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為虎作倀的倀

2015-09-11 作者: 小妖
第二十八章 為虎作倀的倀

“想歇就在這路邊歇,把書包墊屁股底下,也涼不著你。”劉山宗沉默了片刻才應聲。

都不用楊樹林開口,化紋龍就鬱悶的道:“上那邊石頭堆坐會兒唄,又背風,又寬敞。”

劉山宗眼睛一橫,一副不想死就乖乖聽話的神情,率先把書包杵在地上,坐下掏出他那寶貝酒壺,悶了口酒,嗬出一口白氣。

轉頭瞥見楊樹林和化紋龍麵麵相覷的還站在那兒,劉山宗哼了一聲:“我要是沒看錯,那個山窩子,就是當年那幾個偷獵的橫屍的地方,你們要去就去吧,我不攔著。”

楊樹林二人聽了這話,立馬解下書包坐下了,可眼珠子不由自主的往山窩子裡瞄。

可惜不管怎麼看,都是一堆犬牙交錯的花崗岩,看不出任何異樣來。

化紋龍耐不住好奇,笑嘻嘻的跟劉山宗道:“當初那事兒傳得挺玄乎,二哥你跟我們說說,那些人到底怎麼死的唄?”

劉山宗抽出腿上的軍刺一邊擦拭,一邊回道:“真想知道?”

“嗯!”

“你去試試不就知道了。”

化紋龍碰了個釘子,苦笑了一下,可還是忍不住好奇:“那我去了啊,你可得替我壓陣。”

他這個好信的脾性,不光劉山宗無語,連楊樹林也直翻白眼。

沒成想,他說著說著還真就奔山窩子挪了過去,劉山宗見狀無奈的歎了口氣,站起身,反手一把拎住了化紋龍的脖領子,硬生生把他給拎得離了地。

化紋龍個頭矮,被劉山宗拎在手上,活像被大人揪住的頑童,兩條腿還不住的亂蹬,那場麵著實好笑:“哎,哎,二哥你乾啥,快鬆開。”

劉山宗沒好氣的把他甩到了身後,他蹬蹬連退幾步,一屁股坐到了楊樹林懷裡。

“待會兒進了洞,你要再這麼好信兒,甭說你,連我和老五也得被你坑死在裡邊!”

化紋龍賴在楊樹林腿上居然就不肯起來了,嬉皮笑臉,一臉的不以為意:“這不還沒進洞呢嘛,你就滿足一下我們哥倆的好奇心唄。”

說著他還拿肩膀拱了楊樹林一下:“你說是吧老五。”

“是你大爺!”楊樹林使勁兒把他推開。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他也好奇,下意識的瞥了一眼山窩子。

他雖然沒有化紋龍那麼好信兒,可這事兒實在太玄,要說不想知道個究竟那是扯淡。

而劉山宗其實也一直在猶豫著要不要去查看一番。

山窩子距離他們要去的鬼洞估計不到一裡地了,誰能保證兩者之間沒有任何關係?

但這畢竟隻是他的猜測,而且從路上的車輪印看來,已經有人上了山,在此耽誤時間不說,萬一再橫生枝節就得不償失了。

可一看楊樹林和化紋龍這架勢,他終究也動搖了,還是先趟趟路,心裡也能更踏實一點。

“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說著,他從包裡抽出短柄鍬,率先走向山窩子,楊樹林二人竊喜,趕緊跟了上去。

山窩子多半都是下暴雨的時候,山水彙集成流,衝塌土石形成的溝壑山穀。

眼前這個並不算大,差不多有一個籃球場大小,外邊亂石層疊,但裡邊相對平坦,幾十塊大大小小的花崗岩躺在那裡,有些像是天然的桌椅板凳,較大的,人躺上邊都富富有餘。

劉山宗帶頭穿過亂石,一邊走,一邊小心翼翼的撥弄四周的石塊。

楊樹林二人跟在後邊更是輕手輕腳,可直到走進溝底,也沒發現什麼怪異的地方。

就在他們不明所以的當口,劉山宗卻掀開了一塊花崗岩。

碩大的花崗岩順著坡地轟隆隆滾了下去,聲音如雷,震得整個山窩子都在顫動。

楊樹林嚇了一跳,正要說話,卻見劉山宗指著花崗岩下的地麵,臉色陰沉的道:“我就知道肯定是這些鬼東西,你們不是好奇嗎,等著瞧吧。”

二人低頭看去,隻見花崗岩下的地麵上,赫然顯出一個小孩手臂那麼粗的深洞。

洞口雖然不大,但邊緣的土都被壓實了,透著殷紅色,顯然常有東西出入,洞裡黑乎乎的深不見底,還散發著一股子惡臭,就像很久沒掏過的茅坑,一股糞便發酵的味道。

化紋龍忍不住掩鼻跳開:“啥玩意,蛇洞?怎麼這股味兒!”

劉山宗也不應聲,而是扯了兩把乾草團成一團,點燃後扔在了洞口邊上。

化紋龍不屑的嚷嚷:“想把裡頭的東西熏出來,草得往裡邊塞。”

劉山宗白了他一眼,握緊了軍刺,示意他退後。

儘管不明所以,但兩人還是屏氣寧息的站在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洞口。

工夫不大,洞口中居然冒出絲絲縷縷的粉紅色煙氣,雖然不多,可山窩子裡光線明朗,又是日正當中的時候,還是被三人看了個清楚。

劉山宗以手掩鼻,再次揮手讓二人退後,手上的軍刺握的更緊了。

隻聽洞中傳來一陣極為細微的沙沙聲,好似風過草叢,不細聽根本聽不清楚。

劉山宗總是眯眯著的眼睛都瞪大了,神色冷峻無比。

突然,洞口的空氣仿佛扭曲了一下。

楊樹林還以為眼睛瞪久了,眼花了的當口,劉山宗一聲低吼,軍刺照準洞口猛的插下。

噗嗤一聲水響,一股黏糊糊的液體濺了出來。

緊接著,洞中傳出吱的一聲尖叫,像是耗子踩中了鼠夾的聲響。

洞口中噴出粉紅色的煙氣,卻比剛才濃鬱數倍。

劉山宗側身避過,手中軍刺一挑,隨即大步後退。

洞中的東西已經被挑在了軍刺上,他甩手將軍刺插進一條石縫裡,這才鬆了口氣。

他這一連串的動作幾乎是在一瞬間完成,楊樹林二人甚至還沒看清發生了什麼,他已經背衝著二人站直了身體,身子擋住了他們的視線。

兩人異口同聲問道:“咋回事?啥玩意?”

劉山宗側過身:“看看吧,那些偷獵的,就是死在這東西手裡。”

二人上前細看,隻見插在石縫中的軍刺上,串著一條粗如舌頭,長有一米多的肥碩怪蟲!

這蟲子的形狀,乍一看,就像一串豬大腸,可細看起來,卻像放大了上百倍的蠶,渾身布滿了肉褶子,身子兩側還生著一排短小細密的腳,一對細長透明的翅膀貼在脊背上。

最恐怖的要數它的腦袋,活像個大號的螺絲,那螺旋狀的頭部幾乎被骨質的鋸齒硬殼包裹,頭頂密密麻麻的布滿了綠瑩瑩的小疙瘩,居然全都是複眼!

不知是被刺穿後疼的還是本就如此,蟲身不斷的扭曲、蠕動,啪啪拍打著花崗岩,身上不停的分泌黏糊糊的液體,惡臭的味道愣是熏得楊樹林二人連連後退。

二人退開數步,臭味總算沒那麼濃了,剛站定腳,卻見那蟲子的身體發生了變化。

原本乳白色半透明的蟲身開始變灰,身體裡透出無數黑紅色的斑點,竟漸漸變得與它身下的花崗岩極為相似,如果它趴在石頭上不動,就算在光天化日之下也很難發現得了。

二人都吃了一驚,這家夥藏匿的手段比變色龍都強百倍。

楊樹林忍著惡臭罵道:“這特麼是啥蟲子,這麼惡心?”

劉山宗也捂著嘴,甕聲甕氣的道:“你知不知道,老一輩東北人管蛇叫什麼?”

化紋龍搶先應道:“叫長蟲,對吧?”

誰知劉山宗微微搖頭:“那是以訛傳訛,其實準確的說應該叫倀蟲,為虎作倀的倀!”

“倀蟲指的就是這東西,隻不過最近幾十年倀蟲已經很少見了,咱們這輩的人幾乎沒見過,加上現在的人不信邪,久而久之,就都把倀蟲當成了長蟲。”

說著話,劉山宗掏出一把石鹽沫往倀蟲身上撒去。

倀蟲一沾上石鹽沫,立刻瘋狂扭動翻騰起來,身上的粘液甩得四處都是,三人又退後了數步,倀蟲就像被澆上了濃硫酸一樣,凡是沾到石鹽的地方立刻發黑腐爛,很快就翻騰不動了,隻剩乾癟的殘軀癱在花崗岩上不停抽搐。

劉山宗呼了口氣:“這東西會打地洞,藏在地底下,聲響和篝火最容易把它引過來,趁人睡著了出來作孽,比蛇狠毒百倍。彆看它有實體,不怕太陽,其實它是倀鬼的一種,是那些冤死在山林裡的人,怨念不散,附著在老死的蛇屍上生成的。”

“這蛇必須是老死的,否則蛇皮就不夠韌,怨魂鑽進去,陰氣也照樣會外泄。可一旦趕巧碰上老蛇屍,陰氣凝聚在蛇皮裡邊久久不散,時候一長就會變成倀蟲。”

“因為裹了層蛇皮,所以不怕太陽,可一旦這層皮讓石鹽燒穿了,裡邊的怨魂一見光,也就徹底魂飛魄散了,連重新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楊樹林和化紋龍聽得咋舌不已,誰都知道為虎作倀是什麼意思。

可怎麼也沒想到,世上還真有倀鬼這種東西,模樣還如此惡心。

楊樹林心思細膩,轉眼就覺得不對:“不是說倀鬼會勾引活人,把人騙到虎窩裡讓老虎吃嗎?就它們長成這德行,怎麼騙得了人?”

劉山宗上前抽出軍刺,拽了兩把乾草將上邊的血汙抹乾淨:“倀鬼不騙人,它們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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