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的目光

月如初見使女們無恙，總算鬆了口氣。

她三人此刻輕飄飄的站在三簇月見草花瓣上，仿佛是懸空的仙女，鵝黃色的衣袂與月色翩飛。

其中一人冷笑一聲，回道：“我等乃是七花穀之一的月見穀使女，東方臨天，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眾人倒抽一口涼氣，她們、她們竟然這般與臨觀帝講話？

反觀東方臨天，卻根本沒有注意到她們直呼他的姓名，反倒是再向前跑了幾步，瘋狂的吼著：“阿雪呢？阿雪是不是還活著？你們認不認識阿雪？”

阿雪是誰？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使女冷笑，脆聲如冰：“我月見穀百十名女子，沒有一個名字裡帶了‘雪’字。你若還想知道什麼趕緊問來，我等可以看在同是大梁之人的份上，再回答你一個問題。”

東方臨天吼道：“朕……朕要知道阿雪在哪裡！要知道阿雪是不是還活著！”

“哈！冥頑不靈，平白浪費機會了！”那使女冷笑，陡然麵色一陰，放聲喊道：“東方臨天，你苛政暴虐，殘酷不仁！西北地區早已是民不聊生、餓殍遍野！我月見穀代替西北萬民，今日於此，咒你三年之內——死不瞑目！”

最後一字落下時，但見所有的月見草花瓣如被一場風暴吹起，狂烈的全都砸向東方臨天，一時間他眼前除了那鋪天蓋地而來的黃色花瓣，便再也看不到彆的。

禁衛軍們連忙湧上前去，喊著：“陛下小心！”紛紛拔出刀劍驅趕飛來的月見草花瓣。

那一朵朵花瓣被砍得一片大亂，落地的落地，沾身的沾身，偶有幾朵撲在人臉上，像是一條條小蛇鑽進了皮膚一樣，又冷又麻。

貴族和群臣都驚恐萬分的朝後躲著。

不知過了多久，這場騷動才平息下來，滿地碎散的花瓣猶如下了一場暴雪，一眼望去一直蜿蜒到宮牆的腳下，而三名女子早已無影無蹤。

東方臨天看著宮門的城樓在月色下佇立，口中怔怔的喃喃：“阿雪……阿雪……”

田貴妃和李貴妃見狀，誰也沒敢走近東方臨天，終究還是他的貼身內侍靠近，他才如夢初醒。

東方臨天吼道：“把這裡……清乾淨！全都清乾淨！一朵花瓣都不許剩下！要是敢剩下一朵，朕就讓你們全都去死！”

內侍們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一時之間似乎好多人相繼打了冷戰，不敢言語。

月如初淡淡的望了眼遠空，她們三個已經離開了，不會有什麼事。隻是，她們竟連那等惡毒的詛咒都拋出口來，詛咒臨觀帝三年之內死不瞑目……這亂子實在鬨得有些大了。

還有，阿雪是誰？

莫非，臨觀帝之所以禁止月見草出現，是與這個叫阿雪的女子有關？

而這個阿雪，又會和月見穀有關嗎？

月如初淡淡垂眸，眼下她也想不出來什麼，索性不想了。

東方承昱的眸中漆沉一片，此刻他因為度過了那兩刻鐘，體內的劇痛已經可以忍受，他低低望向月如初的側顏。

方才在目睹了那三個女子鬼使神差的身法後，他也更加確定，月見穀的女子輕功雖高，卻毫無內力，不會武功。然而，縱然那三名女子的輕功已然出神入化，卻還是不及如初。

薄唇慢慢的抿緊，他看著月如初被月色鍍上銀霜的側顏，良久不語。

然而，月如初卻忽然將注意力轉向了另一處。

她看見了人群中的東方紹雲，月如故突然擠到他的身邊，親昵的挽住他的胳膊，卻被他輕輕推開，像是還對她道：“彆這樣。”

從東方紹雲的眸底，月如初清楚的看到了他的無奈和隱忍。

這一幕讓月如初心底不知是何種滋味，隻得輕輕一歎。

“你的目光，就那麼不願落在本侯身上嗎？”

低沉的聲音忽然響起，語調裡的怒火和挫敗，讓月如初的心口一顫。

她連忙回頭，卻還來不及說話，麵前高大的男人便拂袖而去。

“承昱！”月如初伸出的手隻擦過一片袖角，還懸空在那裡。

東方承昱走的太突然，讓她不知所措。

心口那抹像是痛楚的感覺又漫上來了，眼睛有些發酸。月如初就這麼看著東方承昱草草向東方臨天打了個拱手禮，爾後便上了輦車，就此而去。

當輦車消失在宮門外之時，一陣冷風襲上月如初的全身，今年的冬天，竟然這樣的冷，從袖子裡鑽進去，冷到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