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短暫的幸福

2015-05-22 作者: 櫻桃罐頭
第77章 短暫的幸福

傍晚時分,東方承昱攬著月如初,兩人不緊不慢的府中稍微散散步。他們一路走過,但凡有路過的下人見了此景,都笑嘻嘻的道一句“恭喜侯爺與夫人”,然後便難掩喜色的快步而去。

如此走到後花園時,月如初已經有些不好意思了,推了推東方承昱,從他懷中出來。

這一幕恰被枯荷瞧見,她唇角勾起會心一笑,盈盈步來,施了個禮,“侯爺,夫人。”

月如初一見枯荷,陡然想起枯荷昨天問她的話——在夫人的眼裡,侯爺就僅僅是我們的侯爺嗎?

“枯荷,昨天的問題,我該給你一個答案了。”

枯荷卻搖了搖頭,淺淺一笑道:“不必。”

“為何?”月如初疑惑。

枯荷笑道:“因為我已經知道答案了,侯爺不僅是我們的侯爺,更是夫人的侯爺。”

月如初嬌羞點頭,枯荷淡淡笑著要離去,卻聽東方承昱輕笑著問道:“怎麼?你們這是在將本侯切成許多塊分出去嗎?”

兩女忍俊不禁,月如初重新回到東方承昱懷中,枯荷也笑著作答:“侯爺是夫人一人的,我們隻要跟著拍手喝彩就是儘了本分。”

東方承昱唇角的笑容高高揚起,“枯荷,你倒是學會嘴角抹蜜了。”頓了一頓,又道:“前日你的身份險些曝光,這些天不要出門,本侯已經讓人去偽造一份商國青lou的贖身契給你,等契約辦好了,便沒人敢動你。”

枯荷感激的笑道:“多謝侯爺。”

正在這時,一名府門侍衛匆匆跑了過來,衝著東方承昱拱手,道:“侯爺,錦雲王在門口,說是想見夫人。”

在場的三人幾乎同時被陰霾籠罩了臉色,枯荷冷冷諷刺了一句:“擁有的時候不懂得珍惜,失去了再想追回來,他以為夫人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嗎?”

對於枯荷似乎失言的肆意嘲諷,月如初並不在意,隻對那名侍衛淡淡說出兩字:“不見。”

東方承昱皺緊的眉梢在聽到這兩字時,鬆弛了下來,眸中有讚賞和滿意的神色,並對那侍衛道:“告訴錦雲王,就說本侯與夫人在床上難舍難分,讓他彆再妄想,趕緊離去!”

“是!”那侍衛得了令,一溜煙便跑沒影了。

月如初想要攔住他都沒辦到,她一臉嬌蓋如雲,責怪東方承昱:“你為什麼讓他說那種話?”

“怎麼?愛妾是心疼東方紹雲了?”東方承昱輕問,臉上一片笑意,眼底卻有著亟欲探求答案的明火。

月如初怔了一怔,仿佛是熄了火般平靜下來,呢喃道:“其實,在聽說他來見我的那一刻,我確實……心裡很刺痛。但我不想見他,我和他已經結束了。”

看著那嬌顏因為心痛而有些擰起,東方承昱的心裡也不是滋味,在月如初耳邊溫聲道:“放輕鬆些,本侯不會逼你,隻不過……本侯不會便宜他。”

月如初不語,罷了,這個男人是個什麼性情,她還不清楚嗎?沒衝出去把紹雲掃地出門已經是給足她麵子了。

“如初,待會兒吃了晚飯,我們趁夜去探望丹娘如何?”

月如初頓時心裡一喜,為東方承昱的體貼而感到窩心。這些日子一直沒見到丹娘,她的確也擔心的很,現在她這邊的糾結事情差不多理清楚了,就該去探望丹娘。

於是,飯後,兩人偷偷潛入月家家宅,在月如曦曾說過的那個破院子裡找到了丹娘。

丹娘十分激動的握著月如初的手,告訴月如初,自己現在已經不再被月興禁足,除了吃的住的稍微差一點,其他的都沒什麼,如曦也可以隨時和她見麵。

得知這一點後,月如初放心了不少,囑咐丹娘一定要保重身體後,便與東方承昱離開。

夜色濃鬱,華燈已上。

這盛京一片紙醉金迷,那些茶館、酒樓、客棧、青樓端的是觥籌交錯、人聲鼎沸。

在盛京花街上,處處飄灑靡靡之音,花娘們搔頭弄姿,在各家門前搖著香噴噴的手絹,對過往的公子哥們投懷送抱、拉拉扯扯。

樓內,一名妖嬈女子一手持著手絹,一手叉腰,邁著蓮步朝著角落處獨自飲酒的男人走來。

紅唇似血,媚眼翻波,隨手拉了個凳子在男人身邊坐下,豐腴的身子像是喝醉酒一樣往男人懷裡靠。紅唇張了張,酥麻妖豔的聲音伴著濃烈的脂粉味而起。

“這位俊俏的公子哥怎地一個人喝酒啊?莫不是被家中娘子給凶了,才來我們樓子裡找樂子的嗎?嗯?”

白玉手指輕輕靠來,挑逗似的在男人的下頜處來回搔弄,嬌嗲吟道:“公子,你看奴家怎麼樣?和你家中的娘子相比,是不是溫柔了許多?嗯?”

是,是溫柔了許多,至少知道投懷送抱,而不是像“她”那樣和他一刀兩斷後便與彆的男人上床親熱!那算是什麼?故意報複他?氣他?讓他不好過?

“公子,你怎麼不說話呀,你看奴家都等了半天了呢!”花娘嬌嗔的說道,不高興的在他耳畔吹進一陣香風。

一股熾熱的欲望頓時被引燃,東方紹雲的眼底分外幽深,一陣衝動和憤怒驅使他猛地將酒杯砸爛在地,抱起花娘便往樓上走去。

那花娘先是一驚,接著便摟緊東方紹雲的脖子,翻滾著身體撒嬌道:“瞧公子您這樣著急,奴家的房間是那間,可彆走錯了喲!待會兒奴家要使出‘春宮十八式’,讓您骨頭化掉魂也銷了,除了想著奴家便再也想不了其她人。家中的娘子薄情死了,哪有奴家好啊?”

是,她薄情!

說什麼有眼無珠識人不清,說什麼斷衣斷情再不留戀……月如初,她怎能如此說走就走!衣可斷,情卻是能斷便斷的嗎?

房門被一腳踢開,東方紹雲將花娘豐腴的身子甩到床上,剝了自己的外衣就撲了上去,開始奮力撕扯花娘的衣裙。

如初,不要離開我,求你不要!

如初,為什麼你就是不能理解我,非要逼我為了你而放棄一切?!

你能忍受我娶彆的女人,卻為何忍受不了我利用你去對付東方承昱?!難道九皇叔得了你的身子,你便愛上他而不愛我了?!

不甘、厭棄、憤怒全都衝上了頭頂,跟情.欲溶溶不分。東方紹雲狂暴的蹂躪花娘的胴體,將無數情緒發泄。對於花娘的痛叫和淒慘哀嚎,他聽不見,根本就聽不見!

想他今日低聲下氣的等在蒼陵侯府外,隻為見她一麵,可當聽到侍衛說出那句“侯爺與夫人在床上難舍難分”時,他隻覺得自己正站在無數弓箭的包圍中,然後萬箭齊發射穿了他的心,心臟再也找不到一寸完好!

他爆發了,從來都脾氣溫和甚至有些懦弱的他,終於因著這句話而爆發了。

月如初!

這個名字就像是天生便烙在他的胸口一樣,一旦剔除,他便胸腔開裂,生不如死。

好!好!

既然她再也不念舊情的去和彆的男人翻雲覆雨,那他便也來青lou找女人陪。天下女人那麼多,憑他的身份想要多少要多少,他又乾什麼蠢貨似的隻吊著一個月如初?

這一晚,整個青樓人聲鼎沸,以至於根本不會有人聽到從二樓某間房間裡傳出的慘叫聲。

那淒厲的慘叫,一直持續了大半夜……

“喂,你聽人說了嗎?昨夜花街上出大事了!”

“花街?能有什麼事啊?”

“是軟紅閣的一個姑娘,被恩客給玩死了!據說那恩客早上走出來時隔夜的酒還沒醒,都不知道自己沾了一身血,嚇得那軟紅閣鴇母差點暈過去,去房間裡一看才發現了姑娘的屍體,嘖嘖……”

“嗬,這樣的事情從前不是沒發生過,妓子也是人命,何況還是在這盛京天子的眼皮底下行凶,那嫖客也忒大膽了!趕緊捉起來法辦才是啊!”

“問題就在這裡,你知道那位恩客是誰嗎?”

“誰?”

“就是當今臨觀帝的次子,錦雲王爺啊!”

翌日的盛京,這樣的言論一傳十十傳百,很快便鬨得滿城風雨,人人皆談。

輿論力量極其強大,百姓們縱然畏懼臨觀帝,卻仗著古來有“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一說,紛紛譴責錦雲王爺的不是。

有人說他身為皇子竟去青樓喝酒嫖.娼,有人說他根本不將人命當回事,更有人說他明明就要迎娶工部侍郎家的次女了怎麼還出去放浪?

於是就有人猜測:許是和蒼陵侯家的那個侍妾有關。原本要嫁給錦雲王爺的不就是她嗎?

於是便有慣愛吟詠風月之人不禁喟歎:想來錦雲王爺是舊情難忘,鬱鬱不得釋懷,才做出這樣有失人倫之事。雖然罪過,卻也不枉是一介癡情種,可恨卻也可憐啊!

一朵花瓣悠悠落在繡鞋邊,月如初沒注意到手中的花被自己攥得脫落。她憂心忡忡的想著剛剛聽聞的那件事,一陣濃烈的痛楚和愧疚便止也止不住的湧上心頭。

與紹雲相識快一年了,他是怎樣的性格她又豈會不了解。可他竟然做出這樣的事!

她在聽聞此事的那一刻是怎樣也不肯相信,可是現在她想明白了,或許他是被她傷得失了心,發了狂……

“如初。”

一件外衣被披在身上,月如初回眸,見東方承昱立在自己身後。

這一刻,她忽然覺得心裡空蕩蕩的,又酸又澀,站起身尋入他的懷裡,在溫暖的擁抱中漸漸找回一點充實。

月如初喃喃:“承昱,我是不是太絕情了?”

東方承昱緩撫她的長發,安撫道:“和你無關,昨天那番話是本侯說的。”

“可歸根結底還是在我,而且……”她在他懷裡蹭了蹭,“我覺得心好疼。”

她還是會為了東方紹雲心痛嗎?東方承昱眼底有無以琢磨的怒焰騰起,胸腔裡熱氣滾動。沉默片刻,仍是柔聲低哄道:“這不是你的錯,一切都會好的。”

“嗯……”月如初隻能如是答,溫順的倚著,嗅著東方承昱身上好聞的龍涎香,不再作聲。

過了兩日,坊間再度傳開一條消息,說是臨觀帝將錦雲王爺怒斥了一番,此事就算是不了了之了。而錦雲王的未婚妻,月家的二小姐也因此在臨觀帝麵前哭哭啼啼,可憐得很。最後臨觀帝決定,將兩人大婚的時間就定在這個月的二十四日——三月二十四恰好還是月家二小姐的誕辰。

自然,也是月如初的誕辰。

經過這幾天的調節,再加上東方承昱的寵溺嗬護,月如初的心情稍微好轉了些。這****起床後,忽覺得略有些悶,便去街上晃了一晃。

在熙來攘往的大街上走著,月如初眸底的光影似清波般澄澈,卻又悠悠遠遠,目之所及,似能一眼看儘這萬丈芳華。

去年的秋日十一月,她還坐在酒肆的二樓俯瞰車水馬龍,等待著紹雲進宮去向臨觀帝求得與她結為連理;而如今,秋儘冬至又冬去春來之際,與她結為連理的卻早已是另外一人。

人生際遇總是何其叵測,不管是在江湖還是在這朝堂宦場,她月如初,也不過是和芸芸眾生一樣,今日不知明日事,回首昨日又感慨萬千。

走著走著,頭頂上一塊“燕歸來”的招牌令月如初停下腳步,這間燕歸來酒肆,正是她那時品茶之處啊。

心念一動,月如初入了酒肆,還坐在二樓的那盞紅木雕海棠漏窗旁,還點上一壺君山銀針。

飲著茶,在盛京一年的種種事情悉數演來,眸中波光流動,麵上雲淡風清。

卻就在這時,她聽到一個牽動了她深心的聲音。

“如初?”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月如初放下茶杯,隻見東方紹雲就站在一盞北燕南歸屏風旁,癡癡的望著他。

這一刻,他憔悴枯萎又乞求般的表情刺得月如初的心千瘡百孔,她隻覺得好疼好疼,幾乎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能站起身來。動動唇,唇角的肌肉也像是僵硬的,月如初深吸一口氣,終於如願以償的扯出疏冷的弧度,淡淡道:“原來是你啊,都要大婚的人了,還在外麵亂逛什麼?若是想喝茶,卻也算是找對了地方。我差不多該走了,告辭。”

“等等!”就在月如初錯身而過的時候,東方紹雲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還有什麼事嗎?”她淡淡問道。

東方紹雲的眼底閃動著破碎的光,忽然間那些光點聚攏,竟是彙成了一把火,漸漸燒得狂烈幽深起來。

月如初陡然察覺了不對,想要掙脫,卻被東方紹雲忽然勾住纖腰,一手將她的雙臂按在她頭頂,一手扣住她的肩膀,將月如初限製在屏風與他的胸膛之間。

月如初緊張的斥道:“你要做什麼?放開我!”

“你……休想!”東方紹雲這一刻低頭,猛地吻上月如初的唇。

侵略如火的吻肆虐在月如初的唇上,瘋狂訴說東方紹雲的不甘。她為這種近乎瘋狂的不甘而惶惶,有瞬間的不知所措。

東方紹雲的舌趁機攻入月如初檀口之中,亟欲把每一寸芳香都收攬入喉,瘋狂的舌不放過她口中的一絲空隙,他要在她口中全部打上屬於他的烙印!

“紹……嗚嗚……紹雲……”月如初感覺到窒息,她不甘的扭著頭,想要甩掉他的吻。

東方紹雲被激怒了,這是月如初頭一次看見狂暴的他,那種侵略性竟是不輸給東方承昱。

恐慌的感覺讓月如初好想趕緊逃,可是女兒家身體的力氣又哪裡比得過一個男子,她好不容易等到東方紹雲離開了她的唇,誰知下一刻她便覺得胸前一涼,東方紹雲竟將她的衣襟左右剝開!

“你……住手!住手啊!”月如初掙紮著,“紹雲,這裡是大庭廣眾之下,你瘋了嗎?”

東方紹雲仍牢牢鉗製著月如初,當看到她鎖骨下還有著淡淡的吻痕時,眼底竄起兩股烈火,一手迫不及待的鑽進她的衣襟裡,儘情的蹂躪,試圖將那些痕跡全部覆蓋。

尖銳的澀然夾雜著顫抖襲上了月如初的心,她竟恐慌隻想著躲避。

“紹雲,你快停下!快放開我!”月如初美眸含怒,掙紮著呼喊起來:“救命!救——唔!”

嬌唇被狠狠堵上,東方紹雲以吻封住月如初的任何求救聲音。

可這時唇上忽然一輕,月如初見東方紹雲不再吻她,趕緊吸了幾口氣,卻對上東方紹雲極度難看的表情。

那是震驚、倍受打擊、不甘又極致憤怒的神情,他忘了再欺淩月如初,卻是心碎而死死的盯住她。

他以為,她在與他一刀兩斷之後因為缺少安慰才會急於從東方承昱身上獲取快感,所以他才拚命的想看看她的身體是不是渴望著他。

誰知他錯了!他那樣的去引燃她,她卻還像是一團死灰般毫無動情的征兆。

原來,她果然是愛上了東方承昱!

時間像是卡在了這片刻的對視之間,兩人都僵了似的維持這樣的姿勢,卻是月如初先反應過來,她忍住心中的酸澀痛楚,狠狠一口咬在東方紹雲的手臂上。

“啊!”這冷不丁的劇痛,讓東方紹雲鬆了手。

月如初一得空趕緊溜了出來,顧不得衣衫淩亂,連忙一腳蹬上旁邊的凳子,再一個縱身,如鯉魚般從窗戶跳了出去。

“如初!”東方紹雲連忙追上,也跳出窗子。

街道上的人們原本各自行路,忽然間隻見一女一男一前一後從酒肆的二樓跳了下來,月如初落地後一見這車水馬龍,便掉頭就跑,邊跑邊攬住自己胸前的衣襟。

身後,東方紹雲喊著她的名字,窮追不舍。

由於街上人多車多,月如初不能公然施展輕功,隻得心忖著快些找個無人的小巷再以輕功遁了。身後東方紹雲咬著她不放,他的腳步聲實在讓她緊張的不敢鬆懈半分。

兩人一路在大街上跑過,撞了不少行人,甚至搞砸了幾個小攤販的推車,吸引了好多行人的目光。

月如初暗叫不好,如此拖下去時間長了她哪裡還有力氣?難道真的要在這麼多人麵前暴露輕功嗎?

“啊!”忽然撞到人了,月如初差點摔倒,幸虧兩隻胳膊一左一右伸過來將她穩住。

一抬頭,看清麵前的三人時,月如初一怔:“是你們?”又一個激靈,忙道:“幫我打發走後麵追我的那人,荻花湖畔見!”說罷便錯身跑了過去,又回頭加上一句:“千萬彆傷他!”

三人互相交換了目光,便在看見東方紹雲到來時,走上去很不客氣的將他的路擋死。

“三位姑娘是……”東方紹雲也意識到這三人多半是衝著自己來的,他忽覺得怎麼這三人看著如此眼熟。

猛然東方紹雲便想起了正月十五那日的宮宴,三個黃衣女子踏著無數月見草花瓣,大鬨禁宮,還使得父皇像是魂靈出竅般性情大變。

東方紹雲不禁脫口而出:“你們是那次月見草的——”

話還沒說完,就聽得街上的行人全都倒抽涼氣,立馬都過來圍觀。原本這三個穿著一樣又十分標致的美人出現在大街上就已經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偏偏東方紹雲又喊出一聲“月見草”這一禁令,眾人自然是很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三名身著鵝黃色薄羅長裙的年輕女子,綰得都是飛仙髻,其中兩人一左一右側身抱肘立著,中間那人高傲冰冷的揚著下巴。三人身上所散發出的縹緲清逸之感,以及眉梢眼底那份生人勿近的神色,都讓圍觀眾人屏住了呼吸。

東方紹雲試圖平心靜氣的說道:“三位姑娘是要攔著我的路嗎?我要去追前麵那個姑娘。”

她三人互相對了個眼神,中間那人冷冷笑道:“不好意思,她方才囑咐我們,將你這位尊神送走。”

東方紹雲麵色一變,問道:“如初和你們是什麼關係?”

“如初?”她三個同時喃喃出聲,原來,千影的俗世之名,是叫如初啊。

隻不過她們月見穀中人素來不在意彼此在俗世都有什麼故事,所以懶得管如初是誰。一人回道:“你說方才那位姑娘嗎?我等不過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此刻她應已走遠,這位公子追也追不到了,還是回去吧,莫耽誤的自家正事。”

東方紹雲的眉頭漸漸擰起,有怒火騰燒,這幾日的他原就已經暴躁瘋狂的異常,如今再被這幾個不認識的人一攪合,更是氣憤,他厲聲吼道:“正月十五那日晚,你們犯下的罪行還記得吧?就不怕朝廷剿了你們月見穀嗎?”

三個女子互相睇視,一同放聲大笑。

一女道:“朝廷算得了什麼?知道我們月見穀坐落在何處嗎?就算找得到,也隻怕是進不去!況且,我月見穀乃是七花穀之一,你們若真敢動月見穀,其他六座花穀必然會群起支援。我七座花穀各個都是能人輩出,要是群起聯手,隻怕爾等就是來個千軍萬馬,也是有來無回!”

圍觀眾人都想不到這三個女子口氣這樣大,不禁竊竊私語、指點起來。

東方紹雲怒火焚燒到天靈蓋,右手忽然聚起內力,發狂的就要公然使用手刀!

三個女子都眼尖的很,一看到他的舉動,便立刻飛身而起,瞬間便到了不遠處的一座小樓頂上。

她三人高聲道:“莫以為江湖中人可欺,我等素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若要偏要河水去犯井水,我等也必然奉陪到底!”

話音落下時,隻見三人施展輕功飛速離去,引發了長街上一連串驚呼,漸漸被她們甩在了身後。

很快她們便脫離了盛京百姓們的視線,往荻花湖畔的樹林而去。

在樹林入口處,月如初暗自徘徊。她望望碧空流雲,再望望一湖澄水,一想到東方紹雲那極度受傷的表情,心中便是顛來倒去的痛。

她明白,既然自己已經做出了選擇,便不會再回頭。在舊愛完全斬斷之前,她能做的,隻有默默的忍受、借著時間的流逝來淡忘……

“姑娘,我們來了。”

三個鵝黃色衣裙的月見穀女子抵達。

月如初迎上去,查看了四周無人,淺笑道:“多謝你們幫忙了,他走了嗎?”

一女道:“他不僅不走,還揚言要剿了我們月見穀,你說可不可氣?”

月如初訝然。

女子繼續道:“更可氣的是他還想使用手刀砍我們,為了避免當街衝突,隻好我們先走一步了。”又問:“姑娘,那人到底什麼來路?穿得戴得倒是貴氣,隻是居然使用西域手刀那種歪門邪道的功法。”

月如初搖搖頭,沒有說話。

她三人也懶得詢問,交換一個眼色後,三張臉立刻嚴肅起來。

“姑娘,是主人派我們來,說姑娘在紅塵俗世裡徘徊這麼久,多半是被迷了心竅。主人要我們這次無論如何,也要帶回姑娘。”

月如初的心頓時摔落千仞懸崖,方才在大街上碰到她們三人時,她便已經隱隱猜到會這樣,而此刻經由她們口中說出,她更是十分不安。

“對不起,麻煩你們能告訴師父,我這邊的事還沒有處理完。”

三個女子無奈的笑了笑,道:“姑娘就彆騙我們了,你哪有什麼事情要處理?多半是被哪個富家的花花公子勾去了魂,忘了師父的教誨。莫不是,就是方才街上追你的那個吧?”

月如初控製住一顆絕望跳動的心,平靜的回道:“我確實是有些事情要辦,我本就是盛京人,父親和外公都在朝中為官,希望你們可以理解。”

“我們確實能理解,但是主人的命令,我們實在不能聽若罔聞。”

月如初咬了咬下唇。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一個寵她愛她的男人,這種時候,她怎麼可以棄他而去?她不忍傷害他,而她自己,也舍不得離開他啊。

月如初慘慘笑道:“我現在真的不能離開盛京,我求求你們,就看在多年姐妹的份上,再替我向師父說個情可好?”

三個女子皺了皺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繼歎了歎氣。

“千影啊千影,早知今日如此難辦,當初又何必留書出走?說什麼想回家瞅瞅,這俗世所謂的家,利欲紛亂,親情單薄,又哪裡比得上月見穀中的姐妹情深?”

月如初無言以對。是的,她知道月家比不上月見穀。可她一年前之所以離開月見穀,就是因為想要回去看看丹娘和如曦,看一眼就罷。誰知命運捉弄,竟讓她與紹雲相戀,以至於這將近一年她都沒有離開盛京。

而如今,有了承昱,她更加不能走了,偏偏師父那邊是逼得越來越緊,如此下去,她究竟要怎麼辦才好?

月如初愈加的不安,不經意間,嘴唇被咬出了血,三個女子看在眼裡,心下也都不是滋味,想了想,終於還是決定妥協。

“這樣吧姑娘,我們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你把這邊的所有事情處理完。一個月之後,我們會帶著其他一些姐妹和‘黃鶴輿’一起來接你,待到那時,你就是再有千萬個借口,也是非走不可了。”

話音落下時,一陣月見草花瓣飛過,炫花了月如初的雙眼。

她眨了眨眼,再定睛一看時,三名使女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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