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月如初，你是個傻瓜

東方承昱甫一離去，體內那股劇痛便一下比一下厲害，五臟六腑都像是被放在油鍋上煎，又放在冰水裡凍，冷冷熱熱、熱熱冷冷的全都亂了套，在渾身血脈中流竄，每流一下，體內似被千萬隻小蛇同時啃咬，那比鑽心蝕骨還要難忍萬倍！

終於一口血噴出，東方承昱捂住胸口，另一手連忙支住旁邊的樹，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子後這才繼續前行，抹去了唇邊的鮮血。

滿月之日，他的宿劫。

每到這日的亥時，他便要開始忍受如此可怕的痛苦，直到次日的寅時才能結束。

每個月皆是如此，他早已習慣，往常都在荻花湖畔森林的那個山洞裡運起內力壓製疼痛。而今日宮宴，不得不另尋他途。

前方，模模糊糊的出現一座假山，東方承昱連忙走了過去，繞到假山的背麵，終於體力不支，背靠在假山上，幾乎要順著假山滑坐在地。

滿月之日是他的弱點，他不能讓任何人察覺這個把柄，而至於如初……他不願讓她看見這樣的自己。

所以，就在這裡默默承受，初始發作的兩刻鐘最難忍受，過了這兩刻，他便能若無其事的去接如初一起回家了。

腦海中再度浮現月如初的容顏，方才她在與月如曦說話時，臉上那發自內心的笑容，絢爛美麗的就如盛放的花。

然而卻是曇花。

她從沒有對他笑過，從來沒有。

她輕易就能給予彆人的笑容，於他而言，卻如天上的星辰一般怎樣奮力也摘不下。

東方承昱不由長歎一聲：如初啊如初，我究竟該拿你怎麼辦……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東方承昱頓時戒備的目光一沉，卻見月光下東方碧疏飛也似的衝過來，口中喊著：“侯爺，您怎麼啦？您沒事吧？”

東方碧疏滿臉擔憂恐慌的表情，也不管男女授受不親，直接伸開雙臂就往東方承昱懷裡撲。

“侯爺，您怎麼一個人在這裡這樣痛苦啊？還好碧疏發現您了，不然碧疏會後悔死的！”

她抱住東方承昱，頓時被他身上的龍涎香味所迷醉，忍不住緊貼他的胸口，想要再吸取更多他的味道。

“走開，離本侯遠一點！”

東方承昱的身體在這一刻產生了強烈的排斥感，他不顧體內疼痛，強行推開東方碧疏，抑不住一口血再度噴出，就落在東方碧疏的小襖上。

“哎呀，侯爺您吐血啦！”東方碧疏一陣駭然。

她素來養尊處優，哪裡懂得照顧人？當下就急得不行，雙手摟住東方承昱的脖子，再度把自己的身子貼入他懷中，壯著膽子喊了一句：“侯爺沒事，碧疏會一直在這裡陪著您的，我會抱著您，您要是難受了就使勁抱著我就好！”

“滾！給本侯滾！”東方承昱再也顧不得給東方碧疏留麵子了，他的身心都隻想將她推開。

奈何劇痛已達到頂點，他的內力都已用在壓製疼痛之上，再也無力對抗東方碧疏，隻得雙眸憤怒如火，喘息含著怒焰。

寒風凜冽，吹動枯樹殘枝所發出的沙沙聲響，像極了不懷好意的低笑聲。

遠處的一棵樹旁，殘葉悠悠落下，落在一人微微顫抖的肩膀上，再被風漠然的吹走。

月如初望著假山旁緊緊相擁的一雙人影，嬌美的容顏此刻像是陶瓷一般，沒有一點血色，一摔就碎。嫻靜柔美的目光之後卻掩藏著漫天的空虛，像是把她的心一絲一絲的抽乾了，那疼痛也一絲絲的襲著她的心。

疼痛？襲過心口的這道感覺，是……心痛嗎？

她在心痛？

月如初捂住自己的心口，癡癡搖頭。

她不想相信看到的那一幕，真的不想相信！然而更讓她不能接受的卻是自己心口的那一抹像是心痛的感覺，如一隻秋蠶趴伏在她的心口作繭自縛，越纏越緊。

“姐、姐姐？”

月如曦也已經不知所措了，方才是姐姐放心不下姐夫，帶著他找過來，可是姐夫怎麼和那個碧疏郡主抱在一起呢？姐夫不是對姐姐很好嗎？

“沒事的，如曦。”月如初沒想到自己的聲音能這樣的淡漠，宛如一個陌路之人。

她的聲音都被呼嘯的風中掩去：“我們走吧，彆打擾他們。”

“姐姐，可是……”月如曦不知再說什麼來安慰月如初，隻得隨她走去。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默默離開，風揚起月如初的鬥篷角，那被卷起的花邊被月光反射出嘲諷的冷光。

心底，有個聲音在不斷的說著——

月如初，你是個傻瓜。

她隻覺得力氣從腳下流走，每走一步都越陷越深。

心底的那個聲音，如魔魅般殘酷的低吟——

月如初，你真的太傻了……你憑什麼以為對你好的人會隻對你一個女人好？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常有的事麼？說不定，他們給每個女人都編織了如出一轍的好夢呢。

還有啊，你心裡愛的人不是紹雲麼？又為什麼要為另一個人而覺得心痛？

月如初，你真是自作自受啊，這就是你為自己的傻所付出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