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查找真相

2015-05-18 作者: 櫻桃罐頭
第73章 查找真相

“如初!”

縱是之前有再多的憤怒和不甘,此刻也抵不過滔天的疼惜和不舍。東方承昱連忙小心的撤出她的體內,解開她捆綁著的雙手,將這飽受摧殘的身軀緊緊擁在懷中,展開一張被子蓋住兩人。

他感覺到淚水打濕了自己的胸膛,沿著胸肌的紋理滑落,如切割著胸膛的刀片一般尖銳刺人。他緊緊摟住月如初,想要以溫柔的撫觸補救之前的粗暴,卻發現她的身上遍布傷痕,他連能夠觸摸的地方都沒有。

她還在哭,雙臂因為過長時間的捆綁已經有些僵硬,在他的幫助下才摟住他的頸子,埋頭蜷縮在他的懷裡。

結束了嗎?

已經結束了嗎?

月如初不知道,淚眼迷蒙中什麼都看不清,隻是隱約覺得方才瘋狂的男人終於重新變回了從前那個寵溺著她的人,他所給予她的懷抱也重新有了往日的溫暖。

可是她的全身都好疼啊,骨頭也像是都散架了,她想要動,卻一下都動不了。

她是要死了嗎,是不是再也無法看見明日的朝陽了?

是真的會死吧。

或許……死了也好。這樣罪孽深重的她,縱使活著也隻會一遍遍的傷害彆人,再被彆人報複、傷害,循環不休,永遠沉淪在黑暗中見不到曙光的降臨。

那還不如……就這麼閉上眼睛的死去,也讓一切都結束吧。

陷入沉睡之前,月如初好像聽到有什麼人的聲音抓住了她即將封閉的靈魂,那是醇厚低啞的聲音,歇斯底裡的喊著她的名字。

“如初!如初!”

這聲音好熟悉,是那樣的霸道,他不許她排斥世界,他聲嘶力竭的挽留著她。

“如初,不要再哭了,是我的錯,我再也不會這樣對你了。如初!如初!睜開眼睛看著我,睜開眼睛!”

嗬……她也想看看他現在究竟是怎樣的表情啊。

可是,她睜不開眼睛了……

一夜蝕骨的噩夢,隨著夜的加深而淡去。

黎明乍現,床上的女子還在沉沉的睡著。

床畔坐著的男人,一隻手輕輕撫過女子的臉頰,用著最溫柔最憐惜的方式,描摹她娟秀的臉型。

良久良久,他俯身,以柔和的吻替代了撫摸,輕輕舔過她唇瓣上的傷口,淺嘗輒止。末了,替她將被子攏好,起身要走,仍忍不住一步三回頭,過了半晌才狠下心來,用一扇門阻斷了自己欲罷不能的視線。

床上的人昨晚太累了,所以睡得太沉,身邊發生的一切都感覺不到。

待到悠悠醒轉時,才發現窗外通明一片,太陽早已高高的掛起,刺眼的陽光落在案桌上那支羊脂玉琉璃盞上。

他走了。

月如初緩緩的坐起身,身體與她想象的一般酸痛酥軟,可是身上的紅痕和青紫色瘀傷卻遠沒有昨晚那樣鮮明的疼,反倒有些清涼。

她詫異,抬手去觸摸,這才發現每一處被蹂躪過的肌膚上都被塗上了清亮透明的藥膏。她動動雙腿,腿間微微有些痛,似也帶出一片清涼。

昨晚的記憶慢慢蘇醒,那些徘徊在愛與憤怒之間的折磨,那瘋狂的抵死纏綿,此刻想來,竟再不複那時的恐懼和痛苦。

隻是一場預料之中的噩夢啊,哪怕夢中再苦,夢醒之後,原來一切仍能這樣平靜的不可思議。

昨晚在淚眼朦朧間經曆的事情,月如初漸漸也想了起來。東方承昱到底是舍不得她,敗給了他自己的情,中止了對她的折磨。她搖搖頭,明白自己沒法怨他恨他。

此刻,他應該已經被關進天牢了吧。明日堂審之時,臨觀帝就要當場宣布他的罪了。

月如初不由的輕歎一口氣。

她是絕對不會讓臨觀帝得逞的……絕對不會。

床旁邊的案牘上放了一杯水和一些點心,月如初伸手拿過,聞到了杯子與盤子上的龍涎香味,心底一酸。

她填了填肚子之後,穿上衣服,吃力的從床上走下來。

似乎聽到房內有響聲,門被打開了,進來的是枯荷。

見到她時,月如初卻是淡淡的笑了笑,問道:“你覺得,他會回來麼?”

枯荷沒有想到月如初第一句話會是這句,她看著月如初紅腫的唇瓣,鎖骨處露出的密密麻麻的青紫色痕跡,心底有一絲寒意。昨晚月如初遭到了怎樣的對待枯荷可想而知,隻是沒想到,第二日的月如初會這樣平靜。

枯荷將臉側的一縷秀發攏到耳後,說道:“侯爺讓我和夫人交代些事情。”

“什麼事情?”月如初晃晃悠悠的走了過來,靜靜的望著眼前的人。

枯荷回道:“侯爺自知凶多吉少,已經準備放手一搏,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夫人。侯爺讓我轉告夫人,侯府眾人明日都會全數撤離,夫人不必擔心,但請夫人先收拾行裝,由我送夫人去一個地方躲一躲,往後侯爺會親自去接夫人。若是夫人想要離開侯爺,侯爺也不會說什麼,他……願意給您自由。”

月如初的眼眶當即就熱了,她眨了眨眼,纖長的睫毛掛上了眼中的薄霧。

他說,他願意給她自由。

他說他不會再霸占著她了。

可是,他知不知道?其實,她不會走的,她要親自去粉碎臨觀帝的這場美夢。

“夫人?”枯荷見月如初有些出神,出聲提醒。

月如初笑了笑:“沒什麼,我不會一個人躲開的。”

枯荷怔了一怔,道:“夫人可是覺得一個人躲著不安全?這點夫人大可放心,侯爺安排的地方是荻花湖畔的善學堂。那裡是義務興辦的學堂,沒有人會想到那裡,何況學堂的錢總管是個可靠之人,必會嚴密守住夫人的行蹤。”

枯荷不知道,就是她的這一席話,揭開了月如初心口最大的疑問。

月如初頓時呆立,瞳孔不由的張大,這些天發生的一件件事情紛至遝來,衝擊著她的思路。

“善學堂,善學堂……”她呢喃著:“是啊,東方承昱在各地都開辦了這樣的學堂,幫助那些可憐的孩子們。這樣的他,又怎麼可能做出那些多天理不容的事?”

枯荷從月如初的話裡聽明白了什麼,一時間有些憤憤不平道:“我原本不想原諒夫人,可是侯爺臨走前千嚀萬囑,讓我等一乾下人務必好好對您。夫人,我隻想問您,您在錦雲王府的這些日子到底是聽了什麼鬼話,竟然將您洗腦成這樣,不辨黑白是非的傷害侯爺!”

月如初如夢初醒,心底的震撼化作麵上戚戚一笑。

是啊,她或許真是被紹雲給洗腦了,她那些天的所見所聞,或許也根本就是紹雲所安排好的。

“枯荷,一言難儘。”她道:“你去帶著下人們該做什麼還做什麼,不必管我,我一定會想辦法不費一兵一卒,將你們的侯爺原原本本的還給你們。”

枯荷怔了怔,怨懟之意從眼底流露,唇角綰了一道苦笑,道:“夫人若能這麼做,我們自是欣慰。隻是在夫人的眼裡,侯爺就僅僅是我們的侯爺嗎?”

月如初通體一顫,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最終隻得搖了搖頭,道:“明日,我會給你這個答案的。”

“那麼,希望夫人的答案能令我們滿意。”

月如初輕輕點頭,披上織錦皮毛鬥篷便走出門去,一頭長發還微亂的傾瀉在身上,她不打算梳理。

出門後,剛適應了刺眼的陽光,便看到一個灰色身影狂奔而來。

雷馳以輕功飛速到了月如初身前,滿臉氣憤的表情,揚起拳頭朝著月如初掄了去。

她眨眨眼,平靜的看著即將砸在她臉上的鐵拳。

“你!你為什麼不躲?!”拳頭在距離月如初一寸的地方停住,雷馳狂暴的吼道:“你知道侯爺為了你付出了多少又背負了多少嗎?你若惦記著錦雲王也就算了,可你居然、居然……”

“雷馳,彆說了!”枯荷快步走來,握住雷馳的手腕,放了下去。

“我就是要說!”雷馳氣鼓鼓的又指著月如初,卻還沒開口,就被月如初阻止了。

“雷馳,和我走一趟吧。”她淡淡道。

雷馳雙眼一眯,“你又想乾嘛?我還要替侯爺辦一堆事,沒工夫陪你閒逛!”

“我不是閒逛,我是要讓臨觀帝的陰謀破產。”

雷馳愣了一愣,質問道:“你想怎麼做?去求著錦雲王嗎?還是仗著你的輕功好去天牢劫獄?你彆做夢了!”

“請相信我!”月如初提高音量,堅決的說道:“簍子是我捅出來的,我會用我的辦法去彌補。隻是在這之前,我有些事必須要確認。雷馳,你願不願意陪著我一起去?”

看著月如初如磐石般堅定的目光,聽著她柔美的嗓音變的鏗鏘有力,雷馳猶豫的努了努嘴。再抬眼時,見天光在月如初嫻靜的麵龐上灑下的金色的碎屑,她宛如春日的風一般朦朧醉人,他忽然在她的眼底察覺到一抹堅韌的……情意?

雷馳不敢說月如初眼底的情意是給誰的,錦雲王還是侯爺?就是因為說不準,所以雷馳才忽然想要跟上月如初,去確認這件事。

“好吧,那屬下便隨著夫人走一趟。不過我先說好,我這個人平日裡確實沒什麼脾氣,但要是您再次越過了我的底線,我一定不會輕易饒了你!”

雷馳應允後,月如初便就此出了侯府,雷馳跟在她身旁,兩人朝著盛京東郊飛馳而去。

月如初首先要去的地方,便是那座義莊。

白日明朗,陽光晃眼,義莊裡沒有夜晚的陰森氣息,反倒因著堆滿了亂糟糟的棺材而顯得荒涼蕭條。

雷馳不明白月如初來這裡乾什麼,他默默的跟上去,沒好氣的順腳踢了踢旁邊一個擋路的空棺材。

月如初掃視義莊內部,見到在打理義莊的人不再是上次的那對夫婦,反倒是一對祖孫。

她疑惑,走近詢問了原因,卻惹得那老人老淚縱橫,悲歎道:“也不知我那可憐的兒子和媳婦是造了什麼孽,居然被人給毒死了!”

月如初的心不禁的一顫,果然啊,當初自己看到的那些事情很可能是偽造的,而看管義莊的夫婦怕是因為人在現場,所以被滅了口。

想了想,月如初又問:“老人家您可知道數日前的夜裡,在義莊裡的那個男孩嗎?他的哭聲很撼動人心,他是在為他死去的養父養母燒紙。”

老人搖了搖頭,“這個沒有見過。”

是嗎?也是。哭童子畢竟是江湖中人,就算年紀小,也不至於簡簡單單就被滅口,也說不定整件事情中他還算是策劃人之一呢。

問到了這些,月如初朝著等在義莊院子中央的雷馳走去,邊走邊環顧四周,忽然發現好像多了不少棺材。這些天盛京死了很多人嗎?

“月……月姑娘?”

有熟悉的聲音呼喊了月如初。

她凝眸一望,臉上露出驚喜之色,“鬼——”差點喊漏嘴了,連忙改口:“老爺爺,是您啊?”

雷馳瞥了眼月如初,“呿”了一聲,拖著長音道:“什麼老爺爺?夫人,鬼醫前輩屬下見過的。”

鬼醫有些疑色,瞧了眼那邊顯然是沒有聽見的義莊祖孫倆,這才稍稍放心,對雷馳道:“敢問這位壯士是……”

“江湖小卒而已。”雷馳拱手作揖。呿,他才不會告訴鬼醫,他是冥驚樓的紫微大護法呢。

鬼醫上下打量了雷馳幾遍,疑惑的問道:“老朽不曾見過壯士,那就是壯士曾經在暗處偷窺過老朽了?”

偷……偷窺?雷馳的五官全都擠在了一起,萬分詫異於他聽到的話。剛巧月如初也走到兩人身邊,雷馳索性道:“就是夫人跟我家主子初次見麵的那晚上,主子臨走前把我留在山洞外照應夫人,我自然就看見了前輩您還有狂煞陸輕封。”

月如初詫異,竟然還有這回事。鬼醫看了她一眼,笑道:“老朽也是自從那次後,才漸漸明白,俞樓主與蒼陵侯乃是一人。”

雷馳笑笑,自知這個秘密鬼醫肯定早就知道了,再不作聲。

月如初問道:“前輩來義莊是要做什麼?”

鬼醫道:“老朽需要八具屍體,用來培養種植一種叫作屍紅果的獨特草藥。”

雷馳有些反胃。果子種在屍體上?嗬嗬,那也能吃?不愧是鬼醫,死人也能入藥。

月如初也怪道:“前輩怎麼會想培育那種草藥?”

“當然是為了月姑娘你的丈夫了。”鬼醫不知道自己說出這前半句時,雷馳差點拔劍砍過來。

鬼醫講道:“月姑娘,蒼陵侯身上的宿疾老朽仔細鑽研過了,病因便是他母妃在分娩之時心情極度抑鬱,導致陰氣侵蝕嬰兒所致。

驅逐陰氣的辦法隻有兩個,一個是找到陰陽家的人,讓他們對蒼陵侯施用陰陽咒中的陽咒,但是陰陽家的人數量極少又行蹤莫測,何況是否會幫忙也不好說,所以這個辦法老朽覺得行不通。

另外一個辦法,就是用強壯的男屍培育屍紅果,用死嬰的屍體培育屍藍果,等果子成熟後,再輔以其他藥物,或可使宿疾完全祛除。這個辦法雖然要花費很多時間和力氣去尋找搬運屍體,不過相對來說,可行度還是比較可觀的。”

很顯然,這番話足夠讓人吃驚。

雷馳大掉下頜的瞪著鬼醫,這方法……這方法真行嗎?真的要讓侯爺吃那些……吸收屍氣結出來的果子?

念頭一轉,雷馳吃驚的盯著月如初,“夫人,您曾經為了主子的宿疾而求助鬼醫前輩?”

月如初點頭,又對鬼醫道:“既然前輩有信心,那我就將事情都托付給您了,往後隻要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一定傾力相助。對了,今日前輩是來這裡找屍體嗎?要如何馱運回去?”

“這個放心,老朽喊了丐幫的一眾兄弟來幫忙。算算時間,差不多也該到了。”

很湊巧的,二十多個乞丐果真伸著懶腰趕到,湧進了義莊之中,頓時讓整個義莊充滿了活人的熱鬨氣息。他們一過來就嚷道:“前輩,先給錢!”

鬼醫慈祥的笑了笑,一人分了一錠銀子。乞丐們趕緊一窩蜂湧到義莊祖孫倆的麵前,讓老頭子給他們找那些沒家人要的光棍屍體。

看著這樣的場景,月如初忍不住“噗嗤”一笑,對雷馳道:“要不你也去幫幫他們?”

雷馳原本是想說“不乾”的,但是想到月如初為了他們的侯爺而求助鬼醫,他這個侯爺的屬下自然也不能置之度外,隻好答:“好吧,夫人和前輩稍等。”

不過事實證明,丐幫們和義莊老頭的速度十分快,雷馳走過去時,那老頭子已經點出了八副棺材。

乞丐們從身上取出自帶的折疊擔架,將屍體一個個挖出來,放在擔架上,往鬼醫這邊抬。

“等等!”當所有屍體被抬過來時,月如初驚詫的睜大了眼,不能置信的看著這八個死去的人。

這是……這些人竟然是——

那幾個晉國的士兵!

不多不少,剛好就是他們八人!

他們也死了?這也是殺人滅口嗎?!

“這樣的屍體可不行啊。”鬼醫沒注意到月如初的表情,他走到其中一具屍體旁邊,俯身查看了一遍死者的口腔、鼻腔、眼睛,對眾人道:“這些人分明都是被毒死的,體內還殘存了劇毒,用他們的屍體老朽怎能放心?快去換一批吧。”

他們也是……被毒死了?竟和義莊原先那對夫婦一樣的下場。

月如初驚訝的表情漸漸轉濃,又漸漸淡化。

這裡的事情,她已經知道的差不多了,時間有限,她還要再去下一個地點。

“鬼醫前輩,我還有些事情要辦,來日再與您敘話可好?”

鬼醫笑道:“當然,月姑娘慢走啊!老朽得在這裡耗上一陣呢。”

月如初回以感激的笑容,隨即來到雷馳身前,示意可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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