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上眼藥

2016-01-06 作者: 烏鴉大嬸
第28章 :上眼藥

馬匹的數量並不多,畢竟大明馬匹十分稀缺,來的人大約有三百,真正的騎兵卻不過二十。

為首一人豹頭環眼,一臉凶惡之相,正是大同總兵許寧。

許寧下得馬來,眉頭皺成了之字,他是一得到消息就馬上趕過來,可還是晚了一步,張儒不僅將大同千戶所的錦衣衛殺了一地,還壓著蕭乾帶著人,將整個大同知府衙門都給圍了。

彆看他坐在馬背上顯得十分魁梧,下了馬之後眾人才發現,這徐寧身長不過五尺,是個十足的矮個子。

對這人,張儒可不敢有絲毫小覷之心,畢竟能夠成為九邊重鎮的總兵,再窩囊也不是一般人。

“你就是張儒?”許寧顯得有些盛氣淩人,似乎不怎麼把張儒放在眼裡。

殊不知張儒要的就是這種效果,隻有敵人忽視你,你才有機會找到敵人的弱點。而找到了敵人的弱點,那就意味著在周密的計劃之下,你可以將對方一擊必殺。

是以張儒的模樣顯得有些怯懦:“不才正是張儒,敢問這位將軍是?”

許寧乜著眼粗聲粗氣地道:“本將大同鎮總兵許寧是也!你這是什麼意思,一來大同就搞風搞雨,還敢圍了知府衙門,你是要造反不成?”

這大帽子扣下來,換成彆人的話怕是早就服軟了,畢竟麵對的是一幫不講道理的丘八。

可張儒不是一般人,他從小在皇宮長大,年幼時麵對汪直那樣的權閹尚且沒有絲毫畏懼,更不要說區區一個大同總兵了。

論權柄,這許寧根本比不上汪直和梁芳,論殺氣,張儒也是殺過動物無數,一個沒在戰場上殺過敵人的總兵,身上的殺氣還能比得過他?

所以他不鹹不淡地道:“我是皇上的欽差,是來大同上任的,怎麼會扯到造反上麵去?莫非許總兵書讀得少,就認為張某人讀書也少?”

“你…”許寧是個胸無點墨的武將,說到讀書,算是說到了他的痛處。

緊接著又聽張儒道:“我來這裡,是想找府尹大人問個說法,為什麼鎮守太監官邸成了藏汙納垢的場所,為什麼本官奔馳數百裡來大同上任,連個迎接的人都沒有,為什麼我錦衣衛大同千戶所的千戶,會收了嚴大人五千兩銀子!”

擲地有聲的責問,讓嚴複啞口無言,實際上,在他看到被捆起來的蕭乾那一刻,就知道這個年輕的欽差大人已經知道了很多東西。

辯駁,那隻是無力的呻吟而已。

嚴複想著對策,不料許寧來了,本以為許寧能夠讓他平安度過這個劫難,卻不想手握重兵的許寧在張儒一張利嘴之下,連一個回合都沒走過。

許寧暴怒:“你要問責,大可遣人來知府衙門,大張旗鼓的圍了知府衙門,就是造反。”

張儒優哉遊哉地道:“這造反不造反,可不是你說了算的事。我奉命而來,你們不把我放在眼裡,我自然要用自己的手段讓你們記住。”

“來人,給我拿下。”許寧一聲令下,一幫大同邊軍就圍了上來。

軍中獨有的弓弩泛著藍光,竟是淬了毒的箭矢。

一百人被三百人圍住,張儒絲毫不慌,他不相信這個許寧有天大的膽子,在他剛到大同的時候就將他殺了。

這個舉動倒是嚇壞了跟隨而來的東司房錦衣衛,瘸了腿的薑偉也不知哪裡的力氣,飛一般衝到張儒麵前,用身體擋住了張儒的身體。

其他人也在他的帶領下將張儒圍得跟鐵桶似的。

大戰一觸即發,隻等許寧抬在空中的手放下,那些邊軍馬上就會動手。

嚴複急得滿頭大汗,忙拉住許寧:“哎呀,我的許將軍,您可不能亂來啊!張大人是皇上派來的欽差大臣,乃是九邊巡查將軍,又是錦衣衛北鎮撫司的千戶,您可不能意氣用事啊!”

“滴答答,滴答答!”

又有馬蹄聲傳入眾人耳中,許寧皺著眉頭朝馬蹄聲傳來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個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不等戰馬停穩便滾落馬背,穩穩的落在地上。

那人但係跪地,腦袋埋地,聲音十分洪亮:“末將大同錦衣衛千戶所副千戶唐龍,見過千戶大人。大人吩咐的事,末將已經辦妥,八百裡加急快件已送往京城。”

張儒點點頭,讚許道:“恩,不錯,這次你戴罪立功,我會向都指揮使大人為你請功的。”

許寧下意識的問:“什麼急報?”

張儒淡淡道:“自然是你這個大同總兵許大人圍攻欽差,意圖謀反的奏報。”

許寧氣得七竅生煙,他本來就沒想著殺掉張儒,和嚴複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不過是為了讓張儒就範而已。

在他看來,京中那位所言實在太誇大了,無論如何,一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也無法在他們這些老江湖麵前蹦躂太久。

沒想到張儒竟然這麼奸詐,沒等自己對他做什麼,他就已經將消息傳回了北平順天府。

更讓許寧沒想到的是,沒了蕭乾的大同錦衣衛千戶所,竟然直接就被張儒給掌控了。

名義上大同錦衣衛千戶所隻有一千二百餘人的編製,可加上那些靠錦衣衛吃飯的遊俠,再加上一些地痞混混,還有大同府的一些富商大賈,加起來的人數怕是要到五千人了。

嚴複心中大駭,難道就這樣讓這年輕人打破大同府渾然一體的格局?

實力一下被弄掉了三分之一,這要是讓京城那位知道了,自己頭上的烏紗隻怕都保不住了。想到此處,嚴複連忙朝許寧道:“許總兵,讓你的人放下武器,威脅欽差大臣,成何體統!”

許寧瞪了嚴複一眼,在對方眼裡的目光注視下,憤憤下令手下放下武器。

一幫邊軍把武器放下了,張儒手下的錦衣衛可沒想著就這麼放過這些膽大包天的家夥,隻是一個動作,一百京城錦衣衛加上早已埋伏在周圍的大同千戶所錦衣衛馬上就抽出兵刃朝那些邊軍衝了過去。

有幾個邊軍想要反抗,卻被殘暴的錦衣衛一腳踹倒,有敢拿著兵器的,一律格殺勿論。

殺了好幾個人,血流了一地,而自己的長官又沒有下令反抗,那些邊軍總算是放下了無謂的掙紮。

不管大同有多少邊軍,至少現在他們是處於劣勢的。

許寧麵色很不好看:“張大人,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沒必要把什麼事都做絕了吧!”

張儒冷然道:“方才許總兵讓手下將張某圍了的時候,可不像是凡事留一線的做法。你現在是意圖謀反的反臣,在事情沒有被錦衣衛查清楚之前,你是戴罪之身,沒資格跟我討價還價。嚴知府,您說,我的話有沒有道理?”

就剛才的交鋒過程中,張儒就已經看出,大同真正做主的不是手握兵權的許寧,而是麵前這個看上去十分文弱,留著山羊胡子的大同知府。

他這話是對許寧說的,同時也是對嚴複說的,更是對嚴複身後的主子說的。

開玩笑,來到明朝這麼多年,除了一開始的兩年因為不熟悉夾著尾巴做人之外,張儒何曾受過半點氣。就連汪直那樣的人,都說過:張儒小人也,睚眥必報,咱家惹不起!之類的話,區區一個許寧,哪是張儒的對手。

事已至此,嚴複無奈之下隻好點頭。

不料張儒並沒有打算善罷甘休,舊事重提道:“我來了這麼久,知府大人不說請張某喝杯茶,卻也得把事情給張某辦了吧?鎮守太監官邸肮臟不堪,就是清洗乾淨也不知道多久不能住人,大人看是不是得給本官安排個住所?”

嚴複大汗涔涔而下:“大人說得是,此事是下官失察了,百姓對前任鎮守太監汪直頗有微詞,才會做出這等無狀之舉。下官馬上給大人和扈從安排住所,馬上安排。”

張儒瞥了猶自瞪著自己的許寧一眼:“不用安排了,鎮守太監官邸不能住,本官不是閹人,也不會去住。倒是總兵府,從今日起大同便暫時沒總兵了,本官就委屈委屈,先在總兵官邸辦公算了。”

“那是我的地方。”許寧不服道。

他的官邸裡麵可有不少東西是見不得光的,不說那些因為貪墨軍餉而購置的名家書畫,光是埋在書房院子裡的十萬兩白銀就不能讓人知道。

張儒笑道:“以前那是你的地方,以後,那是我的地方。兵部一日沒有派人前來交接,總兵官邸就一日是我的地方。莫非總兵是擔心自己的私人物品?放心,本官會將東西送到昭獄去的。”

許寧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以為自己還沒有定罪,就算要關也是關在總兵官邸,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竟然想要把自己弄進昭獄。

昭獄是什麼地方?那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進去的官員,十個有九個是出不來的。還有一個就算是出來了,人也徹底廢了。

他徹底慌了神,雙腿一軟,跪在地上哭號起來:“欽差大人饒命,下官知錯了!”

張儒皺了皺眉頭,轉過身歎氣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