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老四紋龍

2015-09-11 作者: 小妖
第二十七章 老四紋龍

楊樹林他們把兄弟一共五個,說起老四化紋龍,那也得說是個神人。

化紋龍家裡,是開早點攤子賣大果子、豆漿的,雖然辛苦了點,但的確是賺了點錢,家裡的條件算是把兄弟之中比較不錯的,要是擱到現在,大小也能算個富二代。

可這小子天生沒個正行,念書不好好念,初中畢業就輟了學,卻也不去跟爹媽學手藝,整天遊手好閒的騎個破摩托滿縣裡亂晃,哪裡有熱鬨他就往哪兒湊。

想找他最簡單,如果不在遊戲廳,就在旱冰場。

要隻是這樣,他也隻能算半個混混,為啥說他是神人呢,主要是這小子甭管玩什麼都能玩出花來,隻要是他感興趣的事兒,就沒有一樣他不精的。

就拿打遊戲機這事兒來說吧,化紋龍最好這個,天天泡在遊戲廳裡。

要是換成旁人,整天這麼泡著,那花錢還不得跟流水一樣?

可他就算不是花錢最少的那個,卻也差不多了,天天早上一塊錢買五個幣,往賭幣機前邊一蹲,自己也不玩,就跟著旁人蹭,直到摸準了規律才押一個,五個幣總能押中個一兩回,這樣兜裡就有了二三十個。

隻要超過二十,他就不玩了,改蹲格鬥遊戲。

九幾年那會兒最流行的是拳皇係列的格鬥遊戲,他不跟機器玩,專門撿有人坐上去了,他才投幣跟人家對打,一邊打還一邊拿話擠兌人家,把人家氣得七竅生煙,明知不是對手也買大把的幣跟他乾。

這麼一整,他就有得玩了,最瘋的時候一回把人家打掉上百個幣。

當然了,就因為這事兒他也沒少挨揍,人家一看遊戲打不過他,就改真人PK了。

最絕的就是這個,他眼瞅要挨揍了,也不跑,更不還手,就抱著腦袋往地上一躺,丟出一句“大哥大哥,彆打臉”,然後就聽天由命了。

擱誰碰上這麼個人,還真能往死裡打麼?多數也就踹上兩腳,罵他兩句也就走了。

他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然後繼續往遊戲機邊上一蹲……

最關鍵的是,他不光有楊樹林他們這些把兄弟,而且在混混圈裡認識的人還真不少,要真論起碼人、乾仗,他跟誰比都不差事兒,卻從沒聽說他因為打遊戲機乾過仗。

反倒是有不少人在揍了他之後,打聽到他這麼能混,後怕得主動上門跟他道歉。

就這麼個貨,誰見了不得說他是東北人裡的一朵奇葩?能怪楊樹林說他愛裝孫子麼?

沒成想,楊樹林這邊話剛出口,屋外窗戶根上就飄過來一句:“老五,你居然懷疑我,太桑四哥的心了,這兄弟還有沒有得做了……”

楊樹林忍不住一捂腦門,這特麼也太不禁念叨了吧?

雖然不太情願,可想到外邊天寒地凍的,楊樹林還是趕緊推開了窗戶。

隨著一股涼氣,一個長得像大馬猴子似的,矮小精瘦的人竄上了窗台,衝著兩人乾笑。

楊樹林瞥見他肩膀上落了一層雪沫子,臉更黑了。

敢情這貨都不知道在窗戶外邊蹲了多半天了!

“你特麼啥時候來的,彆說你是我哥,有當哥的蹲老弟窗戶根偷聽的嗎?”

來的正是化紋龍,他身高勉強剛到一米六,瘦得栓根繩都能當風箏放了,但天生骨頭輕,三米的牆頭,他小跑幾步,踩著牆皮就能翻到頂上去,穿上旱冰鞋,能玩得比花樣滑冰更花樣,小小一個窗台自然不在話下。

他嘿嘿一笑,跳進屋來,抖掉身上的雪沫子,往楊樹林邊上一坐。

“少來,我是不是比你大倆月吧,你不叫四哥,跟我你啊你的,二哥你說,這像話嗎?”

劉山宗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就你這德行,也不怪老五不願意搭理你,要不是老大當兵去了,看見你這樣,非削你一頓不可。少廢話,讓你準備的東西呢?”

化紋龍返身從窗戶外拽進了一個鼓鼓囊囊的大玻璃絲袋子,往床邊一丟:“二哥吩咐的事兒,咱敢整岔匹了麼,都在這呢,看看行不行。”

玻璃絲袋子抖開,裡邊稀裡嘩啦掉出一堆家夥來。

一捆拇指粗的麻繩、三個舊自行車外胎、登山鎬、短柄尖頭鍬、礦工燈,電工刀等等裝備,堆得滿地都是,讓楊樹林很是懷疑,他到底是怎麼把這樣一大堆東西塞進一個袋子裡,又怎麼扛進學校裡來的。

這些東西楊樹林都熟悉,都是鑽大洞必不可少的裝備,很是齊全,可他還是不滿的瞥了劉山宗一眼:“敢情你倆早就合計過,打定主意要乾了,那你回來還假模假式的問我乾啥?”

“得了便宜還賣乖,還不都是為了你家那個鬼妹子?”

楊樹林見他一點也沒有瞞著化紋龍的意思,居然把鬼妹子掛在嘴邊上,多少有點愕然。

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劉山宗早把事情都跟化紋龍說了,而且化紋龍也是他們把兄弟中,最早知道劉山宗會擺弄鬼神的人,對他所說的都深信不疑。

如此一來,楊樹林還有什麼好說的,三人把東西歸類,勉強塞進了三個大書包,去食雜店買了餅乾、火腿腸、礦泉水,每人帶了能撐兩天的吃喝。

劉山宗又準備了捆陰繩、釘屍針之類的東西,叮囑了些要注意的事,化紋龍乾脆就在宿舍跟楊樹林擠了一宿,好在他身子瘦小,兩人擠一個單人床到也還能湊合。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三人就悄無聲息的出了學校,打了個麵包車直奔南大河。

南大河本名叫湧翠河,最寬的河段也就二十多米,這會兒正是十冬臘月,河水早就凍了個結實,河上雖然積了雪,但被風一刮,有些地方還是露出了青翠的冰麵。

白雪青冰相映襯,好似一條絕美的玉帶,繞著南邊的山腳蜿蜒而下。

南山層疊,儘管是冬天,紅鬆覆蓋的山巒依舊一片墨綠,遠峰近山,白雪玉河,宛如大師筆下的潑墨山水一般,構成了一幅生動的北國畫卷。

可要欣賞山水,那得是坐在暖風全開的車裡,人隻要一下車,被呼嘯的河風一吹,任你多厚的武裝都會瞬間被打透,十分鐘不到就能凍成冰棍。

楊樹林三人雖明知這一點,卻也隻能在公路橋邊下車。

就算司機肯把他們往山上拉,他們也不敢冒著暴露目的地的風險,坐在車裡享受。

好在已經打通了防火道,路還不算難走,人一走起來也就熱乎了。

爬了將近三個小時的山路,楊樹林倒是沒怎麼覺得冷,卻累得呼呼直喘氣,正想嚷嚷著歇會兒的時候,抬頭卻看到一幅頗有些震撼人心的景象。

正前方,兩座矮山左右拱衛,一道寬闊的山穀直通後方平坦的穀地,穀地之後,便是一片雄壯挺拔的山巒,乍一看,就如同一把巨大的龍椅聳立在天地間,無論是地勢還是氣勢,都讓人有種感歎山河壯麗的念頭。

劉山宗麵無表情的停住腳,指著山峰道:“左右這兩個山頭,就是葬經裡說的靈龜俯首之勢,中間的山穀叫走馬地,中庭開闊象征大肚能容,子孫興旺,後邊的那些山頭雖然不夠高大做不了靠山,但恰似萬千附庸隨侍,這地界埋不了王侯,葬個將相卻足夠了。”

楊樹林和化紋龍都不由得點頭,雖然他倆都不懂風水,可被他一說,還真像那麼回事。

但楊樹林還是忍不住問出了他最擔心的問題:“咱哥仨可連個氣槍都沒有,就算撞了鬼二哥有招,但要是撞見熊瞎子可咋整?”

劉山宗搖了搖頭:“那是七幾年的時候了,現在就算有熊,前一陣子興師動眾的開防火道,也早就把它嚇跑了。我估摸,這山裡現在最多也就有個飛龍、野雞之類的,要是撞見了正好咱哥們開開葷,烤了吃。”

化紋龍嘿嘿一笑,從褲腰裡拽出一個大彈弓子:“二哥放心,隻要有山貨,保準沒個跑!”

化紋龍的大彈弓子也有年頭了,老柞木杈子做的弓把,用剝了皮的紅銅電線纏得緊密,三股醫用橡膠管子擰成的皮筋,勁小點的拉都拉不開,能打車軸裡的滾珠和玻璃球。

至於準頭,楊樹林毫不懷疑,這小子能拿彈弓打滅彈上天的煙頭。

眼見目標在望,似乎也不覺得那麼累了,三人又爬了一個鐘頭,終於進了山。

老鴰山從外邊看起來就像六個倒扣在桌上的海碗,一座連著一座,呈品字形分布,山高林密,外邊看起來鬱鬱蔥蔥的鬆林很壯觀,真進到裡邊,卻是名副其實的抬頭不見天日。

三人繞過前頭的兩座山,直接紮進了老鴰山的最深處。

但隨後的一個發現,讓他們心裡都有點發急,防火道上竟發現了車輪印。

雖說車輪印已經被風雪抹去了大半,卻還是隱約可辨,所去的方向正是上山。

三人都有種不好的預感,難道有人捷足先登了?不然這深山老林的,誰開車上來乾嘛?

但既然已經來了,自然不能被車輪印嚇退,好歹也得上去看看。

三人不約而同的加快了腳步,向大山深處走去。

防火道兩側都是上了年頭的老鬆,一個人根本抱不過來,遒勁的鬆枝探到三人頭上,遮住了陽光,光線昏暗下來,風也停了,四周一片寂靜清冷,彆說熊瞎子,連聲鳥叫都聽不著。

三人也都累得沒了說話的興致,悶頭往上爬。

楊樹林傷勢剛有起色,再加上這一陣急趕,這會兒腳都有點打晃了。

眼見到了山腰,前邊顯出一個堆滿亂石的山窩子來,既背風,積雪又少,是個歇腳的好地方。他忍不住道:“在那邊歇一會吧,喘口氣再走。”

劉山宗皺眉看著山窩,一時沒有回話,腳步卻已經不由自主的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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