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的時候，殷泠就爬起來了。
李景楠揉了揉眼，難以置信的看到殷泠爬出暖和的被窩。
天啊……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們哪天不是日上三竿才起床啊？沒有辦法，實在是太冷了，哪怕醒了，也要擠在被窩裡乾瞪著眼，然後等到太陽曬屁股了，才心滿意足的爬出來曬曬。
殷泠縮手縮腳的一件一件往身上穿衣服，古代的衣服她一直傻傻的分不清裡衣外衣，李景楠指點過幾次，每次她都不走心，最後隻記得淺色穿裡麵，深色穿外麵，總不會錯的。天太冷了，衣服也是冰涼冰涼的，隻有一件提前捂在被窩裡的單衣熱乎著。
“昨天還有剩下的包子，你等會兒用爐子烤烤吃吧，鍋被我征用了。”殷泠穿戴好之後，一邊給自己梳辮子，一邊對床上的李景楠說道。
隻剩一個人的被窩，好似沒有剛才那麼暖和了，李景楠在炕上歪著頭，問她：“你去乾嘛？”
殷泠心情不錯，笑盈盈的樣子，“我去做肥皂呀，昨天不是說了嗎？”
李景楠瞬間瞪大了眼，看瘋子一樣的看著殷泠，“你說香胰子？你知道胰子怎麼做？”雖然李景楠五穀不分，但是也知道，香胰子這種東西，不是普通百姓用得起的，就好像，並不是每個人都吃得起白米飯一樣。
殷泠笑著搖搖頭，“香的我是做不來的，手頭沒有香料香精，隻能做出普通的，但是肯定要比你以前用的要好，而且我買了硫磺呢，咱們可以做硫磺皂出來用，嗯！我多做一些拿出去賣，以後就不怕餓肚子了！”殷泠說完，拎起門後的鍋和昨日采購的一些東西，高高興興的去了院子裡。
李景楠自然不睡了，心裡好奇得很，他利利索索爬起來，自己穿衣服穿鞋，蹭蹭蹭跟著跑到院子裡。
殷泠正往鍋裡倒生石灰，見李景楠跑出來湊熱鬨，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從原理來講應該問題不大的，不過手頭沒有量杯量具，分量什麼的隻能估摸著來了。”
李景楠瞧著鍋裡頭的東西，問：“這就要開始做胰子了麼？”
“還沒有呢，我現在需要先把氫氧化鈉弄出來……”
“啊？那是啥？”
“肥皂的成分就是氫氧化鈉和油，隻要弄出氫氧化鈉，後麵的事就好辦了。”
李景楠聽了，也隻是似懂非懂，催促道：“那你快些，我要看！”
大概是與自己老本行有些關聯，殷泠難得的有耐心，她一邊操作一邊解釋：“我們首先需要煆燒生石灰，然後加入水……你看，這樣就變成了石灰漿，石灰漿的化學成分是……算了，你也記不住的，總之，現在這個時候加入芒硝，唔……這麼多石灰漿大概需要這個量的芒硝……”
“啊！起泡了！泡！”李景楠見鍋裡起了反應，咋咋呼呼叫起來！
“你彆湊那麼近！”
殷泠把李景楠往旁邊拉了拉，他仍然夠著腦袋往鍋裡看，嘴中念叨：“殷泠，你該不會是在煉丹吧……”
殷泠：“…………”
好吧，其實她想了想，中國的化學確實是從那些煉丹道士開始的……
“這是兩種東西在發生複分解反應，它們在一起就會生成出碳酸鈣沉澱和氫氧化鈉了。”
“哪兒呀？哪兒呀？”
“喏，現在這鍋裡的沉澱物是碳酸鈣，其他的就是氫氧化鈉，很好分的，都用不著二次過濾。”
李景楠狐疑的看看鍋裡的不明物，又看看殷泠，表情很是費解，“這個就能做出胰子？”
殷泠肯定的點點頭，“嗯！我來收拾一下，你先去屋裡把油拿過來。”
“好叻！”李景楠興衝衝地往屋裡去了，不一會兒，就抱著油壺出來了。
殷泠小心的將鍋裡的氫氧化鈉和沉澱物分離，又將氫氧化鈉重新倒回鍋中，從水桶裡舀了一勺水，慢慢往鍋裡兌。
鍋裡立即發生了劇烈反應，層層煙霧從鍋裡冒出！殷泠早有準備，立即捂住自己的口鼻，李景楠也有樣學樣，將自己半張臉都捂住，到底孩子性難除，中途偷偷張嘴吸了口氣，立即被嗆得流鼻涕流眼淚！
殷泠這時可顧不上他，雙手各包一塊厚布，抓住鍋的兩邊，整個端起來，放到已經準備好的水盆裡，將將淹沒鍋底一半。
“氫氧化鈉遇水會產生高溫和煙霧，不過也就一分鐘左右，現在我們給它降溫。”
“然後就能造出胰子了？”李景楠擦了擦鼻涕問她。
殷泠搖頭，她靜靜等了一會兒，伸手小心的摸了摸鍋的外沿，現在冬天，降溫原本就快，加上泡了冷水，鍋已經不那麼燙了。
等到四十度左右，溫熱的時候就可以加油了。
“嗯？我讓你拿的油呢？”
李景楠指了指邊上的油壺，殷泠見了立即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這是我們自己吃的油！我讓你拿的是嚴大娘送給咱們的廢油！”酒樓飯館每日總會剩下不少廢油，這些油經過無數遍的煎炸，混雜了許多食材的殘渣，顏色褐中發黑，已經不再適合食用了，這些廢油一分錢不用花，用來做肥皂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李景楠挨了一下，皺著眉嘟囔了一句“我是太子”，然後聳著肩小跑著回到屋裡，把殷泠說的廢油提了出來。
殷泠在徹底溶解後的氫氧化鈉中加入油，一邊加一邊拿長筷子攪拌，攪拌累了就換李景楠來做。
“彆換方向，要一直順著一個方向。”
兩個人你換我一會兒，我換你一會兒，大約持續不停攪拌了一刻鐘，鍋裡的事物已經變得像奶茶一樣，表麵看不到任何油絲了。
殷泠拿出幾個大海碗，在鍋邊擺成一排，將鍋裡的事物挨個倒入碗裡。做完這一切，殷泠拍了拍手，說道：“好啦！放在屋簷底下太陽曬不到的地方，明天就能乾了，到時候就能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
李景楠一臉期待，“明天就能變成胰子了？”
殷泠笑，“嗯！不過還得等一個月之後才能用，放得越久越硬越好用！”
李景楠大驚失色！“你搞什麼啊！那幫遼兵怎麼可能等你一個月？！！”
殷泠轉頭看他，一臉呆樣，“我本來就沒打算用胰子去洗那些軍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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