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巴黎公社

2016-03-20 作者: 維拉德列
第一章 巴黎公社

1871年5月21日,法國政府軍攻破了巴黎西部一道城門,開始了對巴黎公社的血腥鎮壓。

法軍進城後,一直朝市政廳的方向推進。經曆了一天的浴血戰鬥,巴黎西城的建築已經被炸掉了一半,原本的行人和被三樣事物所取代——瓦礫、血,還有屍體!

那天,在第八區的一條街道上,法軍正在向國民自衛軍的街壘發動猛烈的攻擊。他們有著絕對的兵力優勢,拿著步槍不斷地往街壘的方向打。

才過了五分鐘,公社的戰士就死了一半,他們屍體流出來的血很快就彙成幾條河流,流進下水道。

“同誌!我們還是撤吧!敵軍太多了,攻勢太猛了!”

“不!我們要作戰到底!革命是要流血的!公社萬歲!巴黎萬歲!人民萬歲!”那個隊長剛說完,“砰!”的一聲就響起了,一枚狙擊槍子彈剛好打進他的腦門,奪去他年輕的生命。

“撤!”

“弟兄們!上!”

這時,突然有一群女兵衝了出來。她們手裡拿著槍,口裡大喊著:“公社萬歲!”,將自己的生死度之於外,誓要保衛巴黎——這座屬於人民的城市。

其中有一個26歲的女兵,身穿海軍陸戰隊的製服。她剛出來,就打死了四個進城的法軍。但打著打著,身邊的戰友已經所餘無幾。而此時,遠方的狙擊手也把把槍口對準了她的腦袋,準備一槍了斷這位美麗少女的性命。

很快,“砰!”的一聲響起了,一枚子彈從狙擊槍的槍口裡射了出來,直往女兵的頭部飛去。

“小心!”一個黑衣人忽然在女兵身後出現,及時把她撲下,剛好避開了這枚子彈。

女兵猛地就推開黑衣人,說:“你親我?”

黑衣人的臉變得通紅,用帶有裡昂口音的法語說:“不好意思,我隻是為了救你而已。沒想到……”

女兵不屑地望了黑衣人一眼,說了聲“謝!”,然後就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撿起步槍,恢複戰鬥。她躲到掩體後麵,熟練地給步槍上了子彈,冷靜地瞄準一個法軍的腦袋,扣下扳機。“砰”的一聲,打死了一個。

與此同時,黑衣人也躲到掩體後,對女兵說:“小姐,你還是快走吧!這裡可不是女人待的地方!”

“彆管我!”

“聽著,就算你繼續戰鬥,那又怎麼樣?能擋住十萬名正規軍嗎?能扭轉整個局勢嗎?”黑衣人剛說完,一枚子彈擊穿了一名公社社員的心臟,當場死去。

“彆管我!”女兵剛說完,就再次給步槍裝填,冷靜地瞄準一名法軍,“砰!”的一聲,又打死了一個。

黑衣人也不甘示弱,他拔出一把左輪手槍,隨便往前方砰了六下,竟然爆了四個士兵的頭!他再次裝填,又開了六槍,這次是五個!

“聽著!無論你是否戰鬥下去,巴黎公社的結果還是一樣,無可避免!而你現在還有兩條路可選,一條生路,一條死路,你自己選。”黑衣人邊裝填邊說道。

這時,女兵看了看周圍的屍體,還有地下奔流不止的血流,腳底下忽然產生了一股寒氣,一直衝上她的頭部。她忽然感到有前所未有的畏懼,心裡那腔熱血很快就被這股寒氣所冷卻。

她鬆開了手,使步槍“哢嚓”一聲跌倒在地,對黑衣人說:“不!我不想死!但敵人會放過我嗎?”

“放心吧。隻要有我在,連梯也爾也不能不放過你!”說罷,黑衣人連忙拉住女兵的手,拖著她往市政廳的方向跑去。

這時,國民自衛軍的援兵已經趕到,和進城的法軍進行激烈的戰鬥。他們邊打,邊唱《公社馬賽曲》又時不時對敵方大罵:“打女人的混賬!我跟你們拚了!”

黑衣人拖著女兵跑,一直跑到協和廣場才停了下來。在途中,幾乎每一個人看見他們都以為這是一對亂世佳人。

等他們停下來時,黑衣人就喘了幾口氣,對女兵說:“你知道歐……仁·瓦爾蘭和……歐仁·鮑狄埃在哪兒嗎?”

女兵連忙鬆開了手,對黑衣人說:“你找他們乾什麼?兩位歐仁應該都在市政廳。”

“我有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他們說。”

此時,女兵終於看清楚救命恩人的樣子,隻見他長有一副美男子的樣貌,長有一米八二的身高,看上去比較年輕。從他深邃、凝重的眼神裡,又看得出他內心裡的成熟。

身穿西裝的他,全身都散發著一種斯文氣質,一看就知道是有學問的人,完全不像是剛才戰場上的那個神槍手。

俊俏又斯文的外表,加上成熟的內心,這正是女兵喜歡的那一類人。不知怎麼的,她心裡忽然對救命恩人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好感,也許這就是一見鐘情的感覺。

女兵向前伸出了她的玉手,說:“先生,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黑衣人握住了女兵的手,說:“我叫沃德瑪·列米歐(Waldemar-Lémieux)。”

“沃德瑪?你是丹麥人,德國人還是波蘭人?”

“我是地地道道的中……法國人。其實,沃德瑪這名字有‘統治者’的意思,我父親希望我能像統治者一樣果斷,堅強,所以就幫我改了這個名字。那你呢?是不是叫奧黛麗?”沃德回答道。

“你怎麼覺得我就叫奧黛麗呢?”

沃德仔細地看著女兵天使般的臉。他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19世紀的女兵竟然長得和一位20世紀的明星一樣,說:“因為你長得超像奧黛麗·赫本。”

“你猜中了一半,我叫奧黛·洛裡斯(Aude-Lloris)你隻差兩個字母就猜中了。對了,你剛才說的那個奧黛麗·赫本是誰?她長得漂亮嗎?”女兵好奇地問道。

看著對方天使般的臉,沃德瑪僵硬的心忽然被融化,用溫柔的語氣說:“她可不是這個年代的人,你不認識的。她和你一樣,長有精致的五官,絕美的輪廓,都是人間的極品。”

“那誰長得漂亮一點?”奧黛追問道。

沃德瑪看著對方完美的身軀,心裡感到無比的驚訝,道:“說樣子,你和她長得差不多,都是那麼美。但你長得比她高,你的腿比她長,你的胸比她的大,還是你漂亮一點,簡直是完美。”

這時,五個公社士兵走到沃德跟前。為首的那個隊長掏出了一張照片看了一看,對沃德瑪說:“你就是沃德瑪·列米歐中將吧。”

“是我。”

“捉住他!”

奧黛拉住隊長的手腕,說:“為什麼要捉他?”

隊長笑了一笑,說:“你真是有眼不識阿爾卑斯山,難道你不知道他是誰嗎?他就是第八軍的軍長,統兵六萬,現在割據一方的大軍閥——沃德瑪·列米歐中將!”

一聽到“第八軍”的番號,奧黛就想起了幾個月前的戰事,說:“什麼?第八軍的軍長?難道他就是在普法戰爭期間收複第戎和南錫,殲滅兩萬德軍的那個大英雄?”

士兵諷刺地笑了一陣,說:“大英雄?想不到梯也爾會派這樣的大英雄來巴黎當間諜。”

沃德瑪邊掙紮,邊說:“聽著!我不是什麼間諜。我來這裡的確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找歐仁商量,快帶我去找他!”

兩個士兵把沃德捉緊,使他無法動彈,等他被上了手銬後,就說:“死軍閥,波拿巴的走狗!你給我老實點!”

“聽著!我要找你們的領導,我有至關重要的事情要找他們商量!”

“行,我現在帶你去見歐仁·鮑狄埃同誌,看你有什麼話說。”

沃德被幾個士兵押到市政廳,被帶到了到了歐仁·鮑狄埃(Eugène-Edine-Pottier)的辦公室裡。這個歐仁是巴黎公社的主要領導人,也是《國際歌》的詞作者,身穿一套粗糙的黑西裝,身上有一股革命家、思想家的氣質。

當沃德被押進去時,歐仁隨即放下了手上的《資本論》,然後站起身來,上下打量著沃德,說:“沃德瑪·列米歐,1842年8月在聖艾蒂安出生。1861年在聖西爾軍校畢業後,就當上團長,普法戰爭開始後,就被升為少將師長。”

“這些重要嗎?”沃德瑪問道。

歐仁似乎並沒有聽到沃德瑪的問題,繼續說:“在第戎圍城期間,越權指揮三個師,殲滅了圍攻第戎的普魯士軍隊,解了第戎之圍。不久就以28歲的年齡被升為第八軍中將軍長,指揮新編的第八軍收複了朗格勒、南錫,把德國佬打得落花流水。”

顯然,這並不是我們所熟悉的曆史。在普法戰爭期間,普軍一直進展順利,百戰百勝,根本就沒有發生過法軍反攻的事。但自從1842年,沃德瑪這個來自21世紀的中國穿越者重生後,曆史就注定要被改寫。

聽到這裡,沃德瑪開始握起了拳頭,嘴裡露出諷刺的笑容,說:“那又怎麼樣?最終,‘堅強的’資產階級政府還是和德國佬談和了,割讓了阿爾薩斯·洛林地區,賠償50億法郎!我們法蘭西民族,如果繼續被這些賣國賊統治的話,終有一天會亡國!”

鮑狄埃有力地拍了桌麵一下,說:“你說得沒錯。要不是那些懦弱的資產階級賣國賊向德國佬卑躬屈膝;還有那些**、無能的貴族將領紙上談兵,被德國佬殺得片甲不留的話,我們根本就不會輸得這麼難看!”

“對,所以,我這次來,就是為了幫你們,把革命的火種帶出去。我可不想讓這些賣國賊統治法國。”沃德瑪肯定地說道。

這時,沃德身後的兩個衛兵臉上都露出了驚訝的神情,他們萬料不到沃德這個割據一方的軍閥,拿破侖三世的親信竟然會有這樣一腔熱血。他們對著歐仁·鮑狄埃打了個眼色,然後解開了手銬,離開了房間,關上了大門。

然而,身為公社領導的鮑狄埃似乎並沒有因為沃德革命的言論而對他產生好感,他眼裡還是露出那種懷疑的眼神。始終不太信任眼前這個“軍閥”。他沉默了很久,一邊觀察著沃德的神情,一邊思考著怎樣試探對方。

霎時,辦公室裡變得異常安靜,除了從外麵傳進來的槍炮聲,已經房裡三人的呼吸聲以外,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

兩分鐘後,鮑狄埃的質問打破了尷尬的沉默,他問沃德道:“你這樣做有什麼目的?革命對你來說有什麼好處?”

沃德瑪二話不說,從黑色外套裡掏出一本紅色的小書,放在桌麵上。歐仁看了這本書的封麵一眼,說:“《**宣言》?你什麼意思?”

“這還不明白?我和你一樣,都是社會主義者。我並沒有要求什麼,我隻求全法國人民都有足夠的麵包吃,你懂的。要做到這一點,我們就得先讓法國成為全世界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把那些懦弱、無能的資產階級拉下來,讓無產階級接管全法國。”

“列米歐將軍,你的想法和我不謀而合啊。”

這時的沃德瑪一副熱血青年的模樣,完全不像是一名將領“彆叫我將軍,叫同誌!另外,我還有另一個身份,我還是IWA(第一國際)在法國的臨時通訊書記,化名雷米·門尼斯。說到這裡,你應該知道我是誰了吧。”

一聽到雷米·門尼斯這個名字,鮑狄埃的臉終於不再僵硬“列米歐同誌,你打算怎樣幫我們?你能叫走城外的軍隊嗎?”

“不能,那些部隊可不是我指揮的。”

“那你怎麼幫我們?你的部隊又不在巴黎。”

“有兩種方法。”沃德瑪用手托著下巴,想了一想,說:“最理想的方法,就是用我的軍力和影響力作為籌碼,逼使凡爾賽政府撤軍。如果他們不肯讓步的話,我唯有用第二種方法。”

歐仁·鮑狄埃也像沃德那樣用手托著下巴,沉思了一陣,說:“很好,但現在凡爾賽政府由奧爾良派控製。而我們公社,以及所有工會、工人組織的存在,也恰好威脅到他們階級的利益。他們並不可能會答應這些要求。那麼第二個方法呢?”

沃德瑪指著貼在牆上的法國地圖,說:“我的部隊現駐紮在羅納-阿爾卑斯地區,隻要我一聲令下,就能解放裡昂、聖艾蒂安及其周圍三萬平方公裡的地區。

要知道,裡昂和聖艾蒂安都是法國最重要的兩座工業城市,而且那裡地形複雜,易守難攻,資源豐富,是一個很好的革命根據地。”

“這也可以。但你這次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沒有其他的目的?”

“沒錯。”沃德瑪肯定地說道。

鮑狄埃靜靜地觀察著沃德瑪的神情,說:“你們第八軍這麼多人,為什麼偏要你親自來呢?”

沃德瑪熱情地握住鮑狄埃的手,說:“誠意,我們要向同誌們展現出應有的誠意,才能得到你們的支持。同時,我也想觀察一下這裡的情況,吸取大家的經驗,這樣對革命也有好處。”

“你從吸取了什麼經驗?能說說看嗎?”

“你們的教育、經濟做得不錯,但遺憾的是,你們並沒有把法蘭西銀行充公。”

“你說什麼?我們一個月前就把法蘭西銀行給充公了。用這些錢補充了不少武器,還發了一些給貧窮的市民,還解決了我們的財政問題。”

這時,沃德瑪再次意識到,曆史已經改變了不少。在曆史上,巴黎公社並沒有充公法蘭西銀行,結果銀行裡的錢去了敵人那裡,被用來對付自己。幸好,在沃德瑪身處的平行宇宙裡,曆史不是這個樣子。

“好,這就好。看來巴黎還能堅持一段日子。”

此時,沉默已久的奧黛看了沃德瑪一眼,然後對鮑狄埃說:“我能跟他去裡昂嗎?”

鮑狄埃看了看奧黛,說:“你問我乾啥?”

奧黛用溫柔的眼神望著沃德瑪,說:“沃德,可以跟你去嗎?”

“當然可以,如果你父母不反對的話。”沃德瑪說道。

這時,奧黛的眼睛忽然泛出一絲眼淚,說:“父母?他們半年前就被……”

沃德瑪輕輕地撫摸著奧黛天使般的臉,說:“對不起,我讓你想起傷心事來了。那好吧,明天早上來共和酒店找我,然後一起出城。”

“是!將軍。”

“奧黛,我還有點事情要去找歐仁·瓦爾蘭同誌商量,關乎巴黎公社的命運,不如你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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