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心意相通

2015-05-22 作者: 櫻桃罐頭
第78章 心意相通

惶惶不安的回到侯府時,月如初第一個撞見的人便是東方承昱。

他一眼即看出月如初臉色不對,連忙摟了她在懷,問道:“上哪去了?發生何事?”

月如初被這麼一抱,頓時想起了東方紹雲在酒肆對她所做的事以及月見穀使女的一個月之期,不由的打翻五味瓶,弄得心中什麼滋味都有。

她摟住東方承昱,緩緩的加劇了力氣,她害怕,怕一月之期的到來,怕那活生生的分離!

“我沒事的,你不用擔心。”月如初輕柔呢喃。她不會讓承昱也跟著煩惱,這些事她一人扛著就好了。

雖是聽得月如初如是說,東方承昱卻仍有些狐疑,沉默片刻,還是決定不逼問了,於是將她迎回了屋裡去。

接下來的日子裡,暮春的溫暖讓整個侯府充滿了生氣。

月如初再也沒見到東方紹雲,知道他是在臨觀帝的強迫下專心籌備大婚之事,一如月家也是張燈結彩,忙得不可開交。

每日晚,月如初與東方承昱相擁而眠,翌日她會在門口送他早朝,他下朝時進府見到的第一個人也一定是她。

他們一起吃飯,一起散步,一起在水榭邊喂魚。坐在水榭裡,有東方承昱在身邊,月如初漸漸的也不是那麼怕水了。

她很喜歡這種溫暖的幸福,很愛,很貪戀。

三月十五日那晚,月如初陪著東方承昱在荻花湖畔的山洞度過一夜,他在她的鼓勵下,隻覺得往日折磨至極的宿疾,似乎也不是那麼可怕了。

這些日子,月如初身上的紅印和青紫已經一點點淡去,現在是枯荷在幫著她上藥,這是東方承昱害怕再擦槍走火而下的命令。

就在臨觀十七年的三月二十四日,整個盛京迎來錦雲王迎娶側妃的喜慶日子。前段時間東方紹雲在軟紅閣闖的禍,也已經湮滅在鑼鼓爆竹的聲響之下,百姓們轉而開始祝福待嫁的月如故。

三月二十四日。

錦雲王府從裡到外一派紅色,從管家到下人,無人不是大汗淋漓的奔走忙碌。

這次大婚因著臨觀帝和田貴妃要親臨,各位皇親國戚和文武大員自然也都備齊了賀禮,競相登門。

傍晚時候,王府內從大廳到大門屋內屋外已經坐滿了人,而大門口的管家和仆役們依舊在忙碌的接收禮單和賀禮。

東方紹雲著一襲正紅色喜袍,以金冠束發,清淡而略帶剛毅的輪廓看似熠熠生輝,卻唯獨眼底的神色泄漏了他對這場婚姻的無奈。

他行至門下,看著琳琅滿目的賀禮,與朝他道賀的官員皇親們拱手打了招呼,趁隙問管家:“還有誰沒有到嗎?”

管家清點了記錄,回道:“品階高的,就差蒼陵侯了。”

東方紹雲“哦”了一聲,深深望向街巷的儘頭,極力的想要看到月如初從哪一輛馬車上走下,至少,讓他能看看她也好。

再後來,東方臨天與田貴妃攜手到來,兩人從跪地行禮的眾賓客中走過,被迎到了上位。其間月興和書惠卿趕緊三叩九拜,四人臉上都是一派喜色。

良辰吉時將至時,管家回到正廳,讓東方紹雲準備去迎接花轎。東方紹雲又問:“九皇叔是不來了?”

這句話引得東方臨天和田貴妃變了臉色,東方臨天不悅道:“東方承昱,簡直囂張至極!”

管家忙道:“蒼陵侯其實已將禮單和賀禮都送到了,共有南海珍珠一百顆,藍田暖玉五十枚,錦緞兩百匹,珠玉明璫三大箱,還有名品胭脂水粉、古玩畫卷等不計其數。”

眾位賓客一陣大嘩。

田貴妃也訝異道:“蒼陵侯幾時出手這麼大方了?”

管家又道:“是這樣的,蒼陵侯派來送禮單的人說,今日是侯爺夫人的生辰,侯爺要陪著夫人,不能前來,所以就多備了些賀禮,祝願王爺與月家二小姐新婚大吉,夫妻白頭偕老、鶼鰈情深。”

眾人聽著這話怎麼覺得有點味道不對,明著是賠禮祝願,暗著卻有點示威的意思在裡麵,在場的誰不知道蒼陵侯和錦雲王這對叔侄是情敵?眾人甚至也都私下討論過,那月家棄女究竟是仍戀著舊愛,還是改為追尋新歡了?

東方紹雲的臉色緊繃,不大好看。

管家見狀,連忙提醒道:“王爺,如故小姐的花轎就要到了,快去門口迎接吧。”

田貴妃也拿著一把桃花扇喜笑道:“就是啊紹雲,如故蒙著蓋頭的,你可要在她身邊引著她,不然她一定緊張的不行。”

“哎呀呀,多謝貴妃娘娘,多謝娘娘的體貼!”月興趕緊謝恩。

在眾人鼓掌慶賀下,東方紹雲提步邁了出去,方才管家的話擾得他心中分外煩悶苦楚。

今日是如初的生辰,皇叔與她貪歡,而他,卻要在所有人麵前強作笑顏,去迎娶一個他不愛的女人……

蒼陵侯府,依如平日般溫馨。

月如初看著麵前的一碗長壽麵,然後抬眼,神情複雜的望著坐在旁邊的男人。

“給你做的。”他魅惑一笑,眼神有意無意的瞟向長壽麵。

一碗乳鴿湯中漂著圓滾滾的蒸鵪鶉蛋,內有切削而成的花旗參,百靈菇,肉豆蔻,百合等,那一根細長細長的麵條靜靜的從碗底盤旋而起,直到微微露出湯麵。

月如初眨眨眼,不敢相信的問道:“這是……你做的嗎?”

“愛妾以為呢?”

“我……”

“本侯自是當仁不讓。”

真的是他?親自下廚為她做了這碗長壽麵?

月如初的眼底有些潮濕,她持起筷子,小心的夾了一片花旗參吃下,綻開甜美的笑容:“承昱,你知道嗎?這是我十七年來過得第一次生日,也是第一次吃長壽麵。”

東方承昱寵溺的撫著月如初的背,道:“往後每年你都能吃上本侯親自做給你的長壽麵。”

往後每年……月如初心底一澀。她卻隻能與他相處一個月了。

將長壽麵中那根長長的麵條吃下,月如初很謹慎小心的做到了麵條不斷,接著又將裡麵的鵪鶉蛋、花旗參、百靈菇、肉豆蔻、百合也都一掃而空,因著美味,順帶著將這一碗乳鴿湯也消化得乾乾淨淨。

飯飽後,東方承昱拉起月如初的手,道:“隨我去個地方。”

“是什麼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了。”

故弄玄虛。月如初在心底嘀咕,卻不禁的充滿了期待。

隨著東方承昱來到侯府的院牆下,這裡有一扇常年鎖著的門,今日倒是出奇的開著。東方承昱拉過月如初的手,帶著她走入這個她從未來過的小院。

院中花木典雅彆致,小石點綴青草之間,看著清新。

當前正是一間屋舍,從前月如初隻當這裡是用不著的空院子,卻不想此刻,這間屋舍裡的幾台燈燭架都已經燃著了,一室的燈火通明,窗紙上光影流動,隱隱透出裡麵擺著的器物。

就在這時,門被從裡推開,走出四個婢女,一齊欠了欠身,道:“恭迎侯爺、夫人,侯爺,裡麵已經打掃乾淨了,一切都布置妥當,夫人可以儘情使用。”

使用什麼?月如初疑惑,卻被東方承昱推到了前頭。

“如初,進去吧。”他在身後笑道。

月如初回眸眨眨眼,不知承昱要和她玩什麼花樣,她走了進去。

這一刻,月如初被見到的一切徹底震驚。

隻見四方牆壁上皆是山水畫卷,漆上去的潑墨彩畫,遠山如眉,一衣帶水,那清澈的一汪水流中還有扁舟一葉。遙望遠空,南回的大雁呈人字形排開,雙翼掃過雲絲。

月如初不由自主走到屋子中央,隻覺得立在這裡,宛如站在浩渺的原野之上,迎麵似有清風吹來,遠遠望去是天高地廣、萬水千山。

感覺到腳下軟軟的,月如初低頭一看,再次震撼。

隻見整間屋舍的地上都鋪著草綠色地毯,以精妙的針法穿織出一片草原,幾近以假亂真。地毯上淡粉花瓣散落,幽香縈繞鼻尖。

再看屋舍左側,從梁上垂下珠簾,珠簾後一盞竹綠色屏風半遮住後麵的八仙桌椅與芙蓉香床;屋舍右側,則前後穿插的擺著一架紫檀二十四弦古箏、一麵岫玉花梨琵琶,一張烏金鳳首箜篌,一把全陽木梧桐式瑤琴。

月如初激動的要說不出話來,這……這……

“喜歡嗎?”一隻手從身後攬住月如初的腰,讓她背靠溫暖的胸膛,“冬日的時候本侯便與你說過,要給你造一座歌房,這裡隔音甚好,覺得如何?”

月如初激動萬分,那時候她對他的承諾根本未放心上,卻不想他竟真的為了她,花了幾個月的時間建起這座歌房。

激動的笑著,月如初轉身,主動在東方承昱臉上獻了一吻,道:“為我彈箏。”

待東方承昱坐定時,四名婢女已將門關好。東方承昱修長手指在箏弦上撫過一道潺潺流水,清泠泠的樂音在隔音甚好的歌房中顯得分外輕盈有質。

月如初立在碧草落花之間,莞爾淺淺笑,啟唇高唱:“水調數聲持酒聽,午醉醒來愁未醒。送春春去幾時回,臨晚鏡,傷流景,往事後期空記省。沙上並禽池上暝,雲破月來花弄影,重重簾幕密遮燈。風不定,人初靜,明日落紅應滿徑!”

這歌聲柔美清麗,曲調婉轉chan綿,就從那唇紅齒白中飄蕩出來,在輕盈明亮的古箏烘托之下,繞了九十九個彎,嫋嫋直上三十三重離恨天,在雲霧中徘徊蜿蜒一陣,驀地又從九霄嫋嫋飛落,化作秋風卷著落葉打著旋,與那清泠箏聲雙飛共舞,久久不絕。

東方承昱聽得心馳神往,在月如初唱罷一曲後,深情凝望她的秀顏,歎道:“千影歌姬果真名不虛傳,若本侯是晉國士兵,在聽了你一曲《思鄉調》後,想不敗都難。”

月如初臉上有些赧然,想到晉國士兵之事,還是決定問道:“當初晉梁之戰,三萬晉國俘虜被坑殺,這件事,你知道是誰做的嗎?”

東方承昱道:“是個姓朱的將軍,因為他兄長戰死,而仇恨晉國,所以擅自坑殺戰俘,還因害怕要承擔罪名而冒用本侯的名號。後來本侯得知此事,便將他法辦了。”

原來是這樣,她當初果然是錯怪了他。

知道了這一點,月如初便不再問了,望望這間歌房,隻覺得這個壽辰是她這麼多年來最難忘的一天,不由的心生一個念頭,道:“謝謝你,承昱,你為我辦了這樣一個難忘的壽辰,我總也要為你做些什麼。”

“那是什麼呢?”東方承昱饒有興致的詢問。

“就是……”月如初嬌羞道:“我身上的傷都好了。”

如此曖昧的暗示,讓東方承昱一顆心薰薰然,佳人投懷送抱,他自是要笑納了,抱起月如初便朝著床走了去,將她輕輕放在床褥上,拉過屏風,垂下芙蓉帳去。

這一晚,錦雲王府和蒼陵侯府,宛如兩方截然不同的天地。

一個觥籌交錯、喜慶熱鬨;一個平平靜靜、似如往常。

穿著喜袍的新郎在賓客的祝福聲中強顏歡笑拜了堂。

洞房裡,龍鳳燭亮堂堂的燃燒著,新郎用如意秤挑下蓋頭,見到的是與心愛之人頂著一樣皮相的女子。合巹酒下肚,似成了麻醉藥一般,教他自欺欺人的把新娘當成“她”。洞房裡纏綿漸起,也隻不過是同床異夢。

自這日之後,月如初與東方承昱****笙歌,享受著隻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

漸漸的,月如初睜眼、閉眼、醒著、夢著,眼前繚繞的全是東方承昱的身影。偶爾想起或是聽下人提起東方紹雲,心底仍是會鑽出一陣痛,卻已經不及剛斷情那時心碎般的痛楚了。

可時間過得太快,眼看著四月上旬已然過完,月如初越發不安。她去翠微山找到了鬼醫,囑咐他若是草藥調配完畢,定要請他親自交到東方承昱手裡。鬼醫似乎看穿了月如初的苦衷,便答應下來。

臨觀十七年四月十五日,又是一個月圓之日。

這天,月如初本在水榭旁吹風,因想到一月之期差不多就要到了,暗自苦惱時,聽一個婢女說,東方承昱今天提前回來了。

月如初趕忙去迎接他,待繞過假山花木,抵達前院時,意想不到的一幕震撼的衝進了月如初的眼底。

她驚訝的看著東方承昱坐在石桌上,而東方碧疏就趴在他身上,那親密無間的姿勢儼然就是在深吻。

有一瞬間,月如初隻覺得自己剛剛築起的幸福轟的一聲爆炸,刹那間毀於一旦。她差點沒能站穩,趕緊扶住了旁邊的一棵樹,卻也就在這時找回了冷靜,心下頻頻告訴自己——不能輕易相信眼睛所看到的東西。

篤定了這點,月如初大步踏上去,使出渾身的力氣拽著東方碧疏的後衣領,將她拽了起來,丟去一邊。

東方碧疏閃了幾下才站穩,在看到月如初臉上醋意大發的表情時,無辜的笑道:“月夫人是不識得本縣主了嗎?怎麼那麼粗暴?再說本縣主做什麼事不是你一個賤妾可以乾預的吧!”

月如初先扶起東方承昱,見他額頭上布滿了潮濕的汗,那緊鎖的眉梢似乎是在隱忍著什麼痛楚,而他的眼底充滿了哀求。

月如初輕輕將他扶到旁邊一張石凳子上坐下,撫過他的額頭笑了笑,複又直起身望向東方碧疏,這一刻她的表情完全冷了下來。

“縣主安好。”月如初走向東方碧疏。

東方碧疏火辣的笑著,紅豔豔的唇一張,鄙薄道:“本縣主當然安好,隻是你膝蓋不會打折嗎?連行禮也不行!你實在是——啊!”

腳踝處被絆了一下,東方碧疏頓時朝前栽了去,張牙舞爪的趴到了地上。

她愕然的抬起臉瞪著月如初,奮力爬起身,衝月如初撲來,呼道:“你、你……你竟然絆我!”

“下賤之人又如何不能絆?”

又一腳絆在東方碧疏腿上,力氣之大,絆得東方碧疏趔趄了好幾步,眼看著就要往前倒了過去,忽然發現月如初又出現在自己麵前,右腿下又一陣阻力,身體便哐的一下砸了下去。

連著被絆了三次,東方碧疏滿臉泥土,氣急敗壞之間對著東方承昱哭道:“侯爺!侯爺你看看,這個賤妾居然絆我,你可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東方承昱微微怔然,凝神盯著月如初。方才她的舉動,同樣也超乎他的預料。這個嫻靜柔美的女子一旦生氣起來,竟也這般強硬犯人,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如此想著,心底便更是對月如初愛之切切,東方承昱道:“如初,腳疼不疼?”

東方碧疏聽了這話,花容乍的慘白,眼淚嘩嘩直往下淌,“侯爺!侯爺您就算是寵著那個賤妾,也不能讓她這樣無法無天啊!我好歹也是縣主!”她麵目畸形的朝著月如初吼道:“你這個賤妾彆以為侯爺能一直給你撐腰,等侯爺對你玩膩了,看你不趴在本縣主腳下給我舔鞋!”

東方承昱眸中暗焰一騰,正要怒吼之時,卻聽到月如初冷冷道:“是這樣嗎?”

她走到剛剛爬起來的東方碧疏麵前,不等她站好,便第四腳絆了上去,令東方碧疏向後踉蹌。

“縣主,請您注意用語也認清事實,若是您不會說話或是眼睛瞎了,那妾身來告訴你。”

第五次絆了過去,東方碧疏慘叫一聲,醜態頓出,朝前紮去。

“第一,妾身叫月如初,不叫賤妾,請縣主稱呼妾身月夫人。”

第六腳絆過去,東方碧疏砸在了一塊假山上,發釵金簪掉了一地。

“第二,您雖是縣主,但在妾身眼裡卻不過是個行為下賤的小人。就算您是公主,觸碰了妾身的底線,妾身也照整不誤。”

倒鉤一腳,東方碧疏隻覺得天旋地轉,朝後仰麵倒在地上,整個發型全都亂了。

“第三,請縣主認清事實,侯爺對妾身不是寵愛,而是真心寵愛。侯爺心中永遠隻有妾身一個,縣主自己沒本事虜獲侯爺的心,還屢屢挑撥離間,如此行徑,難道不該痛整一頓?”

東方碧疏從地上爬起來,氣得七竅生煙,尖聲吼道:“該死的,本縣主絕不饒了你!”

她歇斯底裡衝了上來。

月如初眼神如冰,修腿輕抬,毫不留情絆了過去。

東方碧疏一次次被絆得口中啃泥,起身後又被絆得魂飛魄散,氣得亂揮手臂發起瘋來,卻還是不斷被絆倒。最後嚇得她猖狂逃命,淚如雨下,口中發出一連串殺豬般的叫聲,引來了好多侯府的下人競相圍觀。

月如初卻不緊不慢的追著東方碧疏,知她慌不擇路,絆了幾腳後索性站在原地守株待兔,等東方碧疏瞎跑著又撞過來時,再賞她幾腳,整得她跟過街老鼠一般狼狽到極點。

此刻,侯府的下人們都十分愕然。

東方承昱唇角勾起一抹淺笑,輕聲道:“如初,你實在太讓本侯吃驚。”站起身來,克製住體內的劇痛,朝著月如初走去,將她圈在懷裡,阻止了她的行動。

“好了,不絆了,再絆就要腿疼了。”他心疼道。

月如初冷冷掃了東方碧疏一眼,旋即甜甜對東方承昱道:“我隻是腿疼,她卻弄得見不得人,她比我虧多了。”

東方承昱沒有說話,在月如初的耳垂上輕輕烙下一吻。

溫暖微癢的感覺讓月如初心底舒暢,剛綻露如花笑顏,卻見東方承昱驀地眉頭一皺,竟咳出了幾口血來。

“承昱!”她連忙扶住他,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胸臆,莫非,今日他是因為宿疾提前發作,才提前下朝回來,因而被東方碧疏鑽了空子?

那宿疾……怎會出這樣的變故?

“承昱,我們先回房去。”月如初說道,這才瞟了東方碧疏一眼,高聲道:“來人!”

侯府看熱鬨的下人們如夢初醒,趕緊過來了幾個仆役。

月如初道:“碧疏縣主不小心從假山栽進花池裡了,你們送她回郡王府,就告訴明郡王說,侯府內最近在大修花園假山,十分危險,以後縣主還是彆來串門的好。若再出什麼事故,我們實在擔待不起!”

仆役們一聽差點哄堂大笑,一個個好不容易忍住了,連忙道:“碧疏縣主,請吧。”

此刻東方碧疏的臉已經砸得高高腫起,嘴唇鼻子上全是灰,嘴角甚至爛得鮮血直流,溝溝壑壑間全是眼淚,頭發亂糟糟的披了滿臉,這形象簡直就像是剛從墳裡撈出來的新死鬼。

她哭著咒罵道:“月如初,你敢這樣對我!你信不信我告訴我父王,告訴皇上,讓他們斬了你的腦袋?!”

月如初冷冷笑道:“縣主今日出了這麼大的醜,還不趕緊息事寧人麼?若是執意要鬨得人儘皆知,妾身也不會阻攔,反正顏麵失儘的不會是妾身。”

東方碧疏扭曲的表情頓時僵了,她又怎會想不明白,若是所有人都知道她被一個賤妾整成這副模樣,往後各家公子名媛都會怎麼看她?隻當她是個敢請神不敢送神的潑婦草包!

月如初再懶得理她,正要扶著東方承昱離開,卻就在這時,見一位宮廷內侍打扮之人走了過來,呼道:“月夫人留步!”

月如初詫異,這是……難道是請她進宮?

那內侍先對東方承昱行了禮,接著又對月如初道:“月夫人,陛下請您現在火速進宮一趟,有急事相商!”

月如初和東方承昱交換了眼色,隻怕不是好事。

“是所為何事?”東方承昱沉聲道。

那內侍回答:“這個奴才也不清楚,總之是十萬火急,月夫人千萬不要耽誤了才好啊,若是龍顏大怒起來,那可就麻煩了。月夫人,快請吧,輦車就在外麵等著呢。”

東方承昱雙眼一眯,道:“本侯也去。”

內侍連忙阻攔道:“侯爺,皇上說了,此事隻能月夫人一人前去,還請侯爺安心在府中等待夫人回來吧。”

東方承昱眼神陡然沉進了百丈深壑之底,那漆沉中又如刀鋒般淩厲的目光,像是能將人刺出千瘡百孔般,嚇得那內侍變了臉色,趕緊退開幾步,不停的打哈作揖道:“侯爺,這真是皇上的命令啊,隻讓月夫人一人進宮,侯爺為難奴才,奴才也沒有辦法啊!”

月如初見狀,拉著東方承昱的手,溫聲道:“你留下來吧,彆再頂撞臨觀帝了,我一個人可以的。”如是說著,心裡卻極度緊張不安。一個月之期已經到了,皇宮這邊若是再鬨出什麼變故,真怕她扛不下來!

這一次,由於月如初的表情將心底掩飾得無懈可擊,東方承昱終於還是答應她一人進宮。她臨走前,囑咐枯荷好好照顧東方承昱,並催促仆役們趕緊將東方碧疏送回明郡王府。

東方碧疏在上了回府的輦車後,拉開窗簾望了月如初進宮的輦車一眼,唇角劃過一道冷笑,接著便放下簾子,不斷的大笑起來。

“哈哈哈,月如初!你知道這次是什麼人專程來盛京找你的嗎?隻怕等你進了宮見了那人,會被他刁難得哭都哭不出來,說不定最後還會被定為我大梁的****呢!哈哈哈,你活該!你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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