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冬日加深,梁國的年曆也從臨觀十六年變作臨觀十七年。
正月初來時整個盛京充滿了熱鬨喜悅的氣息,爆竹聲聲,煙花陣陣。唯有蒼陵侯府卻像是自成一片安靜的天地,並無什麼過年氛圍。
月如初仍被軟禁在侯府之中,半步也出不去。
東方承昱並未來打擾月如初,雖說對她是有求必應,十分關懷,可這種被監禁的生活月如初已經再也忍受不了了。
終於她躲開雷馳等人,翻牆逃了出去,逃到錦雲王府,想要去見東方紹雲,可是卻得知東方紹雲南下公乾去了。是以,沮喪的月如初隻得暫且遠離蒼陵侯府,尋一段自由時光。
深夜時分,郊外的樹林漆黑一片。冷風中飄起女子天籟般的歌聲。
“晚日寒鴉一片愁,柳塘新綠卻溫柔。
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
腸已斷,淚難收,相思重上小紅樓。
情知已被山遮斷,頻倚闌乾不自由。”
歌聲飄蕩在林間、河岸,聽來綿長、淒涼、唯美、惹人神思飛遠、九曲回腸。
月如初坐在樹上,厚厚的織錦長襖上毛茸茸的領子阻隔了要灌進來的風,使得她不會覺得太冷。
“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
她唱著,望向南方。
“腸已斷,淚難收,相思重上小紅樓……”
不知遠在外地的紹雲,是否能聽見她的孤寂和思念。
“情知已被山遮斷,頻倚闌乾不自由……”
就在投入的吟歌之時,月如初忽然一個眼尖,看見不遠處的河水中好像飄來不知什麼東西,像是……人?
她立刻跳下樹來,飛身過去,果然看見一個人正仰麵飄在水上,和碎冰一起,緩緩的流著。
不知那人是否還有氣息,月如初打算救援,可是一看到水,她便會想起幼年被浸鐵籠的種種,心底的陰影令她遲遲不敢行動。
好不容易,月如初將衣帶抽下來綁在河邊的樹上,另一端綁住自己的腰,仿佛這樣便能潛意識的不被浸鐵籠所殘害。隨後,她一點點的涉入冰冷刺骨的水中,向那個人走去。
廢了好大的力氣,終於才將那男人拖回了岸上。月如初探了他的脈搏和鼻息,發現這人還活著。於是她連忙在附近找了個山洞,把人安置進去,點了火堆,並脫下這人濕透了的外衣,將自己的鬥篷蓋在他身上。
在除去他的外衣時,月如初吃驚的看見他的中衣上竟全是一道道的割痕,且每一下都深入到皮膚之上,累累傷痕被水泡的邊緣腫起,血紅一片。
她又翻開他褻衣的一角查看,果然,這個男人遍體鱗傷。
他究竟是誰?又是誰將他傷成這樣的?
不論如何,不能見死不救,月如初決定先照顧他直到他醒來再說。
於是,她出去找了些食物回來烤熟,誘哄著昏睡了的他將食物吃下去,接著又把找來的草藥研磨了一下,塗到他的傷口之上。
折騰了一夜未眠,在晨光熹微之時,月如初滿眼血絲的正準備小憩一會兒,卻在這時,聽到男人發出低低的呻吟。
“我……不……會……死……你……們……會……後……悔……的……”
月如初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麼,她靠了過去,在他身旁坐下,輕聲喚道:“你醒來了?”
似是聽到她的召喚,男人的眼皮顫了三下,接著竟是猛地睜開,強烈的警戒感從眼底射出,直刺月如初。
她隻覺得心下一冷,頓時腦海中浮現一個想法——
這個男人,絕不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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