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變廢為寶好銅鏡

2018-04-15 作者: 十月十二
第23章 變廢為寶好銅鏡

我忙應聲隨著芳微便往外麵走,芳微倒是拖住了我的手,道:“花穗,你還是莫要與大師哥走的太近的好,我這也是好心勸你。”

我忙答道:“這話怎麼說起?”

芳微歎口氣,道:“我也知道,你一直崇拜大師哥,可是你現如今死而複生,可也忘記了,大師哥那心尖兒上早有人,瞧著你們走的這麼近,豈不是會橫生誤會?到時候啊,你難保不給大師哥添亂。”

我奇道:“大師哥心尖兒上的人?難不成,你說的是柔翠師姐?”

“柔翠一直單相思,整個太清宮誰不拿著她當個笑話看?”芳微道:“可是大師哥對大師哥心尖兒上的人,隻怕也是單相思呢!橫豎我隻勸你這樣多,還是怕你甚麼都忘了,有些個傷痛,又要再受一次的。”

不想那死魚眼還是個有故事的,怪不得總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感情是這麼回事,想必為著掌門之位,兒女情長也顧不上了,下次找機會好好譏笑譏笑他。

我便笑道:“多謝多謝,我記下了,會注意與大師哥的分寸的。”

“那便好了,”芳微說道:“你啊,就是沒心眼兒。這次莫要隨著去出甚麼風頭才好。”

我點點頭,便與她一道去太極園了。

太極園的道士們一個個打扮一新,都穿著外出時的衣服,個個神氣活現,芳微道:“你瞧,我便喜歡看師兄弟們穿上這道袍,可不是英姿颯爽的很。”

那陸星河也穿上了一件天青色的長袍,益發顯得眉目清秀,超凡脫俗,高高瘦瘦的身子斜斜的一站,便怎麼看怎麼好看。

我應聲道:“不錯,委實英姿颯爽。”

不多時,我便尾隨著英姿颯爽的死魚眼,上了搖搖晃晃的清油小車,往丞相府去了。

死魚眼大概心情不太好,半閉著眼睛,也不看我,我自然也不會自找沒趣,橫豎我的任務簡單,不過是堅持著活下去。

到了丞相的府邸,繞過了雄壯的銅鑄獅子,自那偏門進了丞相家中,那管家引著我們往前走,指著花園裡麵的一棵石榴樹,心有餘悸的說道:“兩位道長請看,那襲擊了相爺的,便是自這個樹上躲著,趁機啄了相爺的額頭,相爺本是出來散步的,這一下子猝不及防,便血流如注,不除了那孽畜,莫說不住相爺,更對不住相爺為之日日憂心的黎民百姓啊!”

“管家大人,除了這烏鴉襲人之外,丞相府邸,可還發生過甚麼旁的異事麼?”

陸星河的眼睛銳利的像是能看進了人的心底去,那管家低下頭,猶豫了一下:“這個麼……”但還是勉強說道:“也不能算是異事罷,隻不過,是不曾知道根源的惡作劇。這幾日來,食物常常給人偷了去。不管是廚房裡麵的,還是主子寢室之中的,總有給人動過的痕跡,主子察覺,可是下人們個個高呼冤枉,畢竟也是沒有證據的事情,查不出來蛛絲馬跡,無憑無據總不能冤枉了誰,也隻得不了了之了,怎地,難不成,這還與今次老鴰傷人之事有關麼?”

“這個,尚且不大好說,不過在下定然儘力而為,查清楚老鴰襲人的真相。”陸星河淡然答道,端地是個成竹在胸的模樣。

素來隻聽過香氣襲人,老鴰襲人又是為哪般呢?我仔仔細細的望著那石榴樹,但見那石榴樹上尚且殘存著些個似火的石榴花,但是開的過了季節,已經隱隱的有小小的青色石榴成型了。

丞相府邸的花園很大,中間便是這一個張牙舞爪的老石榴樹,給蘿底方磚巧妙的圍住,隻留下了樹下一方泥土,兩側的花木也俱護理的十分整齊,胡枝子,鳶尾,龍膽都在隨著風搖晃著,開花時節,不知道百花爭豔,是個怎樣美麗的光景,這丞相大人種植的也都是尋常花草,不見牡丹芍藥等,大概也是個十分風雅的人。

這個時候,天空已經成了黛色,那管家又與陸星河說了幾句話,便自去了,正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了摩挲翅膀一般“嗡……嗡……”的聲音來。

“這個人,像是有仙骨呐!”一個細若蚊呐的聲音在暗黑的花叢之中響了起來:“是不是?”

“是,是,”另一個細若蚊呐的聲音應答道:“不錯,正是有仙骨哩!”

“能吃麼?”

“隻怕不行。”

“我餓了……我餓了……”

無數嬰孩哭喊一般的聲音,在那兩個聲音後麵,嗡嗡的響了起來。

令人毛骨悚然。

陸星河回過頭來,望見一叢鳶尾正在不自然的搖晃著。

“若是你們遇上了甚麼難處,便說出來罷。”陸星河薄唇微微一翹:“在下倒是可以幫著你們出一臂之力。”

“能信麼?”那個細若蚊呐的聲音不敢相信似的。

“試試看罷。”另一個聲音回答道:“若非如此,孩子們是要餓死的呀。”

“橫豎也沒有活路,試試便試試。”

話音剛落,那鳶尾花停止了搖晃,自那花叢之中,鑽出了兩個不過一尺多長的小人兒來。

那兩個小人兒圓滾滾,皮膚看上去十分粗糙,滿身沾的都是黏糊糊的泥土,身上是分辨不出顏色來的土黃色袍子,頭上還生著兩根尖尖的角兒。

生的宛如才用陶土捏出來的偶人一般。

難不成在方才管家口中搞惡作劇偷東西吃的,便是他們麼?

那兩個小人望著陸星河,齊刷刷的說道:“道爺,小的有事相求!”

“唔……在下瞧出來了,是為著你們的家,給人占了麼?”陸星河蹲下身子,道:“倒也可憐。”

“不錯,我們的家給人占據了!”那一個小人憤然說道:“現如今,帶著孩子,有家歸不得,簡直沒有活路了呀!”

“我餓了……我餓了……”

無數嬰孩哭喊一般的聲音,再次嗡嗡的響了起來。

“他們這一來,破壞了這個宅院原有的氣脈,我們居於底下,著實不堪其擾。”一個小人兒道:“他們隻怕,包藏禍心,為著逼主家就範,整個宅子都想著控製起來呐!”

“他們……”,想來便是策劃老鴰襲人,想要放出朱厭致使天下大亂的那一夥人。連居住在家中的妖怪也察覺出來了。

“嗯……”陸星河應了一聲,道:“既如此,在下來幫著你們,討回一個公道來,作為交換,你們願意助在下一臂之力麼?”

“真的麼?”

“倘若當真能幫著我們重奪家園,那我們自然義不容辭。”兩個小人摩拳擦掌,興致高昂:“道爺說怎麼辦,我們便怎麼辦。”

陸星河微微一笑,低聲與那兩個小人兒竊竊私語了幾句,那兩個小人兒聽了,自點點頭,轉身一躍,匆匆忙忙的便往那叢鳶尾花裡去了。

“這種妖怪,叫做慶忌,是不是?”我眨眨眼睛:“據說是竭澤之靈,喜歡水氣的,怎地會住在這裡,難不成,先前丞相府邸,是一個大湖麼?”

“自古以來,人不都不願意背井離鄉麼?”陸星河麵無表情的說道:“他們守著自己祖先的基業,可也沒什麼不對。”

“想來那老鴰一派的,改變了這裡氣脈的走向了。”夜風微起,我隻覺得一陣涼意,便抱緊了胳膊,道:“在地下埋了甚麼東西罷?”

陸星河意外的望了我一眼,卻也不曾誇獎我甚麼,不過是眯著死魚眼,道:“自作聰明。”

接著他望著四下裡,自懷中取出了一個小小的紫金八卦盤來,那八卦盤上指針亂動,像是在勘測甚麼,不多時,那指針指向了那石榴樹。

陸星河喃喃自語道:“果然在這裡。”說著,居然又從袖口一攏,取出了那麵自何尚書家得來的青銅鏡子來。

看上去挺單薄的一個人,也不知道是怎樣將那些個笨重的東西藏在身上的,果然天賦異稟,異於常人。

那鏡子也不知道給陸星河用了甚麼法門,居然又光潔如新起來,兩側雕刻出來的羅刹愈加猙獰,美人也越發嬌豔了。陸星河將那鏡子擺在了石榴樹上的一個小枝杈上固定好了,口中念動了幾句聽不大懂的咒文,隻有甚麼“明……淨……”的勉強能聽出來。

我忍不住多嘴道:“大師哥,鏡子又成了這樣,該不會,你變廢為寶,擱進去了甚麼了不得的東西罷?”

“少問。”陸星河死魚眼一翻,修長的手指打了一個響指,一個美人兒居然盈盈的自那鏡子上落下來了。

那美人兒穿著青色的羅裳輕紗,滿頭名貴的珠翠,剪水雙瞳亮晶晶的,與我們款款的行了一個禮。

彆說,還真稱得上是國色天香,怪不得將那何公子迷的斷了腸,俺發髻梳的好好的,也瞧不出後麵的羅刹臉麵。

原來陸星河將鏡子收為己用,是想使喚裡麵的精靈,這個收破爛人倒是個不賠本兒的買賣。

陸星河便對那美人道:“你便在此處守著,誰來追趕那兩個小人,便來告知於我。”

那美人兒盈盈一拜,應聲道:“奴知曉了。”

陸星河轉身便走,看樣子,留下這個鏡中精靈守候就是了,我忙要跟上去,問道:“大師哥,咱們去何處?”

陸星河淡然道:“日暮西沉,更深露重,我是要去休息了,你若是想賞看夜景,便在這裡守著罷。”

“我可沒甚麼想看的,”我忙便隨了上來,道:“大師哥,你叫慶忌去作甚麼?難不成,是要引蛇出洞?再一網打儘?”

陸星河不理我。

我隻得換了一個問題,覥顏接著諂笑道:“橫豎也是閒來無事,大師哥將那更魂器的事情講給我聽聽可好?”

陸星河還是懶得理我的樣子,又是一句:“少問。”

我碰了一鼻子灰,也隻得隨著陸星河去了,“大師哥說什麼便是甚麼。”

不過,再想一想這冰凍死魚眼在芳微口中那個他單相思的女子麵前是一副甚麼模樣,我便有幾分想笑。

“你笑什麼?”陸星河冷冰冰的說道:“現如今,可是捉妖的差事,沒準兒就要遇上什麼危險的,你自求多福罷,可不要教我前功儘棄。”

我忙道:“多謝大師哥關照。大師哥,若是我腦袋空空,未免裝的不像,你多與我說些個太清宮的事情又何妨……”

陸星河不耐煩的瞪了我一眼,轉身便走,我咂咂舌,隻得追過去道:“買賣不成仁義在,無妨無妨,我大人有大量,還是隨著你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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