鳳笑了，說，“那就看你有沒有這種膽量和決心。”

第二天天色大亮時，他們才起床，來到街道上的小吃攤前，每人要了兩根油條和一碗豆漿，吃了起來。吃過早飯，回到旅店，他們退過房，一人扛著一個大布包來到了街頭，坐上了開往禮泉的中巴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