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爆發

2019-03-21 作者: 囧囧無聲
第44章:爆發

……

他們心裡,也有一本自己的賬。

一畝地就當本季產穀子一石。

六成租子,便是六鬥穀子,以穀子市價算,租子錢不過一元八角。

但是,我若收穀子六鬥,去加工成白米呢?六鬥穀子,能出白米三鬥九升,以白米市價算,便是三元一角兩分呀!

而加工一石穀子的成本,是五角錢。這樣算來,加工六鬥穀子的成本,不過三角錢。

三元一角兩分,減去三角,得兩元八角兩分,可比一元八角多出了一元多!

要是還是按照以往的老例收租子,這多出的“一元多”,便白白的損失掉,流到那佃戶的口袋裡去啦!

這怎麼可以?

況且張家村的田地都是良田,本季畝產絕對不止一石,少說也有一石半,這樣一算,損失就更大了!

於是,利益的矛盾就出現了。

田主與佃戶之間,是有契約存在的。

可是,在利益的誘惑下,張敬召集村民的第二天上午,其他地主便紛紛碰頭,當天下午,就通知佃戶,今年收租子錢的規矩——改了:不再以穀子價格算租子錢,而將以白米的價格算,當然,有良心的他們不會貪圖可憐的佃戶的小便宜,加工費可從中減去。

最後,他們經過商議後,得出了共識,定本季每畝佃戶需交租子為八元。

這決定,一經通知他們的佃戶,便把佃戶驚呆了!

這些佃戶呀,昨天晚上回家去,還才做了一個喜滋滋的美夢!今天乾活,格外有勁力!

按照往年老例,本季一畝交租不過三元!一年也不過六元呀!

現在田主來通知,居然本季一畝就要八元!這比往年一年還多呀!

田主不守定好的契約!

田主一畝就多要五元!

五元呀!按照契約,本來是該屬於自己的呀!

五元對張敬這樣的人來說,就是個屁。

但是對於這些麵朝土地背朝天的苦哈哈來說,可就是極多極多了!

佃戶們的心裡不滿了!

他們三五成群,一同到田主老爺府上,去和田主老爺講道理,講契約了。

但是,田主老爺們哪管這個?一瞪眼,回道:“來季你還要不要種我家的地了?不要就拉倒,有的是人要種!”

租佃契約,由田主和佃戶協商簽訂,契約時間不一,官方沒有硬性的要求,是租佃雙方自由決定的。

有的田主,為了圖省心省事,租佃契約的時間,長達三年五年,甚至更久。

這樣的田主,都另有產業,從事工商業等,經濟來源的主體不是租子錢,租子錢隻占有很小的比例,所以對此不太在乎,不願費精力。他們雖然在鄉下有土地,但是人卻一般不在鄉村,已經住進了大城市。

有的田主,則為了拿捏住佃戶,更好的維護自身的利益,租佃契約的時間就很短。

這種田主,是普遍的、絕大多數的。

張家村的租佃契約,便都是短期的。

田主老爺一瞪眼,威脅的話一說,講道理、講契約的佃戶,便如被擊中了七寸的蛇!

來季的利益,看來固然是保不住了!

可是,本季的利益,有契約在,總還能爭取一下的吧?

他們也要維護自己的利益!

“不能這麼不講道理呀!”佃戶們爭取道,“白紙黑字寫著呢,交租六成,以穀子市價算租子錢!本季租子該是三元,怎麼能是八元啊?!”

“白紙黑字?”田主老爺怒道:“你認得字麼!”上前跨出一步,一把將佃戶手中的契約奪過來,雙手一扯,就把它撕碎,扔在地上,腳踏之,趾高氣昂的說:“現在還有麼?哼哼,契約算什麼!你有本事去縣城裡告呀!哼哼,說八元就是八元!”

田主老爺有恃無恐。

有道是“衙門八字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這句話是講衙門腐敗的,專門給有錢人說話,而這個時候,衙門就是腐敗透頂的存在。

衙門裡的一般辦事員的月薪,譬如基層的警+察,也就十元,與一般工人沒什麼差彆!這樣的收入水平下,有機會,豈會不貪汙?(高收入,沒機會,還會創造機會貪汙呢!)而警+察局長的月薪,也就三十元。

佃戶自知到縣裡去告,是沒有用的,而麵對這樣的蠻橫的田主,又能怎麼辦?

若是微末小利,他們忍忍也就過去了。

可是,那一畝五元,本該是屬於自己的呀!

這五元對他們來說,可不是微末小利!

就像張桂,租種五畝地,以老例算,辛苦大半年,一季下來,屬於自己的那份(的穀子,以當下的市價算),隻有十元,平均一畝兩元。

一畝五元,相當於他們的收益增加了250%!

老馬哥說:“……為了100%的利潤,資本就敢踐踏人間一切法律!……”

100%的利潤,就讓人踐踏人間一切法律了!

250%的收益呢?!

巨大的利益的刺激下,一貫被地主拿捏的佃戶,仿佛從中得到了勇氣,他們不再軟弱卑微了!

既然據理力爭行不通,在不滿的氣憤中,他們與田主的矛盾,就迅速的升級了,先是嘴炮叱罵,然後就是地主惱羞成怒,動手打人,接著就是打成一片……

陳燦叫兩弟兄先回去,自己則往村東前埭那個出事的大戶人家方向去。

那裡聚了一堆的附近的老弱婦孺,正在看熱鬨不嫌事大一般,情緒激昂,助威似的叫道:“打啊!打死他!打死他一家才好!”

陳燦到了,村民倒也認得他,又很給他麵子,口叫“陳爺”!

他擠過人群,便見門口,正上演著好一場打鬥:十幾個憤怒的莊稼漢子,正在歇斯底裡一般的吊打一個人,那個人已經被打的就像是一團爛肉,沒了個人樣!

陳燦看得心驚膽顫!

忽然,砰的一聲槍響,震驚了眾人!就見一個年輕人,提著一條長槍,顫顫巍巍的從院子裡衝了出來!

“爹啊!”年輕人驚怖的叫道,踉蹌的走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前!槍口晃動,指著被槍聲嚇住,驚開了的打他老子的十幾個莊稼漢。

年輕人蹲了下去,右手去探老子的鼻息。這時,他老子的臉上,已經滿是血跡,鼻梁都塌了,認不出個原先的長相。

“看這樣子,恐怕是死了。”陳燦見狀,暗道,“太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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