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姐姐隻是蒙他收留

當月如初被放開的時候，已經不知過去多久。

她雙頰如葡萄酒般酡紅，癡癡的望著東方承昱的眼。從他的眼中，她看到了逐漸平息的海麵，隻剩些許微瀾。

沒有說話，也不敢往東方紹雲那邊看，月如初埋下頭，在東方承昱的懷中靜靜等待呼吸歸於順暢。

靜的連掉一根針都能被聽見的流霜殿裡，詭異的氣氛似毒霧般彌滿，除了各人的呼吸，便靜謐詭異的可怕。

但偏偏在這時，有女子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沒想到蒼陵侯和月夫人感情這樣好，當著皇上和諸位賓客的麵就親熱起來了，這般郎情妾意，真是羨煞我等啊。”

話音一落，眾人全都向她投去各種複雜怪異的神色。

她還以為自己挖苦了蒼陵侯會讓臨觀帝樂見，卻不料東方臨天淬毒的眼神落到她臉上，聲音冷的不帶一毫溫度：“你是哪家的小姐？”

不遠處她的父母戰戰兢兢的起身，跪在地上又磕又求，臉都綠了。卻隻換得東方臨天冷冷一句：“這個女兒，愛卿以後進宮都不必帶著了！”

那小姐花容失色，完全不明白自己都說了什麼，就這麼被幾個宮婢“請”了出去。

月如初淡淡的看向那個小姐。真是咎由自取。自己與東方承昱的行徑已經是夠不給臨觀帝麵子了，那小姐還要說出來，豈不是當眾讓臨觀帝難堪？

不禁輕輕歎了口氣。

這樣一個各懷鬼胎的地方，說一句話要拐三個彎，稍微沒把握好度量就落個淒慘的下場。累，實在太累。她再也不想踏入這皇宮了。

再後來時辰也晚了，東方臨天遣散了眾人，攜著李貴妃的手退去，眾位賓客也紛紛離開流霜殿，各回各家。

外麵雖然沒有再下雪，卻是風大天冷，月如初依偎著東方承昱，走下流霜殿門口的十層漢白玉台階，走入掛滿燈籠的梅林之中。

忽然，暗處有什麼矮小的影子閃過，引起了月如初的注意。

“姐、姐姐？”稚嫩而膽怯的聲音在一棵大樹後響起，伴隨著一個小腦袋探出一半。

月如初頓時一個驚喜：“如曦！”朝他跑了出去。

月如曦見姐姐跑來，也趕忙衝出來撲向月如初，一頭紮進了月如初的織錦皮毛鬥篷中，緊緊抱著她溫暖的身子。

“姐姐！姐姐我終於見到你了！你過得好不好，嗚嗚，如曦好想你……”

月如初緊緊抱著月如曦，感受到他的語音帶著哭腔，拍著他的頭安慰道：“如曦彆哭，姐姐一切都好。還記得姐姐出嫁的時候和你說過的話嗎？男兒有淚不輕彈。你是家裡唯一的兒子，終有一天要繼承月家大業的。你一定要努力上進，學習文韜武略，明白嗎？”

月如曦離開月如初的懷抱，趕緊抹乾眼淚，孩童的臉上充滿了倔強和不屈的神色，“我明白了，姐姐你放心，我將來一定要成為月家的頂梁柱。也隻有這樣……我才能接我娘出來，也才能接姐姐回到月家！”

月如初忙問道：“丹娘被關在何處？近來好嗎？”

月如曦不甘的答道：“娘被關在一個很破的小院子裡，爹不讓我進去看她，我隻在晚上偷偷進去看了我娘一次，娘說她除了沒有自由，其他的還和從前一樣。可我還是覺得好痛心，為什麼如故姐姐可以天天和爹娘在一起，而我和如初姐姐你卻要忍受與親人的分離……”

月如初心底一酸，一下下拍著月如曦的頭，笑道：“各人都有各人的緣法，如曦不要怨天尤人，要學會在忍耐中成長。到那時候，姐姐很期待看見你羽翼feng滿、展翅高飛。”

月如曦點點頭，眸中的決心如啟明星般明亮，忽然轉眸，看向這時才走來的東方承昱，忙迎過去叫了一聲：“姐夫！”

東方承昱的唇角立刻揚起一抹不被察覺的笑，一如他眸底振奮的顏色，顯然是對“姐夫”這個稱呼極為滿意。

月如初微有尷尬，攬過月如曦的雙肩，道：“彆亂叫，姐姐隻是蒙他收留。”

“啊？姐姐為什麼要這麼說？”月如曦到底還是十三歲的孩子，當即天真的說道：“可是剛才宴會的時候我躲在流霜殿裡看到了，姐夫對姐姐很好啊。”

“你一直躲在流霜殿中？”月如初大驚。這多危險！

月如曦拍著胸脯道：“沒事的，是三皇子和李貴妃帶我進去的，我就躲在李貴妃旁邊的那個案台後麵。”

李貴妃？三皇子？

“如曦是什麼時候結識他們的？”

月如曦回憶道：“是幾天前我出府去玩的時候遇到三皇子，他問我想不想姐姐，我說想，然後他就帶我去見了李貴妃，接下來的事情姐姐就知道了。”

月如初不禁狐疑。那李貴妃和三皇子這對母子，在整個皇族和宦場的世界裡，到底扮演什麼角色？

“如初，你放心。”東方承昱再度將月如初攬入懷中，道：“李貴妃和三皇子可以信任。”

月如初點點頭，這些事情背後的東西她不懂，因此隻要東方承昱說沒事，她便信他了。

“姐夫，那個……你不要緊吧？”月如曦忽然問道。

東方承昱低頭望他，臉上仍帶著春風得意的淺笑，心底卻是一凜。沒想到月如曦的眼神這般厲害，竟能看出他的眉毛在不由自主的微微皺起。

抬頭望了眼那輪寒月，時間差不多也要到了，所剩的時間越是少，他便越難以忍受體內的劇痛。

東方承昱輕笑一聲，道：“放心，本侯沒事。你先和你姐姐在這兒附近敘一敘，本侯想起還有點事需要處理，暫時離開片刻。”

月如初略感奇怪，不過沒有多問，答應了東方承昱後，便牽著月如曦，在梅苑裡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