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離開山莊

翠湖山莊（長篇小說）張寶同

到了八月底，山裡的氣溫慢慢地涼了下來，翠湖山莊的遊客突然間少多了，有時一整天都見不到幾個人。早上，方清雲和秦默一起來到翠湖邊上跑步。湖邊上一片寂靜。方清雲對秦默說，“酒店要是這樣營業，會虧得很厲害。”秦默說，“再過幾天，酒店會裁人，三層和四層基本上就不住人了。過了十一之後，酒店基本上要關門了，隻留兩三個人看守，直到來年的三四月，才會重新招人。”

方清雲說，“這麼大個酒店，又在深山之中，留在這裡，也真讓人害怕。”秦默說，“我都在這裡留守過兩三年了。平常還罷了，可是到了冬天，雪下得很大，漫山遍野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風景道是很美，就是晚上睡覺冷得要命。”方清雲笑著說，“今年不想再留守了？”秦默搖了搖頭，說，“有了你，我不能再呆在這裡了，除非你願意陪著我。”方清雲說，“你不接你爸的班了？”秦默說，“他那工作我真是不喜歡，可是，為了掙錢，為了讓你生活得好，我隻能這樣了。”

說著話，兩人回到酒店門前。這時，王可馨走過來，對他們說，“方姐，秦兄，我一會要離開酒店了。”方清雲問道，“離開酒店，你打算去哪？”王可馨說，“我想先回家一趟，然後準備去深圳。我的一個朋友在那，她讓我過去跟她一起乾。”方清雲說，“要不，一會我用車把你送到西安。”王可馨說，“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坐車回去。”因為她已經給胡斌聯係好了，胡斌會開車來縣城接她。當然，方清雲並不知道胡斌會開車來接王可馨，誠懇地對她說，“沒關係，我還要送劉美娟回西安。”王可馨說，“那就太好了。”如果是這樣，她就可以讓胡斌開車到西安接她了。

他們說著話，進到了餐廳裡。見劉美娟和劉妻已坐在餐廳裡，他們打過飯，和她們坐在了一起。方清雲問劉妻，“劉總有消息嗎？”劉妻搖了搖頭，說，“美娟給他打了幾次電話，都是關機。”秦默說，“沒給玉鳳打電話？”劉美娟說，“打了，可她的手機也是關機。”秦默說，“這說明他們肯定是在一起。”劉妻唉聲歎氣地對方清雲說，“我也考慮好了，他非要離我就跟他離，省得他老是跟我鬨氣，讓大家都不愉快，整天心煩意亂。”方清雲說，“生活就是這樣，想開些，不愁吃不愁喝的，隻要心情愉快，比什麼都好。”

劉美娟對方清雲說，“我媽也要回西安。”方清雲對劉妻說，“那你不等劉總回來了？”劉妻悲哀地說，“不等了，他就是人回來了，心也回不來了。強扭的瓜不甜，強摘的花不香。”秦默不無感歎地說，“聚合皆是緣，離散總關情。春風依舊在，幾度夕陽紅。人生短短幾十年，彆把自己給委屈了。”方清雲意味深長地說，“我們總是像智者一樣勸慰彆人，像傻子一樣折磨自己。其實有些時候，後退一步天地寬，柳暗花明又一村。在感情方麵，永遠沒有什麼好不好，隻有合適不合適。”劉妻點了點頭，說，“經過這一段時間的反思，我也想開了。人家想追求自己的幸福和自由，就讓他追求去吧。”方清雲想胡斌的離去，就感歎無奈地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劉美娟問方清雲，“你們啥時離開？”方清雲說，“我們本想這兩天就離開，可是，酒店要秦默再多呆幾天。因為他一離開，要是什麼東西出了問題，就沒人修理了。所以，我想再陪他多呆幾天。”

這時，朱曉南過來了，對大家說，“聽說你們要離開了？”劉美娟說，“是的，馬上要開學了。”朱曉南說，“那肖經理咋辦？”劉美娟說，“他還要在這裡呆到十月底。”朱曉南說，“那你們又要分開了。”劉美娟說，“不要緊，我給他買輛車，他有空就能開車回西安。”朱曉南對王可馨說，“彆人走，你彆走嘛，要不，我連個伴都沒有了。”王可馨說，“這麼大個酒店，你還怕沒個伴？”朱曉南說，“可我還是想讓你留下。”王可馨搖了搖頭，說，“大家都走光了，我也不想在這裡呆了。”朱曉南傷心地說，“每年都要結識一些人，時間久了就有了感情，可是，等人家一走，我的心就要難受好一陣。”王可馨說，“人都是感情動物。”秦默說，“桃園三結義讓劉關張親如兄弟，可是命運的安排卻讓他們命歸西東，人生本身就充滿著聚合離散的悲情。要麼《三國演義》的歌曲要說，興亡誰人定，盛衰豈無憑，一頁風雲散，變幻了時空。就跟一個故事有了開篇，就要有結尾。今天就是我們故事的結尾。”方清雲也感歎地說，“湮沒了黃塵古道，荒蕪了烽火邊城，歲月啊你帶不走，那一串串熟悉的姓名。雖然我們最後都會分離，但是，在翠湖山莊的這段生活和大家熟悉的姓名我們都不會忘記。”

吃過早飯，方清雲把車開到了酒店門前。王可馨帶著一大包被褥和一個拉杆箱從酒店大廳那邊走了過來，秦默幫著她把被褥放在小車後座上，把拉杆箱放入後備箱裡。接著，肖經理幫著劉美娟和劉妻拎著兩個大旅行包過來了，把兩個旅行包一個放進了後備箱裡，一個放在了小車後排。這時，朱曉南和幾位酒店的服務員也過去跟劉美娟母女和王可馨道彆。臨上車之前，朱曉南握著王可馨的手說，“彆忘了給我打電話。”王可馨說，“沒問題。”劉美娟上車之前，對肖經理說，“一有我爸的消息，趕緊給我打電話。”肖經理說，“遵命。”

等王可馨、劉美娟和劉妻進到了車裡，方清雲對秦默說，“我到西安有點事要辦，中午就不回來吃飯了，可能到下午三四點鐘才能回來。”秦默說，“知道了。路上開車要慢一些。”方清雲說，“好的。”

車離開了酒店，順著通往縣城的公路開去。輕柔浪漫的音樂在悠揚地回響著，讓人不禁沉浸在一種遠離浪漫與美好的留戀與失落之中。留戀是對過去的懷念，失落則會讓人憧憬新的未來。人這一生不知要經曆多少的失落與憧憬，每一次失落都會蘊育出新的憧憬和希望，如果當一個人失去了所有的憧憬和希望時，他會怎樣？

過了縣城之後，高速公路上的車就多了起來，都在飛馳地行駛著。劉美娟坐在副駕駛座上，跟方清雲不時地說著話，“聽說秦默不再酒店裡乾了？”方清雲說，“他爸要讓他接管旅行社。”劉美娟說，“那你呢？”方清雲說，“我得要幫助他。他這人滿腦子文學想像，不切實際，對做生意恐怕不怎麼在行，所以，我必須要幫著他。”劉美娟說，“肖經理道是在這方麵挺在行，要不，把他安排在你們公司？”方清雲說，“這道是不錯。不過，我們現在對那個旅行社還一無所知，要等上一段時間。”劉美娟又問，“你們啥時結婚？”方清雲說，“還說不準。”

劉妻也在跟王可馨說話。她對王可馨說，“閨女，你就彆去深圳了，那麼大老遠的，我的一個朋友就是專門開歌舞廳的，我說話他沒有不聽的，如果你願意，就在他那歌舞廳裡開個店子。他那歌舞廳大得很呢。”王可馨說，“好的，我先回家一趟，如果能行，我就給你們打電話。我這裡有劉姐的電話。”

沒多久，車進到了XA市區，方清雲先是把劉美娟和劉妻送到了南郊，又把王可馨送到了北二環農副產品批發市場門前，然後，開車來到了建材市場。她先是來到了一家工商銀行，把胡斌送給她的那五十萬元錢，轉到了自己母親的銀行帳戶裡。因為她害怕一旦胡斌出了什麼事，這些錢就會很不保險。但她從胡斌那偷來的銀行卡裡的100萬元錢，她還是不敢隨便亂動，一直讓秦默在為她保管著，至少在這十年裡她不會動用那銀行卡裡的錢。

出了銀行，她給胡斌的一位叫沈自祥的朋友打電話。這人是FJ人，過去和胡斌是鐵哥們，常在一起喝酒打牌。電話接通了，沈自祥問，“你現在還和胡斌在一起嗎？”方清雲說，“怎麼了？”沈自祥說，“他出事了，出大事了，公安現在到處抓他呢。”方清雲明知故問道，“他出了什麼大事？”沈自祥說，“你還不知道？他那佳利擔保公司騙了人家上億多的錢。”方清雲口氣沉重地說，“我真是不知道。”然後，她又說，“我現在一人在西安，我想見見你。”沈自祥說，“你現在來常德湘菜館，我在那裡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