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狡猾如狐3

2016-01-06 作者: 烏鴉大嬸
第98章 :狡猾如狐3

張儒氣急之下,一拳打向王槩的腦袋,拳頭還沒觸碰到王槩的身體,又猛然收了回來。

狠狠的瞪了王槩一眼之後,張儒飛身跳下房梁,將屋頂撞出一個大窟窿後,和範統兩人消失在夜色之中。臨走之前,他還不忘將桌上的信件給掃蕩一空。

沒來由嚇出了一身冷汗的王槩呆呆的坐在椅子上,門外的護衛已經破門而入,他們沒看到此刻,卻看到了脖子上有血跡的王槩。

首領顯得有些羞憤,朝手下人嗬斥道:“都愣著乾什麼,找!挖地三尺,也要把此刻給我找出來。”

幾個護衛來到王槩身邊,將他那乾瘦的身體完全遮擋住,生怕再有此刻在這個時候對王槩發動致命一擊。

王槩的眼神漸漸變得清明,語氣變冷:“都出去,沒有本官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入書房!”

幾個護衛麵麵相覷,他們是奉命留下來保護的,可首領不在,他們也不知該不該聽尚書大人的。

“出去!”這次,王槩隻說了兩個字。

官威,無形之中給那些護衛造成了極大的心理壓力,所有人都離開了。

儘管,這些人眼中有猶豫,有疑惑,甚至有不甘,但是沒有一個人敢忤逆王槩的意思。在這尚書府內,王槩就是天,哪怕這天,隻是一個半截身子入土的古稀老者。

過了很久,王槩顫顫巍巍的站起來,緩步走到房子西側的牆角,手掌在牆上派了兩下,牆裂開了。

王槩走進去雙膝跪地:“幸不辱命!”

這密室內燈火通明,除了一張凳子,什麼都沒有。

凳子上坐著一個籠罩在黑袍中的人,從外麵看去,根本看不出這人的身份。不過這人一開口,卻不由讓人浮想聯翩,因為這個人的聲音極為陰柔,而且很好聽。

“好,這事辦得不錯,主子會好好賞你的。”那人語氣平淡,黑袍中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綻放出詭異的光芒。

“讓人送我出府。”王槩站起來後,那黑袍人小聲道。

王槩十分恭敬地點頭:“您放心,馬上就安排。”

誰都沒有注意到,在晚安憤然離開之後,在張儒倉皇逃離尚書府之後,在尚書府後門,竟然還有人登上了馬車,朝皇宮所在的方向疾馳而去。

第二天,基本上一夜沒睡的王槩很早就到了衙門,連帶著被他拉著一起審案的曾璞和鄭通和都嚴重睡眠不足。

堂上隻有一具屍體,這次沒有讓百姓圍觀,隻有少數幾個刑部的獄卒和三個主審官。

刑部司獄曹蠻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他前麵不遠處,就是刑部主事郭曉。

三個部堂表情不一,曾璞滿臉驚詫,顯然對眼前發生的一切感到難以置信。事實上,換成彆人也會驚詫,因為誰也想不到,幾天前還生龍活虎的進了刑部天牢的張儒,此刻竟然變成了一具屍體。

鄭通和則是震驚之餘藏著些許幸災樂禍,對這個囂張的年輕人,他可以說沒有半點好感。

反觀王槩,三人裡麵也隻有他表現得最輕鬆。

他圍繞著屍體轉了幾圈,然後才對曾璞道:“曾大人,這屍體,是假的。”

曾璞先是一驚,然後一喜。

驚的是王槩突然叫了他的名字,他平素和王槩關係不是很好,以為王槩要趁機潑汙。喜的是王槩竟然說這具屍體不是張儒,這樣一來,他這個主審官的責任,就要小很多了。要知道把張儒關進刑部天牢,不隻是王槩的意見,還得到了他這個主審官的同意。

鄭通和給了個燦爛笑臉,露出一口牙花:“沒死?王大人是不是看錯了?”

王槩似乎不怎麼想理會鄭通和,徑直對曾璞道:“此人並非張儒,雖然麵部有七八分相似,但是年紀和張儒不同。這屍體有高人做過處理,看上去皮膚和牙口都有所改變,但是他手上沒有老繭。張儒自幼習武,手上應該是有繭子的。”

曾璞聞言皺起眉頭:“那張儒人呢?難不成一個晚上,他還能蒸發了不成?”

鄭通和碰了一鼻子灰,也陰陽怪氣地道:“是啊!莫不是王大人的刑部,出了什麼內鬼,將張儒給放了不成?”

這話,可不單單是說王槩,地上跪著的兩個小人物立馬就不服氣了。生死攸關之際,哪裡還管得了你鄭通和是不是都察院的院正。曹蠻第一個站出來表示不滿:“刑部大牢戒備森嚴,所有人都已經控製了。那些人都是老兄弟,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

他的辯詞,換來的隻是鄭通和的嘿嘿冷笑。

倒是郭曉聰明許多,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後,有條不紊地對王槩道:“此事發生之時,曾司獄就在天牢,他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情況。而且關押張儒的位置,是刑部天牢的最裡麵,任何人想要進去,都要經過十三道門。這十三道門的鑰匙掌控在十五個不同的人身上。最後兩道門,更是需要兩個人合力打開。門鎖沒有破壞的痕跡,而那些人要救張儒,就必須同時買通十三人。

據屬下所查,這十三人當夜隻有六人在刑部天牢,其他七人均有不在場的證據。他們的鑰匙也都在身上,不曾遺失。

張儒的牢房,現在依然保持原樣,房間內除了草席的位置不曾查探,其他位置均已查探,未發現不妥之處。”

王槩嚴肅道:“照你這麼說,他就這麼憑空蒸發了?”

郭曉搖搖頭:“回大人話,人間蒸發自然不太可能。唯一的可能,便是出在草席下麵,為了保持現場,屬下不曾動草席。還請大人移駕,想來在諸位大人見證下,如果問題出在草席下麵,也就能洗刷我刑部兄弟的冤屈了。”

鄭通和冷哼一聲:“想的倒是簡單,治你們一個玩忽職守還是沒問題的。”

王槩沉聲道:“鄭大人,我刑部的事自有本官處理,就算陛下要降罪,本官也會一力承擔。本官的手下,還輪不到你都察院的人來教訓。”

鄭通和眼見就有發怒的趨勢了,曾璞趕緊站出來充當和事佬:“好了好了,先去牢房看看去,如果事情真的是出在席子下麵,再想其他對策。”

相比之下,曾璞和王槩之間的矛盾還隻是一點小小的個人意見,鄭通和和王槩之間的矛盾,卻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王槩掌管刑部,油水自然不是鄭通和這種在清水衙門做事的人能比的,看著王槩越來越得首輔萬安歡心,原本可以出任刑部尚書的鄭通和一直都在表達自己的不滿。可是說多了,萬安反而越來越不喜歡他這個人了,所以,他將所有的怒火都轉嫁到了王槩身上。

和張儒一樣,他也覺得這個老不死的,早就應該致仕了。

一行人來到大牢之中,早就做好準備的刑部大牢顯得清爽了許多,雖然還有一股淡淡的尿騷味,但是相比於張儒進入刑部天牢的情況來說,要好了不少。

鄭通和不滿的用手絹捂著鼻子,曾璞也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

將牢房打開之後,曹蠻親自將草席掀開,露出一個黑黝黝的大洞。

一切,不言而喻。

猜測成了事實,王槩思索片刻後道:“事到如今,總要給天下人一個交代,不如發出邸報,就說人犯張儒畏罪自殺,然後趁著天氣熱,他的屍體也有所腐敗,趁早找個地方埋了了事。”

曾璞提心吊膽地道:“王大人所言倒是有理,可是張儒並沒有死,就算公布了他的死訊,到時候他要是再冒出來,豈不是我們自己打自己的臉?”

鄭通和附和道:“就是就是,張儒可不是好惹的,錦衣衛那幫緹騎是什麼貨色你王大人不會不清楚。難不成王大人想讓我們跟著你倒黴,最後都被錦衣衛緹騎抄家?”

王槩麵色如常,老神在在地道:“他此番逃出生天,已經是不行中的萬幸,他還敢跑出來作妖,那簡直就是找死。要知道,他身上的罪名現在還沒有洗脫,咱們可是還能夠繼續審問他的。”

鄭通和爭鋒相對道:“敢問王大人,就算繼續審問,我們又能審問出什麼東西?論刑訊方法,錦衣衛是鼻祖。他是錦衣衛的指揮僉事,很多手段比我們都要熟悉。難不成再次審問,又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讓我等顏麵掃地?”

王槩冷哼道:“我看你鄭大人是屁股不乾淨,所以怕了。”

說完,他看向了曾璞。

三人之中,不管是名義上還是實際上,真正能夠做主的,隻有曾璞。

他是公主的代言人,哪怕是當朝首輔萬安在這裡,他想不給麵子也可以不給麵子。王槩和公主之間,終究還隔著一個萬安。

曾璞沉吟道:“此事必須要稟報聖上,現在,事情已經不再我等控製範圍之內了。”

兩個互有嫌隙的人麵麵相覷,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曾璞竟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王槩搖了搖頭,率先走出大牢,一邊走一邊說:“我會上折子請罪,其他事,我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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