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戲說江山2

2016-03-15 作者: 烏鴉大嬸
第332章 :戲說江山2

世人都言帝王好,誰知帝王也煩惱,朱佑樘身為大明的皇帝,又是文武百官抱有極大的期望的皇帝,他身上的擔子,是極重的。,

他知道張窈夭跟張儒說某些話是出於對自己的關心,可張儒對待外部的事情,已經足夠心力交瘁了,他又不願意過分的讓張儒做太多事情。

他們是兄弟,他們可以互相幫襯,卻不能相互利用。

張窈夭失聲道:“可陛下你的身體...”

朱佑樘寬慰道:“窈夭,放心,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的。現在大明的江山處處風雨,朕還不到休息的時候啊!”

對於把江山看得比生命還重要的丈夫,張窈夭隻能無言以對。她不是個不懂事的女人,正因為她懂事,她才懂得理解。

張儒回到家之後好好休息了幾天時間,直到七日後的大朝,他才正式出現在文武百官的麵前。

一見他進殿,除了跟他相熟的幾個勳貴微笑著打招呼之外,其他人都對他視若不見,甚至還有幾人看到他來了之後選擇遠遠躲開。

張儒對此不以為意,這些文官的小心思,他懶得去揣摩,也懶得理會。

人活著,誰人背後無人說,誰人背後不說人?

朱佑樘信步走來,坐上龍椅,左邊是跨刀的汪直,右邊是蒼老的覃吉。

坐定之後,朱佑樘朗聲道:“諸位愛卿,可有本奏?”

以往一般不用他問出這句話就馬上會有臣子奏報,可今日許是有張儒在的緣故,在他問完話之後好半天,都沒人說話。

朱佑樘麵色十分平靜的掃了下麵的臣子一眼,目光正好跟膽大包天的張儒對上,雙方相視一笑之後,皇帝緩緩道:“既然諸位沒有本奏,那朕就說說一件喜事。數月之前,朕命定邊侯張儒前往東南查海商一事,而今已經有了眉目。

朕沒想到,真的沒想到,在大明的東南,竟然還有那麼一群膽大包天的賊子。

一月前有人跟朕說,張儒濫殺無辜,就是定邊侯回到京城的那一天,都有不少臣子跪求朕將張儒捉拿歸案。好在當時朕還沒昏聵到是非不分的地步,不然當那些證據**裸擺在朕麵前的時候,朕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大明真正的忠貞之士。

今日不是追究責任,以往你們誰收了那些人的好處,朕不打算嚴查。今日,隻論功行賞,不過問任何人的罪責。

好了,朕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你們來說說,朕該如何賞定邊侯。”

不等蠢蠢欲動的文官發動攻訐張儒的攻勢,皇帝十分輕鬆的就將他們的氣焰給壓了下來。一開口就是一個下馬威,誰在這個時候找不痛快,誰就要付出代價。

大明的內閣製度讓君權削弱,使得臣子在朝堂上有很大的話語權,可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可以不尊重皇帝的決定。

底下一群人麵麵相覷之後便是竊竊私語,論功行賞?還要我們來說該怎麼論功行賞?我們都恨不得把那姓張的扒皮抽筋拉出去示眾三日,皇帝你這是在跟我們開玩笑。

不管是收過海商好處的還是沒收過好處的,全部保持了驚人的一致——閉嘴!

等了好半天也沒人站出來附和,朱佑樘感覺臉上一陣燥熱,又特地看了一臉無所謂的張儒一眼之後,他清了清嗓子再度開口:“怎麼,平時你們不都是挺能說的麼,一到定邊侯身上的事,怎麼一個個跟吃了啞藥似的?”

其他人不說話,內閣幾位大佬不能不說話,不說邱濬、劉吉、謝遷等人各有各的人馬,就說他們跟張儒的關係都算不上差,他們就不能保持緘默。

謝遷和劉吉看向邱濬,邱濬則反看向劉吉。

論話語權,邱濬是內閣中最有話語權的一個,論資格,內閣中資格最老的卻是劉吉。

兩人就像是鬥雞一樣對上了眼,誰也不肯先說話來當這個出頭鳥。幫張儒則得罪一幫文官,就算自己手下那些文官不出聲,其他人也會對說話的人心懷怨恨。幫文官則是妥妥的得罪張儒,這睚眥必報的定邊侯,手段不少,時而又知道他會不會小肚雞腸的記恨?

眼看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謝遷隻好最先跳出來當這個出頭鳥:“陛下,定邊侯肅貪有功,的確應該賞賜。隻是定邊侯年不過弱冠,雖功高卻實在太年輕,傳揚出去怕是有損陛下威名。依老臣看,不如先暫時記住這功勞,賞賜些金銀財帛,待來日定邊侯再立新功之時,再論功行賞不遲。”

謝遷這話說得十分委婉,也很有道理。要知道張儒還隻有二十多歲,難道因為肅貪這樣的事就給他加爵?

升官?張儒現在是九邊總督,手握九邊百萬軍卒的兵權,又是前任錦衣衛,錦衣衛雖然易手牟斌,錦衣衛內部卻有不少人依然聽命張儒。更何況他是超品的侯爺。可以說在他這個年紀,他已經將官做到了極致。

以後的日子還長,如果朱佑樘不想將來張儒會到封無可封的地步,他就會聽從謝遷的意見。

偏偏朱佑樘在很多事上都能聽勸告,可在張儒的事情上卻是從來都不聽勸告的。

謝遷話音剛落,耳邊便傳來朱佑樘有些不悅的反駁聲:“這怎麼行,功就是功,過就是過。朕難道已經昏聵到連臣子的功過都分不清的地步?再說了,這次定邊侯肅清福州海商,為開海禁奠定了基礎,可不單單是肅貪那麼簡單。”

邱濬和劉吉麵色大變,雙方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突破口。邱老夫子一個轉身,馬上道:“陛下,開海禁?這事朝議上不是已經決定了嗎?”

朱佑樘滿臉不悅:“朕決定什麼了?朕記得朕那日說的是擱置再議,邱先生何時聽出朕的意思是已經做出了決定。”

劉吉比邱濬要乾脆很多,直接雙腿一軟跪在地上,也不知這老頭說還不是學表演出身的,一低頭一抬頭,臉上已經布滿老淚:“陛下,海禁萬萬不能開啊!”

朱佑樘冷冷道:“劉愛卿,你這是乾什麼。”

劉吉聳了聳鼻子:“陛下,祖製有言,片板不得下海,若開海禁,我大明必定四麵樹敵。如今大明剛過風雨飄搖之際,實在是經不起折騰了,還請陛下三思啊!”

在對待張儒的態度上,劉老頭是十分曖昧的,他害怕張儒手中所謂的證據,也害怕張儒那層出不窮的手段。可在海禁一事上,他的態度又是極為堅決的,海商是京中不少文官賴以生存的根本。張儒在福州殺再多人,也阻擋不了逐利的海商。

可一旦朝廷成為海商的最大後台,他們這些官員哪裡還能拿到半點孝敬?

現在到手的銀子,都是那些海商低聲下氣送過來的求人的;往後他們不主動送銀子了,難道自己還能明目張膽索賄不成!

張儒半眯的雙目猛然張開:“劉大人,不要每次有事就拿祖製說事。祖製有片板不得下海之言不假,可劉大人怎麼不想想,當年有這個祖製的情況是什麼情況,現在又是什麼情況!

土木堡之變,奪門之變,我大明哪次不是曆經血雨腥風。可為何那些韃靼人還敢連年犯邊,為何我大明必須要在九邊囤積百萬士卒?

無非就是一點,國不富強。

如果劉大人一定要成為阻礙開海禁的那個人,那可彆怪張文軒沒有把話說在前頭,到時候你不要怪張某人不擇手段才好。”

“你!”劉吉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當然,他心裡有五分氣憤,更有五分畏懼,隻是他表現出來的隻有氣憤而已罷了。

邱濬有些看不過去了,站出來道:“定邊侯說話,怎的跟市井無賴一般!侯爺是大明忠臣,深得陛下信任,凡事當以國家為重,怎可兒戲。”

對邱濬,張儒還是保留了應有的尊重,他朝邱濬拱了拱手:“邱大人可否聽本侯一言?”

邱濬淡淡道:“定邊侯但說無妨。”

張儒清了清嗓子道:“方才本侯說到了國家不富,敢問諸位,有誰知道為何國家無法富裕起來?”

人群中有個六品小官小聲嘟囔了一句:“連年征戰,能富強起來才怪。”

張儒不以為意,翹起大拇指對這話表示讚賞:“不錯,這話算是說到了點子上。連年征戰,如何富強!大家都知道,打仗是要錢的,沒有銀子,甲胄、兵器、箭矢、軍服、糧草,一切都是空談。

可這銀子如果從那些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老百姓身上搜刮,諸位認為這戰爭,能夠打多久?

建國百年,已經是民生凋敝,再來一點天災**,我大明有哪年能夠不死人安安穩穩過個冬?你們是讀聖賢書的人,白骨露於野,易子而食的事莫非你們見了就能無動於衷不成!

百姓是一個帝國的根本,唐魏征說君為舟、民為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莫非你們的聖賢書都是屁眼裡讀進去的?”

最後一句話,張儒故意說得粗俗不堪,就是為了讓人站出來反駁。

這不是他一個人的戰爭,這是皇帝和一群文官的戰爭。沒有對手,這戰爭怎麼都打不起來。

果不其然,聽到他最後那句話之後,一個文官直接出班,將笏板砸向張儒:“豎子,安敢大放厥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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