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打臉打的啪啪響

2018-04-15 作者: 十月十二
第42章 打臉打的啪啪響

我沒有法子,隻得將那紗巾取下來了,柔翠和芳衡見了,掌不住撲哧一笑,月春子道長則說道:“也不是甚麼要緊的,休息一兩日便下去了,怎地,你哭過了?”

我忙搖搖頭,道:“這眼病來的奇怪,花穗也說不出甚麼道理來,夫人,師叔,師姐們快請進去,青鸞,幫著取了茶水和茶點來。”

說著將她們往屋裡一讓,青鸞忙跑了去沏茶了。

不料想,她們一進了屋,倒是都露出了一種十分微妙的神色來。

我忙讓了座,青鸞倒了茶來,我這裡的茶,因著太清宮講究質樸節儉,都是分配下來的大葉子粗茶,倒是柔翠且笑道:“哎呀,花穗師妹,你這裡的陳設這般豪華,怎地,便與我們這樣的茶水?這可不是待客之道。”

我一霎時明白過來了,那一日,玉琉送來了華貴的家具與了我,將我原先那寒酸的半舊陳設全弄走了,我再要尋回來時,已經連個渣子都沒有了,我也不能將家具扔出去,隻得留下來了,想必,這是等著現今這機會,要治我一個驕奢之罪了。

青鸞卻是個嘴快的:“這些個家具,不是我們花穗小姐自己的東西,乃是玉琉小姐送給花穗小姐的。”說著,一雙眼睛還挺期待的看著玉琉,像是等著玉琉解釋一般。

我來不及製止青鸞,隻見玉琉且驚奇的睜大了雙眼:“我?我自己的屋子裡,都沒有這樣華貴的東西,能拿甚麼與了花穗呢?這個話,你是從何處聽來的?”

“誒?”青鸞愣了:“可是,那一日,搬運家具的,不都是玉琉小姐差來的麼?”

“青鸞,你胡說些個甚麼?”夫人道:“玉琉小姐那屋子裡,都是些個修道之人使用的簡單東西,怎麼會與你們小姐這般浮誇,弄的這麼一副樣子?這真是,給旁人瞧見了,隻道我們太清宮,貪了多少香油錢,一個修道之人,硬要這般喜愛豪奢,傳出去,像是一個什麼樣子!自己胡鬨也就算了,居然還敢教唆丫鬟,推到了自家姐姐身上。”

玉琉忙道:“母親,您也莫要動氣,花穗年紀小,喜歡些個好東西,本也是無可厚非的,爹爹又寵著她,偷偷給些個擺設算甚麼,花穗準定是也怕犯了規矩,這才推到了我頭上,小孩兒家家的,便是如此。”

月春子的柳眉也蹙了起來:“玉琉,你也不要幫著你妹妹說話了,怎地,花穗不懂事,掌門師兄也這般嬌慣麼?花穗,你知不知道太清宮關於起居的規矩?”

“清心寡欲,淡泊明誌,儉以養德,修身養性,不得豪奢……”我隻得將規矩說了一遍,一麵說著,一麵且望著玉琉。

“既然如此,你現今這算是個甚麼樣子?”月春子望著我,也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夫人忙大義凜然的說道:“月春子道長,您也知道,我素來是不愛徇私的,便這花穗不是我腹中親生,可好歹也算是我的女兒,可是玉不琢不成器,饒是我自己傳一個不好聽的名聲,準也不能任由她的性子來,敢問,太清宮之中犯了這個驕奢的規矩,怎麼罰?”

月春子蹙著眉頭,道:“夫人說得不錯,玉不琢不成器,可是畢竟……”

“要罰,就得教這個孩子記住!”夫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月春子道長,不是每一個孩子,都能順順當當的長成了您這般出塵,您也有那許多的弟子,總知道該罰還是要罰的,寵著慣著,咱們倒成了助長不正之風的元凶了。”

月春子道長這才說道:“驕奢之罪,該往那落雁塔下七層,與妖鬼清掃地牢,以磨練心智。”

妖鬼本不會弄臟什麼,這個打掃,左不過也是一個穿行在妖鬼之間試煉的處罰手段。

“花穗,你還不認罰!”夫人忙道。

我且答道:“師叔,夫人說的很是,花穗認罰!”

玉琉也笑的非常溫厚:“妹妹,你呀,當真是個明知故犯,下次一定要記著,萬萬不要貪慕這些個虛榮,咱們方外之人,該注重的,可不是這一點子外表功夫,你萬萬要不忘初心。”

我行禮道:“師姐說的是,方外之人,修身養性是個正經,怎能貪圖其他的,忘記了自己的本心!這些個家私陳設,確實不該花穗使用的,可是這般貴重,花穗委實更怕犯了那暴殄天物的錯處,更不忍心丟棄,今日裡一聽了師叔,夫人,師姐的話,委實如同醍醐灌頂,就好比這名貴的香爐,花穗這便將這些個東西給……”

說著要起身將那華麗的香爐抱起來取出去,卻“不小心……”踩在了那玉琉長長的衣襟上,且摔了一下子,滿香爐的積灰都給撒在了那玉琉後心上。

玉琉自然吃了一驚,立時站起身來,我忙“啊呀!”大叫一聲:“玉琉姐姐,都是花穗不好,你可不曾給燙壞了罷……”

夫人心疼的隻吸冷氣,怒道:“你瞎了麼!燙壞了你姐姐,你便……”

隻見那香爐裡本有些個殘存的線香,還帶著點火頭子,一點一點的將道袍燒出了幾個窟窿來。

我假裝慌了手腳,且一把將玉琉那杏黃道袍給扯了下來,連聲喊著:“快快!青鸞,取了水來,將那火星子澆下去!”

眾人一慌,都趕著看青鸞,那玉琉來不及推我,我聲東擊西,趁勢順手將手邊的大花瓶裡滿滿的水倒在了玉琉身上。

玉琉登時給我澆的如同落湯雞一般,絲緞裡衣濕了一個透,隻見那上好的料子貼在了玉琉身上,除了讓玲瓏有致的身材畢露無疑,卻勾勒出內穿的一件衫子。

那裡衣因為透了水,而變的半透明了,衫子清清楚楚出現在大家的麵前,乃是用成百上千顆指甲大小的明珠綴成的,映著日光,透出五彩來,連頂棚都給那柔光照亮了。

眾人見了,都愣住了。

“啊呀呀……”我瞪大了眼睛,裝的十分無知:“玉琉姐姐身上,這是個甚麼?光燦燦的,當真漂亮的很哩!”

我便猜出來,玉琉既然肯給我那樣好的家具,自己私下裡準定也跟朱顏郡主一般,喜好華麗,打了一個賭,賭她貼身準有價值不菲的貼身事物,不料想,居然這個貼身事物,這樣的價值連城,嘖嘖嘖,方才那“淡泊明誌……”的臉,真的打的啪啪響,我都有點替她疼。

月春子也吃了一驚,冷眼道:“玉琉,這珍珠衫子,是何處來的?”

“這個麼……”玉琉眼珠子咕嚕嚕一轉,忙道:“不過……不過是玉琉這幾日身子不好,先生說,珍珠是養氣血的,迫不得已,這才穿在了身上……”

“月春子道長,您不知道,這件衫子,原是我娘家的嫁妝,”夫人忙道:“並不是什麼豪奢的東西,擱著不是更暴殄天物,且給女兒穿一穿罷了,橫豎在裡麵,並不教人瞧見,大概不算是犯了什麼規矩罷?”

我忙道:“月春子師叔,夫人說隻要不教人瞧見,總是不該受罰的,那,花穗這家具,若不是您近日來了,可不是也根本瞧不見的麼,您瞧著……”

“你少說幾句罷!”夫人瞪大了眼睛,怒道:“還不是因著你,瞎蛾子似的,往你姐姐身上撲甚麼!”

“可是,花穗也是因著給姐姐方才講的‘淡泊明誌,不忘初心’的道理動容了,這才想將那好東西都丟出去的……”我忙委屈十足的跪下了:“玉琉姐姐珍珠衫子露出來的事情,都怪花穗,花穗認罰!”

“你……”夫人吹胡子瞪眼,恨不得打我幾巴掌,可是礙於那月春子在場,隻得閉上了嘴,我都能聽見夫人那後槽牙跟嚼大蘿卜似的格格作響。

月春子沉吟一聲,道:“既如此,玉琉,你與我摸一摸氣脈,看看你那氣血不足,究竟是個怎麼回事,可嚴重。”

玉琉有幾分為難,但還是將柔細的胳膊伸了出來。

我眼尖,早瞧見她雖然伸出了左手,右手倒是偷偷的抵著肋間的氣穴,阻礙氣血流向,大概要放水造假象。

我忙趁機說道:“玉琉姐姐,這氣血不足,花穗聽說珍珠該是內服管用,外用隻怕收效甚微的,倒不如去藥房買了那用不圓的珠子磨出來的珍珠粉,又管用,也不那樣昂貴,可省了不少錢了呢。隻怕這一顆頂級的明珠,買幾袋子珍珠粉都有餘呐!”

“花穗年紀雖小,這話說的卻是不假。”月春子的麵容冷峻起來,對夫人道:“論起行事豪奢,玉琉這可乃是太清宮建立起來,豪奢的最為過分的一個。”

夫人嘴角直抽,可是眼前事實如此,實在想不出甚麼能圓話的來。

玉琉是何等的聰明人,一合計,忙行禮道:“若不是花穗這樣說,玉琉幾乎輕信了庸醫,氣血不足的病症,可也要給耽擱了,今日裡,倒是多虧花穗妹妹相幫著,才知道了真相,既然妹妹要受罰,那玉琉,也願意作陪,往落雁塔下七層,清掃那妖鬼牢房去。”

來一招破桌子先伸腿兒?還鬨的像是去陪我一樣。

月春子臉色這才慢慢的和緩下來,道:“念著你也不是有心,又是初犯,本是不能就這樣簡單的,且就這樣算了罷,師叔與你同為女子,也深知愛美之心對女子的意義,便不說與旁人了,但你須得好自為之,萬萬不可與你妹妹一樣的糊塗,可記下了?”

“師叔小懲大誡,乃是為著玉琉和花穗好,”玉琉行禮道:“月春子師叔的修身恩德,玉琉永生不忘。”

轉身又對我笑道:“這也好,咱們兩姐妹,便相互扶持著,便是受罰,也好有一個伴兒的,你說是不是?”

你踹我一腳,我拽你一把,便是這樣的相互扶持罷?

我忙點點頭,憨笑道:“花穗害的姐姐也跟著受罰,心裡可也過意不去的很……還望姐姐莫要生花穗的氣……”

“傻孩子,姐姐怎麼會生你的氣呢!”玉琉淺淺笑道:“便一道去那落雁塔罷。”

玉琉周身濕漉漉的,我忙取了衣服來與玉琉更換,那月春子則望著華貴非凡的珍珠衫子,道:“這一件衫子,便請夫人收好了罷,在太清宮可不算是什麼好物件。”說著,站起身來,道彆回去了,芳衡自然跟了上去,柔翠猶豫了一下,也去了。

我行完了禮,那夫人深深的望了我一眼,道:“今日的事情,你好自為之罷。”也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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