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戲說江山1

2016-03-15 作者: 烏鴉大嬸
第331章 :戲說江山1

張儒吊兒郎當的坐下,翹起二郎腿,朝汪直使了個眼色,後者很快便走出東暖閣,並將其他人帶走,順帶著把門帶上了。

等所有人離開之後他才笑嘻嘻道:“你這皇帝當得倒是清閒,我在江南差點連命都丟了,你還有閒心坐在這裡下棋。”

張窈夭張了張嘴,話未出口卻因為朱佑樘的一個眼神硬生生憋了回去,她有些幽怨的看了朱佑樘一眼,朝張儒道了個萬福:“虎哥,弟媳先行告退。”

朱佑樘十分滿意的揚了揚腦袋,精瘦的下巴露出幾根青黑色的胡須。

張儒聳聳肩道:“窈夭無需客套,你也不是外人,在這裡坐著聽我倆聊聊天也沒什麼。”

腦中想到那個曆史上有命的張皇後,張儒頓時打消了讓張窈夭離開的想法。

從某些方麵來說,張窈夭無疑是十分成功的,他讓朱佑樘傾心於她一人,做了曆史上唯一一個隻有一個女人的皇帝的女人。而從另外一方麵來看,她又是很不成功的,至少她那兩個為非作歹的弟弟,就是不成功的典範。

朱佑樘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過了一會,見張窈夭果然打消了離開的想法,他才有些無奈的問道:“虎哥,跟我說說,這次江南之行到底怎麼樣?”

張儒臉色瞬間變得有些凝重:“不瞞陛下,江南的情況十分複雜。”

說到江山社稷,朱佑樘立馬收起戲謔的嘴臉,不由自主的坐直身體,等待張儒的下文。

張儒清了清嗓子道:“江南海商橫行,草菅人命、逼良為娼之事做了不少,特彆是以郭漢生為首的幾個大海商,手上更是沾染了累累血案。說他們為非作歹不為過,說他們惡貫滿盈都不為過。

遠的不說,光是近十年,福州一地的百姓被海商逼迫而亡的不下三百。更多的人背井離鄉,寧可客死異鄉也不願意回到福州。

臣帶二百錦衣衛前往福州之後,更是出現數千水手圍攻欽差行轅的反賊行徑。這一切的幕後指使者,便是臣上奏朝廷請求刑部發下海捕文書緝拿的要犯郭漢生。

若非錦衣衛驍勇善戰,若非那死去的五六十個兄弟拚死相救,或許臣已經命喪火海,再也沒法見到陛下天顏了。

海商橫行,走私貿易不斷,江南的上好絲綢除了布政使司有一部分之外,其他很大一部分都被海商運到了南洋、西洋。百姓不事耕種,寧可買糧食也不願儲備糧食。富者有良田千頃,貧者無立錐之地。

福州天氣炎熱,每年因饑餓而死的百姓多達數百。從成化十四年到如今,福州由原來的十五萬戶變成了現在的九萬戶。

福州知府雷遠,韜光養晦方能為百姓做那麼一丁點實事。其他官員,隻要不聽海商調遣,不日便會死於非命。連帶著一家老小,全部不得安生。

福建布政使司索賄者不知凡幾,有這些高官庇護,海商行事更是肆無忌憚。本地官員不是朝廷任命,而是他們來任命的。

更有百姓不堪奴役,下海據島為寇,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劫掠漁船,殘殺漁民之舉更是不知凡幾。

臣受命於陛下,請出王命旗牌尚且無法震懾宵小,隻能先斬後奏,誅殺海賊郭漢生為首的惡商一百七十四人,連帶家屬三千餘人發配充軍。”

朱佑樘十分認真的聽著張儒的敘述,聽到福州糜爛到如此地步,他的臉色沉了下來。他在京城,很多東西都不知道,要知道地方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隻能靠十三道巡察禦史和錦衣衛、東廠的人。

然而,張儒說出來的情況,不管是福建巡察禦史還是東廠、錦衣衛的人,全部都沒有傳來任何消息。

可以說,要不是張儒為了開海禁增強國力,特地跑了一趟福州,隻要不出什麼亂子,可能他這輩子都會被蒙在鼓裡。

這種感覺很不好,不是朱佑樘想要的感覺。

張儒閉嘴後,朱佑樘沉吟半晌才道:“虎哥,這一趟,辛苦你了。”

不想讓皇帝太過憂心國事的張儒打岔道:“陛下要是覺得臣辛苦了,不妨給臣找個十個八個可人的小姑娘,讓臣也嘗嘗大被同眠的感覺。”

朱佑樘清瘦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病態的笑容:“虎哥,你心裡都有放不下的人,何必跟朕開這樣的玩笑。”

張儒歎了口氣道:“隻是覺得你這樣活著太累了罷了!東南之亂,你不開心,我也不開心,可事情終歸是被我給解決了,既然解決了,那就沒必要不開心。何必因為過往的事情徒增傷悲?”

朱佑樘悵然道:“朕也是身不由己,這江山是父皇交給朕的,朕要是不打理好,將來無顏見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張儒笑道:“不說這些了,說起來更是不開心。你說我好不容易曆經九死一生從江南回來,你是不是得表示表示啊!”

朱佑樘淡淡笑道:“你要什麼,你說,隻要朕有的,朕絕對不會吝嗇。”

張儒撇撇嘴有些無趣道:“你就不能裝模作樣小氣一回,這樣我要是想偷懶了,也能名正言順一些。你知不知道你的信任,給了我很大的壓力。”

“壓力越大,動力才越大,這話可是你說過的。”朱佑樘心情好了不少,也學會了開玩笑。

張儒翻了個白眼:“你小子還跟小時候一樣,說話一點意思都沒有。行了,這麵也見過了,該稟報的也稟報了,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這一路顛簸,連個好覺都沒睡過,累了。”

朱佑樘揮了揮手:“趕緊回去休息吧!”

張窈夭順勢站起來:“陛下,臣妾替您送送虎哥。”

朱佑樘微笑著點頭,然後開始低頭研究棋盤。但他的雙眼沒有一絲身材,顯然注意力根本就不再棋盤上,

張窈夭將張儒送出門口,張儒正要轉身勸她留步,她卻突然一把薅住了張儒的衣袖。將他拉到一邊之後,張窈夭可以壓低聲音道:“虎哥,弟媳有件事想求您。”

讓一個皇後在一個臣子麵前用到了您這個稱呼,而且還能讓一個皇後不顧規矩拉住一個臣子的衣袖,這是非常反常的事情。

張儒臉色嚴肅的問:“娘娘有事請吩咐。”

“陛下這段時間晚上都睡不好了,瘦了不少,身體也越來越不行了。虎哥說陛下每日清閒,有時間下棋,卻不知今日下棋都是臣妾連同汪直、覃吉二人苦勸了大半個時辰才成功的。陛下每日都撲在國事上,連吃個飯的時間都在看奏折,弟媳有些擔心他的身體。”張窈夭毫不避諱的道。

如果要是平時,讓她自稱弟媳,還真不是一般的為難。

儘管她十分清楚張儒和朱佑樘之間的關係,儘管她作為妻子明白皇帝的很多想法。但是張儒終究是一個臣子,她一個皇後跟臣子說這樣那樣的話,有太多的不合適。

可今日,為了朱佑樘,她算是豁出去了。

張儒歎了口氣道:“這個問題,臣早勸說過陛下。可陛下的性子娘娘您是知道的,決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臣也無奈啊!”

張窈夭緊緊抓著張儒的衣袖,手指甲都快要穿透張儒的衣袖刺入手心了:“這個世上如果還有人能夠勸說陛下,那這個人非虎哥莫屬了。弟媳從未求過虎哥什麼,今日算是弟媳求你了。”

張儒道:“娘娘不說,臣也會儘力勸說陛下,根本不用用到求這個字。陛下是臣的奶兄弟,是臣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臣比娘娘更不希望陛下出事。娘娘放心,往後臣隻要在京城便會多來宮裡走動,多勸勸陛下的。”

張窈夭鬆了口氣:“謝謝了。”

對於她的客氣,張儒真有些招架不住,這種客氣不是朋友之間的客氣,反而有種讓人感到生硬的感覺。

他把朱佑樘當兄弟,不用張窈夭說他也會去做的事情,偏生張窈夭多此一舉。

待張儒離開之後,張窈夭回頭緩步走進東暖閣,走到怔怔出神的朱佑樘身邊輕聲道:“陛下是不是累了,要是累了就先休息一會吧!”

朱佑樘回過神來,有些茫然了的看了張窈夭一眼,強笑道:“沒事沒事,窈夭你要是累了就先去休息吧!朕有些事情要想,暫時不想回寢宮。”

張窈夭聞言故意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虎哥說...”

朱佑樘很明顯的愣了愣神:“虎哥怎麼了?”

張窈夭貝齒輕咬紅唇,猶豫再三才道:“虎哥說要陛下多注意休息,多走動走動,他會時常來宮裡看陛下的。”

朱佑樘有些不悅道:“你是不是跟虎哥說了什麼?”

張窈夭不說話,表示默認。

她已經做好了承受朱佑樘帝王之怒的準備,不料等了好半天,朱佑樘都沒有訓斥。抬頭一看,卻見朱佑樘正看著自己怔怔出神。

張窈夭頓時緊張了不少,顫聲道:“陛下...陛下您怎麼了?”

朱佑樘站起來走到張窈夭麵前,一把抱住張窈夭:“窈夭,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我是大明的皇帝,有些事,我也是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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