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入潛邸,初見李氏

2016-06-23 作者: 綰清弦
第017章 入潛邸,初見李氏

康熙四十二年,出了正月,貝勒府那邊就派人傳話說事情定了,隻待擇個好日子入府。

之後,杜嬤嬤來過,教些規矩,又提點幾句,說四爺不喜內宅之爭,入府後凡事自個多留分心,千萬彆出大錯。她這話麵上聽著沒什麼,可話裡的意思我卻聽出了三四分,心道胤禛不喜內宅爭鬥,女人們的爭風吃醋和勾心鬥角自然不會擺在明麵上,可是暗地裡怎樣就不好說了,總歸是彆讓人拿到了錯處,凡事自己要小心些。

陽春三月,微風和煦,綠柳含煙,褪去寒衣換上春衫,整個人看上去愈發出挑起來。

身份不同,心境沒有往日的隨性,整日呆在家裡看書習字懶得出門。耿母見我愈發少言,尋思著再過幾日就要入貝勒府,想去廟裡上炷香求個平安,卻被我拒絕,隻道是求人不如求己,拜菩薩的人那麼多,真遇到事,菩薩哪裡管得過來。這話惹得耿母直念叨,我卻不以為然。

時間就這樣一晃從指間流過,轉眼到了吉日。

所謂吉日,不過是在黃曆上看了個適合婚娶的日子。

沒有喜服蓋頭,沒有鼓樂喧天,沒有鞭炮迎門,沒有八抬大轎,也沒有親朋賓客,隻有王府派來的四個接人的嬤嬤奴才和一頂青灰色小轎。

一大早,天沒亮,我穿著用烏拉那拉氏賞的那匹粉色緞子裁製的旗服,梳著小兩把的旗頭,彆著上次烏拉那拉氏賞的粉色頭花,臉上著了淡妝,由嬤嬤攙扶著走出耿宅。身後傳來耿母極力隱忍卻依舊清晰的哭聲,我沒回頭,忍下微酸的鼻頭不帶半點遲疑地上了小轎。轎簾落下時,我眨了眨泛紅的眼眶,忍下心底的傷感,對自己說:“從此刻起,前麵的路隻能靠自己”。

這一路很安靜,除了上朝官員的轎子或馬車從身旁經過的聲音,就隻剩下街邊早起的攤販忙活時發出的動靜。就這樣,安靜地進了貝勒府,安靜地成為了人婦。

小轎從側門進入府中,在進入內院的門口處停下,嬤嬤將我扶下轎引著我步行穿過園子,來到烏拉那拉氏的屋前。

此時剛入卯時,天色尚早,烏拉那拉氏剛剛起身,貼身的餘嬤嬤進去通稟後,拿了賞賜出來,說:“嫡福晉身子不適,今個就不見了,來日方長,讓人先去給側福晉請個安,就可以回自己的院子休息,順便看看有什麼需要添補的,晚上也不用來請安,候著爺回來就好“,說著上前將烏拉那拉氏給賞賜交予我身旁跟著的嬤嬤手中。

我隔著屋門福身對著屋裡人道了聲謝。起身的時候,從隨身的荷包裡取出一枚金粒子放入餘嬤嬤的手中,道:“有勞嬤嬤辛苦,這點心意不成敬意,隻當是沾個喜氣,還望笑納。”

餘嬤嬤看了眼塞入手中的東西,起先扳著的臉也柔了下來,笑著說道:“謝格格的賞,格格是個明白人,這剛入府可莫要心急,好日子還在後頭。”

聽到這話,我笑著向她微微福身,道:“往後還請嬤嬤多提點這些。”

餘嬤嬤連道不敢當,臉上露出會意的笑容。

金粒子是胤禟派人送來的,他還特意讓人轉告,說是進了貝勒府,該賞的,該打點的,都彆省著。皇子府裡在主子身邊伺候的奴才看的好東西多了,自然眼光也不同,拿出手的東西太寒磣,自然會將人看低了去,所以給這些奴才的東西不能馬虎,否則日後要用人的時候就不好辦了。

雖然當時覺得貴重,想要推脫,可是帶話的人說:“九爺說了,東西若是退回去,奴才也不用活著回去,姑娘就可憐著奴才這條小命,收下吧。”

聽這人如此說,也不想他為難,隻好硬著頭皮留了下來。

除了這些金粒子,還有幾包成色分量不同的銀錠和碎銀,以及一些價值不菲的頭麵、首飾和玉器,大大小小地裝了好幾個匣子。耿母當時還絮叨很久,說是九爺這份恩典怕是耿家幾輩子也還不上了。

原本胤禟這份人情,我是不該受的,可是我也明白胤禟的話沒錯。打通人脈不管到哪裡都是至關重要的開局,即便胤禟已經在府中做過打點,可當真要求人辦事的時候,還是不能空著手去。隻是以耿家的財力恐怕很難準備出這麼大筆開銷。為了日後的日子能平順些,他這份人情,我是必須承下,隻想著日後希望能用彆的方式還上就好。這樣想來,也不多矯情,將這份順水人情用了個徹底。

出了嫡福晉烏拉那拉氏的院子,就被引著去往側福晉李氏住的院子。

李氏的院子裡種滿了奇花異草,花草的馥鬱混著清晨泥土的馨香讓人感覺精神一振。院子裡一顆老梧桐上懸著秋千,不遠處的池塘裡有錦鯉遊動,整個庭院和烏拉那拉氏中規中矩的院子相比要雅致許多。李氏的貼身姑姑芄蘭站在廊蕪下,見我走近才微微福了福身,含著眸客氣清冷地道:“主子還在佛堂念經,請格格先在外候著。”

我朝她微微見禮,上前一步遞上賞錢,道了句:“有勞姑姑”。可是芄蘭隻看了眼,沒有接下,福身還禮,婉言拒絕道:“格格無需多禮,這是奴才該做的,當不起這個賞。還請格格莫要這般客氣,免得壞了府裡的規矩。”

我見芄蘭這副模樣,心裡也有了底。這人必定是李氏的最親近的心腹,從她的反應就知道是見慣巴結,懂得利害關係的人。不過,她這態度恰恰也讓我對李氏的為人和心思多了份了然,心下明白這佛經怕是一時半刻念不完了。

不急不惱,含著笑將錢收好,回到屋前站定,低下頭享受清晨的和風與鳥鳴,將心緒慢慢放平,腦中思索著見到李氏時該有的態度和言行。

在我看來,李氏不管多麼得寵,她終究隻是側福晉。我的身份尷尬,在李氏這邊表現的太過,必然會讓身為嫡福晉的烏拉那拉氏心中不快。正如烏拉那拉氏今日對我的避而不見,恐怕也是想先看看我對李氏的態度。可是話說回來,對李氏也不能表現太過疏遠,畢竟李氏正得寵,若是往胤禛的耳畔時不時吹吹我的枕邊風,數落一下我的不是,誰知道會不會哪天哪句被胤禛聽信了,倒黴的還是我自己。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膳房來人說早膳備好,問是否送來。芄蘭看了我一眼,道:“早膳既然已經備下,那自然要送來,格格恐怕還須等些時候,待主子用完膳再見也不遲。”

李氏的這招早在烏拉那拉氏那邊已經見識過,也不見怪,唇邊笑意依舊,淡淡應道:“側福晉主子儘管安心用膳,奴才候著便是。”

芄蘭見我從頭到尾都未變過的態度,看不進內心的眼眸中也多了些探究的深意。

見到李氏,已經是辰時過半。進到屋裡,就見她嬌懶地半倚在榻上用著茶,一個婢子在旁側低著頭為她捶腿。

李氏待我走到近前,才揮手令那婢子退下,放下茶盞,微微正身坐起,唇邊含著淺笑,神色中滿是得寵女人自然流露出的張揚與倨傲,一雙帶著嘲諷與不屑的美眸在我身上來回打量,仿佛是想將我裡外看個透徹明白。

李氏入府前是漢軍旗在旗的秀女,她的父親是四品知府,說起來算不上出身名門,不過卻入了康熙的眼,將她指婚給胤禛當了側福晉。李氏長相嬌柔秀美,一看就是那種我見猶憐,溫婉如水的江南女子,很得胤禛的喜歡,在貝勒府也算是專寵了。

我走進幾步行了禮,就聽李氏對芄蘭說:“這丫頭長得不錯,隻是年歲小了些,若再長幾歲,怕是連嫡福晉也要被比下去了,難怪爺會如此另眼相待。”

李氏的聲音如她的人一般柔軟婉約,如微風拂過心頭,讓人覺得很舒服。我心道,難怪她會如此得寵,恐怕這樣的女人是每個男人的夢想,試想忙碌過後,有這樣的妙人相伴,再多的乏累也自然而然地消減不少。隻可惜李氏用這樣的語調說出這句聽起來是誇讚卻隱含著挑撥之意的話時,直叫人心裡發寒,溫婉的形象瞬間崩塌,再難生出好感。

“側福晉主子言重,奴才身份卑微,長相粗陋,豈敢與嫡福晉相比。更何況奴才聽聞貝勒爺素來隻重性情,不看顏色,奴才這般愚鈍,能入貝勒府自然不是爺的心意,隻是因著福晉主子向爺求來的恩典罷了。”我低著頭恭敬應道。

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原則,我不著痕跡地將李氏對我和烏拉那拉氏的挑撥扔回給了她倆。

我並不清楚這二人之間到底關係到怎樣,但在府中幫工的那些日子多少也聽到過一些猜測。如今仔細推敲,烏拉那拉氏與李氏都是皇上欽點,在宗人府名冊上有名有份的正經主子。她們倆的恩怨是正妻與側室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從李氏入府的那日起就注定了。再加上胤禛對二人一冷一熱的態度,這兩人的關係必然勢如水火。若非有胤禛不喜內宅生亂的底線,這兩人怕還不知道會掐成什麼樣。所以多這點嫌隙,也不算什麼,總好過讓烏拉那拉氏記恨上我要好。

李氏聽我這麼一說,臉色微微一沉,看了眼旁側的芄蘭。芄蘭隻是微微含眸。這對主仆間微妙的互動後,就聽李氏抿唇輕笑一聲,道:“你倒是個能說會道的,罷了,今個時辰不早,原本就讓你久候,再多留你絮叨,怕落人口實,說我心眼小故意為難你,可就不好了。”

我思忖過她話裡警告的意思,笑著道:“側福晉主子哪有為難奴才,不過是奴才年紀小,玩心重,看側福晉主子的院子雅致,就想多留些時候,反倒是側福晉主子大度,容下奴才的失禮,奴才該是謝恩才對。”

李氏聽我這麼說,心裡許是舒坦,不再敲打刁難,眼底裡的笑容倒是變得真切許多,不鹹不淡地讚道:“你這奴才真是伶牙利嘴,挺會討人喜歡。待會回了屋,看看還缺些什麼,隻管與芄蘭說道,添補上就好。”

按道理以胤禛的為人絕對不會讓側室管家,可是李氏卻讓我有缺漏找芄蘭說道,儼然一副當家主母的派頭。我自然不會傻的去點破她那點小心思,隻是順承地應下,謝了恩,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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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咱們四爺的後院裡沒有打打殺殺,隻有鬥心機玩腹黑。彆說這樣沒看頭,要知道鬥心機玩腹黑可是技術活,像我這種心性純良的人寫這種劇情可見有多燒腦啊,還不趕快點讚收藏順便打賞著……(彆扔雞蛋哈,雞蛋很貴的,留著吃就好……!O(∩_∩)O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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