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詭鎮

2016-04-29 作者: 鬼九
第22章 詭鎮

雖然不高,但是也摔得七葷八素,屁股火辣辣的疼。

招待所的後麵是一塊荒地,冷風玩命的潑來,臉頰針刺般的疼。這個點早天已經抹黑,遠處荒地的那頭零星的有幾家燈點綴著山頭,宛如是墳前的鬼火在跳動。

哐啷!

剛翻起身,腦袋頂上就傳來了一聲巨響,聽起來像是撞開門的聲音。二樓房間的窗戶砰砰砰的撞擊著,風聲就像捏住喉嚨的小孩叫聲一般嘶啞又透心涼。

有人!

我猛地一抬頭,窗戶口半個腦袋從裡麵伸了出來。

靠!

雖然看不清到底是誰,但是我能感覺到這個人的眼神肯定是不懷好意的。哪裡有時間去追究到底是誰,一個縱身跳進了荒地,瞅準一個方向撒腿就跑。空曠的地方風可勁的撲來,像是要阻擋我逃命的腳步似的,尤其是荒地的後麵竟然還有一口井,撒腿跑過的時候仿佛井裡爬出了什麼東西一樣,耳邊傳來咯咯的聲音。

等我見著民樂鎮正街道上路燈的光亮時,就像是看到了活命的出口,一個大步跨過溝沿順著巷子衝到了正街上。

刹那間,似乎身後那一雙虎視眈眈的眼睛潛藏起來似的,靠著一個卷閘門軟軟的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一身熱汗,被迎頭風吹的瞬間哇涼哇涼的刺激皮膚和大腦神經。

“到底是誰?”我沒有敢停留,看著對麵還沒有關門的冒菜鋪子,一頭鑽了進去。

暖洋洋的氣流讓我渾身熱火的緊,等老板娘倒了一杯茶之後才定了定神。眼睛順著一次性杯子抬起看著對麵平房中間的黑巷子,因為極度驚嚇,整個人直打嗝。

“老板,你知道鎮上的向陽賓館不?”等我休息了好一會兒突然發現了一些不對頭。明晃晃的街道路燈通明,還有好多鋪子開著門,怎麼可能停電。而且剛才我跳下來的地方距離這個方位也就隻有一百米的樣子,同樣在一條街道上,怎麼單單向陽賓館就漆黑一片。

“你這娃娃從外地來準備住宿的吧。向陽賓館前些日子就關門了。”老板娘幫我續了茶水坐在爐子旁一邊納鞋一邊說,“前幾天民樂鎮上死了人,據說是夢遊跳井死的。昨兒屍體才埋在了後山。死的人就是向陽賓館的牛大。牛大也是苦命人,去年因為癌症死了婆娘,前幾天又因為精神病跳井自殺了。”

向陽賓館的老板死了?

跳井自殺!那我剛才在荒地上看到的那口井不會就是牛大自殺的地方吧?

怎麼可能!

如果向陽賓館真的有問題,劉伯怎麼可能沒有發現。難道劉伯早已經知道那個地方不乾淨,隻是沒有說?

一想起白天的短信和二錘子的話,我心裡越發的慌亂。

劉伯真的不一樣了,做事兒從來不和我商量,尤其是來到民樂鎮的時候就異常的活躍,似乎被什麼東西附身似的。

附身?

一想到這個玩意,我渾身一個哆嗦,嚇得煙頭落在了受傷,疼的猛縮了一下。

“喂,成娃子,想啥呢?”突然一聲特彆膩歪的聲音嚇得我嘴巴禿嚕了一下,抬頭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二錘子竟然進了冒菜鋪子。

麻利的將剛才那個想法甩在腦後。越是亂糟糟的時候越不能懷疑身邊的人。

劉伯多少知道一些門道,怎麼可能被臟東西附身。如果這不是巧合,就是有人刻意為之,最有嫌疑的自然就是閻神婆了。

估摸她現在已經察覺到了我和劉伯到了民樂鎮,恐怕也是想離間我們之間的關係,好從中下手。

對,一定是這樣!

打定主意之後心裡長鬆了口氣:“沒想啥,餓了吃點東西準備去尋你來著。”

“你這小子我打了一個小時電話都不在服務區,搞什麼搞?”二錘子嘟囔著嘴,說民樂鎮也沒啥酒吧,隻能在鋪子裡將就將就了。

不在服務區?

我心裡一緊,看來剛才遇上的賓館真的不是什麼好地方。前幾天和劉伯閒聊的時候就說起過這種事情,一般手機信號在墳地或者是死過人的地方都有不同程度的減弱,想不到剛才手機竟然完全沒有信號。

可見,這個地方是多麼的邪門。

二錘子看我發呆,吆喝老板娘抱了一箱雪花啤酒拿紮杯說要好好乾一場。當時我隨口提了一句劉伯,誰知道這小子眉頭一簇,讓我趕緊彆提那個老頭,擺明兒不是啥好人。

我心裡越發的懷疑,剛準備問的時候,這小子已經按瓶子吹了。

和他喝酒的時候還旁敲側擊的問了問燒紙鋪子和向陽賓館的事兒,二錘子一說起這個就一副恐怖的樣子,聽了老半天和今天在鎮上聽到的沒啥兩樣,不過讓我不得不震驚的是,二錘子和買麵皮的婆娘說的那叫一個準。原來向陽賓館的地界已經是長平街一號了,怪不得對於牛大的死,鎮上的人都覺得可惜。

二錘子喝了幾杯酒也唏噓不已,說牛大和他交情不錯。幾個月前還讓牛大趕緊搬一下鋪子,誰知道每隔一月就發生了這種事情。

我聽得眉頭跳態了好幾下,長平街莫不是真的這麼邪門,竟然和縣城的百花路有一拚。

稍稍打聽了幾句,二錘子支支吾吾的也說不清楚長平街的來曆,隻是一個勁地說彆讓我去那個地方,邪門的緊。幾年下來長平街的死人事情不少,不過不是謀殺案所以也沒有大肆宣揚,但是那個對方的鋪子早已經搬完了,隻剩下幾個多半個身子快要入土的老頭老太太。

約莫到十二點的樣子,心裡越發的著急。二錘子喝的趴在路上吐了好幾次才被我送回了宿舍。

等重新尋了一個賓館之後,我才給劉伯打電話。可不令人有些心慌的事情發生了,劉伯的電話一直在響,但是卻沒有接聽。

“難道出事了?”

一種不好的預感籠罩在腦門上,心裡壓抑的喘不上氣來。劉伯要是出事,那麼這個地方肯定比縣城的百花路23號還要恐怖。

躊躇的在房間裡亂轉悠,突然放在床上的手機響了。

劉伯!

一個生撲趴在床上麻利的接了電話:“劉伯,你去哪了?剛才我們遇上臟東西了,那個向陽賓館的老板和老板娘不是人啊!”

“什麼?”劉伯驚呼了一聲,電話的那頭突然傳來咯咯的笑聲和強勁的風聲,接著就是劉伯驚呼的聲音:“成娃子,先彆管那些,趕緊來長平街最裡麵靠近廢紙廠的鋪子,閻神婆的燒紙鋪子燈亮了!一定記得,穿上你帶的那雙紅麵白喪鞋,否則今晚上我們根本尋不見閻思思。”

劉伯著急忙慌的掛了電話,似乎是遇上了什麼麻煩。不過當時我心裡也一沉,怎麼要穿紅麵白喪鞋,活人穿死人鞋,走的可是黃泉路。

剛出生那會就因為穿了死人鞋才乾了現在這個與死人打交道的營生。

一直以來這種禁忌在我心裡比鬼還恐怖。從背包裡掏出那雙猩紅猩紅的白喪鞋捧在手裡,突然覺得賊陰森。

“媽的,拚了!”

猶豫了一根煙的時間,咽了口唾沫,麻利的穿上白喪鞋背著背包就出了門。

長平街距離新登記的賓館不遠,走快一些十分鐘的樣子。

等再次經過向陽賓館的時候,我躲遠了一些,側著腦袋一瞅,果然玻璃大門上掛著一個大大的鐵鏈鎖子,上麵還有房屋轉讓的字樣。

嘶……

周圍哪裡有什麼鋪子開著,昏暗的路燈下向陽賓館的門異常的安靜顯眼。一想到剛才登記的時候還和老板娘調侃,心裡就覺得瘮得慌。

加快了步子,沉著有兩個老婆子提著小馬紮朝長平街走,壯著膽子跟緊了一些。

走在前麵的老太太似乎感覺到了身後有人跟著,蹣跚著弓著身子扭頭看了我一眼,臉上的笑容似乎有些驚愕,然後事不關己的繼續往前走。

砰砰砰!

被兩個老太太盯了那麼一眼,心臟跳動的快提不上氣了,感覺小腿肚子隱隱作痛,似乎有些酥麻抽筋的感覺。

一腳踏進長平街就像是進入了另一個地界似的,不僅氣溫下降了不少,小風兒一吹,脖頸涼颼颼的雞皮疙瘩竄起一身。長平街的鋪麵本來就破舊,加上現在也沒有幾家,幾乎成了一條死街。沿路黑漆漆的隻有幾個老頭老太太帶著小孫子在門口玩耍。

一雙雙眼睛在我身上停留片刻,然後詫異的彆過了腦袋小聲議論。

寂靜,越走到裡麵越是寂靜。大概走了三百多米的樣子,前麵的巷子黑漆漆的哪還有什麼鋪子開著,地上灰塵一層又一層,似乎好久沒有人來似的。

我能聽到自個的心臟在抽搐,宛如被什麼東西捏住了一樣,重的沒辦法跳動。

咕咚!

嘴裡的唾液開始分泌,硬生生咽了好幾口。我倒吸了口涼氣,總覺得後背麻酥酥的,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看我似的。不過我壓根不敢回頭,生怕會出現在高嶺子坡出現的鬼迷眼。

壯著膽子打開了手機上的手電筒,煞白的光鋪亮了前麵的路。

厚厚的塵土上有一串腳印淩亂的一直延伸到長平街深處。做了幾年的納鞋匠,一眼就認出鞋碼和樣式肯定是劉伯的沒錯。

嗡嗡!

突然就在我全身緊繃,眼睛死死地盯著前麵巷道的時候,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了。

靠!

被突如其來的震動嚇得差點把手機丟在地上。一個大步靠在街上一個變壓器的旁邊才覺得安全了一些。看著震動的手機,竟然是二錘子打來的。

“嗯?這家夥不是應該在睡覺嗎?”我嘟囔了一聲調整了一下呼吸接通了電話。

“成娃子,你小子真不仗義,說好的回宿舍再喝。怎麼老子一覺醒來就不見你蹤影了!”二錘子氣呼呼的破口大罵,等他憋足一口氣耳朵時候才放緩了語氣,“得,明兒在繼續吧。千萬記住,晚上彆去長平街,那地方可容易見鬼了。”

見鬼?

當時身體就僵住了,朝著電話呼喊了幾聲卻發現二錘子已經掛了電話。

頓時,一股冷風從身後巷子口撲來,吹的衣服嘩啦啦的響,陰風卷著灰塵鑽進了鼻腔,咳嗽了幾聲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

“怎麼有種紙灰的味道?”我仔細嗅了嗅,周圍的空氣中飄著濃鬱的紙灰味,但是剛才怎麼沒有聞到。

難道真的有鬼?

腳底生寒氣,直衝腦門。

我嚇得鬼叫了一聲劉伯,攥著手機就朝巷子最深處跑。

可不跑了兩百米的樣子,長平街的儘頭竟然有一家鋪子的燈亮著,燈光從二樓的窗戶散射出來,照的地麵慘白慘白的。

閻神婆的燒紙鋪?

我猛瞅了一眼鋪子口立的牌子,儼然就是閻家燒紙鋪。看樣子已經燒的凋零了,濃厚的紙錢味從鋪子裡飄出來,彌漫著整個巷子。

“劉伯?”我不敢靠近,這地方實在是太邪門,生怕從門裡突然鑽出一個人來。

寂靜!

周圍一點點聲音都沒有,就連燈光透明的鋪子裡也沒有一點點響動。

我借著手機的光在四周看了好幾圈,竟然沒有發現劉伯的影子。

怎麼會!

一種不好的感覺衝上心頭,剛才打電話的時候劉伯似乎遇上了什麼麻煩事兒,難道他已經進了燒紙鋪子?

進還是不進!

我緊緊地攥著一手冷汗的拳頭,腳底發軟。不進,劉伯出事怎麼辦?如果進,劉伯不在裡麵又怎麼辦?

砰!

正在愣神的時候,門被狠狠撞開的聲音突然在巷子裡炸響,接著就聽到呼呼的風聲迎麵從吹開一條縫隙的鋪子裡鑽出來,直衝我麵目襲來,像是夏天突然掉進了冰窟似的,凍的耳朵發癢。

不好!

我想都沒想,轉身就朝長平街外麵狂奔。

劉伯肯定出事了,鋪子的門竟然被撞開了,而且從裡麵鑽出一股陰風。如果是有牆有門的屋子,怎麼可能由裡到外吹這麼大的陰風,肯定是有臟東西!

“成娃子,快幫忙!”

我剛跑了幾步,身後突然傳來劉伯嘶啞喘粗氣的呼聲。

劉伯!

猛地一轉頭,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打開的鋪子門縫外劉伯的腦袋拚死伸了出來,雙手死死地抓著門扇,額頭上青筋暴起,麵紅耳赤,裡麵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抓著他一樣。

“快,快在門口點三根煙!”劉伯憋足了氣,朝我吼了一嗓子,雙手似乎沒有了力氣,大叫了一聲瞬間被拉回了鋪子。

砰!

鋪子的門重重的關上,陰風驟停。當時我已經被嚇傻了,從小到大哪裡見過這麼邪門的地方,剛站起身準備去點煙,背上像是爬上來什麼東西一樣,脊椎猛地下壓了一下。

有鬼?

我緊緊地攥著摸進口袋捏著核桃的手,一動不敢動。

“老公,你終於來了……”

嘶……

我身體觸電般的直挺,隻覺得後腦勺有一股陰冷的呼吸噴出。

閻思思!

她真的在這裡!

嗓子裡吼了一聲,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掏出口袋裡的核桃就朝著自個的肩膀砸下。

竟然一點點痛覺都沒有,壓根不像是砸在自個肩膀上。當時隻想著怎麼能夠一巴掌將趴在身後的臟東西被拍死,下手哪裡有什麼輕重。

饒是沒有感覺到痛,但是肩膀卻咯噔一下像是脫臼似的。背上的臟東西似乎被砸中了,隻聽到輕微的嘶啞聲,然後身體頓時輕鬆了不少,整個人像一條死狗趴在地上上氣不接下氣。

像是洗了冷水澡似的,衣服緊緊的粘著皮膚,冷風一吹,凍的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特媽的!

我大喘粗氣從地上爬起來,抬頭看著不遠處的燒紙鋪子。雖說是隔著一道門,但好像是隔著一個世界似的,剛才劉伯還趴在門上大喊幫忙,現在竟然沒有了動靜。這個地方果然有很大的問題。

對了!

劉伯還在裡麵。鼓足了勇氣撲到燒紙鋪子的門口蹲下來,從口袋裡捏出三根煙準備點著。

應該沒錯,三根煙和三根香沒差,祭死人是代表踩煙升天,拜活人是為了守住活人的長命燈。怪不得在來的路上劉伯不厭其煩的將這些事兒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遍,當時聽得渾渾噩噩的,現在看來劉伯是早有了打算。

一口叼著三根煙用打火機點著,美美的吸了一口。

咳咳……

嗆得老子差點一口煙給憋氣,鼻涕眼淚口水都嗆出來了。

三根煙直挺挺的立在門口,心裡盤算了一下劉伯給我說道的東西,麻利的從背包中拿住從花圈店買的一根紅線。

聽劉伯說這玩意叫做扯魂繩,黑色的是木匠用來封棺材用的,紅色的是為了給活人指路用的。

三根煙中間為首,在煙旁邊壓了紅繩,另一頭小心翼翼的拴在燒紙鋪子的門上。

“劉伯,好了!”

我麻溜的跳出了好幾步,眼睛死死的盯著禁閉的大門,豎起了耳朵聽著裡麵的動靜。

呼……

突然一股陰風從二樓窗戶裡噴出來,接著就聽到劉伯的一聲怒吼,禁閉的燒紙鋪子砰的一聲被撞開,劉伯從裡麵被丟了出來,砸在台階上滾下路來。

“劉伯,劉伯!”等我瞅見他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時候才反應過來,一個大步衝了過去,從地上扶起了摔得七葷八粗的劉老爺子。

老爺子麵色煞白煞白的,喘著粗氣半天說不出話來。老頭費力的繃緊了眼皮子扭頭看了我一眼,長長的吐了口氣,一股濃鬱的紙灰味從他的嘴裡噴出來,衝的我忙扭頭呼吸了一口周圍的冷空氣。

等他緩過神的時候,我才拉著他坐在了燒紙鋪子對麵的台階上。

寂靜的巷子裡,三根長煙的火苗猩紅猩紅的燃燒著,就像是三隻眼睛一樣緊緊的盯著我們。劉伯捏著煙鍋坐在地上抽煙,麵色凝重,似乎是遇上了啥難事兒。

“今兒真見鬼了,老頭子活了幾十年第一次見著這種東西,怪瘮人的,差點沒死在裡麵。”劉伯心有餘悸,吸了好幾口煙才說了第一句話。

“真有鬼?”我眉頭一挑,轉身蹲在劉伯的麵前小聲說,“劉伯,剛才我也見鬼了,就像是鬼壓床似的,背上突然壓了一個什麼鬼東西,根本站不起來。而且聽臟東西說話的語氣,應該是閻思思無疑。劉伯,你在燒紙鋪子到底見著啥了?”

劉伯抬頭看了我一眼,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驚嚇的表情。

自打認識老爺子這麼久,一直覺得他身上的煞氣很大,根本不怕這些鬼神之類的玩意。但是今兒我算是見著了,劉伯害怕起來眼袋很重,眸子滴溜滴溜的亂顫,手裡的煙鍋都在晃悠。

應該不簡單!

我一把抓住了劉伯的手,讓他冷靜一些。

“成娃子,你曉得咱們爺倆為什麼滿村子尋不見閻神婆麼?”

“在裡麵?”我縮著腦袋指了指身後的燒紙鋪子,“裡麵燈光明亮,這婆娘肯定躲在裡麵。”

劉伯點了點頭,扶著膝蓋困難的站起身來,指著禁閉的燒紙鋪子:“閻神婆……死了!”

什麼!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閻神婆是一個算得很準的人,似乎我和劉老爺子的每一步她都能算得很清楚,而且神龍不見首尾,似乎是有意在躲著我。但是我萬萬沒有想到,閻神婆竟然死了。

“不可能!前些日子老八去嶽家莊吃白喪酒席的時候還見著閻神婆來著。怎麼可能死了!“我倒吸了口涼氣,覺得這事兒肯定有蹊蹺,如果不是老八看錯了,那就是劉伯看錯了。

劉伯沉默的搖了搖頭,意思是他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身體瞬間就僵住了,這事兒來的真有些匪夷所思,如果閻神婆真的早死了,那麼是在什麼時候死的,難不成我第一麵見著閻神婆的時候她就已經是個死人?還是說閻神婆是在嶽家莊的事情之後死的。

靠!

一股無名火蹭上了心頭,破口大罵,盯著緊閉的大門緊緊地捏著拳頭,突然一個狂奔衝到了大門麵前,上來就是狠狠的踹了幾腳。

砰!

大門被我踹的咣咣響,最後用力一腳,兩扇門硬生生的被我踹開了。

身後的劉伯被我踹門的聲音驚著了,聽著一聲彆亂來,我剛想說話,門裡麵突然閃過壹個 紅色的影子,接著揣在門上的右腳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拽住了一樣,用力一拉,整個人跌跌撞撞的摔進了燒紙鋪子。

“成娃子……”身後的腳步聲很重,和向陽賓館的腳步聲一聲沉重,劉伯的聲音雖然過於驚嚇,但是在摔進門的那一刻,我扭頭瞅了一眼衝上來的劉伯,他的手勢不像是要拉我,更像是要把我推進去一樣,焦急的臉上竟然帶著一點點興奮的神色。

咯噔!

我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劉伯有些不對勁,他好像和我認識的劉伯有些不同。

不可能!

可怕的念頭讓我渾身不得勁,趕緊將這個想法甩出腦子,肯定是閻神婆搞的鬼。

既然閻神婆已經死了,那麼這個燒紙鋪子每月有幾天亮燈的事情就能解釋了,肯定是閻神婆母子的鬼魂來了。有道是七天回魂夜,據說人死之後的七天鬼魂會回到家裡再看一眼,恐怕閻神婆娘倆不僅僅是為了回家,更像是詛咒。

完了!

肯定是冥婚招婿,一連串自打五年前米大海穿著紅色壽衣,帶著結婚的胸花死在百花路22號的時候,冥婚詛咒就已經開始了。隻是米大海在陽間已經有了家室,所以隻有慘死的下場。接下來的幾個人都和我有關係,恐怕和閻神婆脫不了關係。

地窖裡的人偶詛咒,隻有我還活著。劉伯說過閻神婆給自己閨女倒騰的是活人守寡,死人陰配的事兒,說白了就是讓我在陽間做小。

砰!

快速思考的腦子重重的砸在地上,劇烈的疼痛之後,耳邊似乎傳來了一串輕微的腳步聲。

“老公,穿著婚鞋的你終於願意來了麼……”

閻思思?

極度的驚嚇,恐怕已經難逃冥婚的厄運。如果真的完成活人守寡的事兒,這輩子隻要是和我在一起的女人都得一一死去,直到半年後我死在閻思思的手底下。

身體根本動態不了,睜大的眼睛好像被蒙了一層白霧一樣,朦朧的能夠看到兩個人影一樣的東西,但是卻壓根看不清到底是誰。

但是我心裡明白,肯定是閻思思母子。但是陰森的那句話讓我頓時驚了。婚鞋,難道就是劉伯讓我穿的紅麵白喪鞋?

這玩意起初我是不願意穿的,但是劉伯卻執意說有用。現在聽閻思思的口氣,似乎看到我穿婚鞋很高興似的。

這是巧合還是什麼?

再想想大姨的話,神秘的短信,甚至二錘子的告誡。

嘶……難道劉伯真的有問題?否則他怎麼可能在剛剛想要推我來著。

有東西在拽我!

很有力的一隻手抓住了我的腳踝,冰冷刺骨的溫度瞬間僵住了我的一條腿。我想掙紮,但是壓根不起作用。心裡很著急,嘴裡喊著劉伯快救我,但是卻根本發不出聲音來。

“怎麼辦?”陷入這種地方,恐怕是沒有好下場。但是我清楚,至少我現在不會死,冥婚的流程還沒有走完,恐怕不是拜天地,就是進洞房了。

老子才24歲,連個女朋友都沒有,怎麼能和一隻鬼洞房。要是鬼也就罷了,如果是一具屍體……

靠!

不行,老子得掙脫。

渾身的冷汗不要錢的從毛孔裡鑽出來,陣陣陰風吹過讓我渾身一個哆嗦。

能動了?

我心裡一喜,用力的一腳揣在了拉著我腳踝的那隻手上。

“啊……”似乎是一個女人的慘叫聲,身體瞬間能動了。

我麻利的翻起身,扭頭就往門口走。虛掩的大門近在咫尺,就在我手指快要摸到門把手的時候,外麵像是有人似的,用力的關上了門,任憑我怎麼拉都拉不開。

靠!

暴跳如雷,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後寂靜的像是站著兩個人似的,啪啪啪燭火跳動的聲音讓我心臟都快提到嗓門眼了。

有東西!

我能感覺到身後有東西,抿著嘴唇吭哧了一聲,額頭上的冷汗冷不丁的掉在了眼睛裡,觸電般的閉上了眼睛。

呼……

就在這個時候,一股陰風從四麵八方吹來,像是鑽進了一個四麵開窗子的地方。明晃晃的屋子電燈炮全部沒了光,本來就陰森的鋪子裡陷入了一片漆黑,縷縷燒紙的味道從身後傳來,似乎還能聽到一絲火焰爆裂的聲響。

咕咚!

喉結劇烈的蠕動,發麻的頭皮直冒冷汗。我緩緩的扭過頭,閉著的眼睛怯生生的打開一瞅。哪裡是什麼明亮的屋子,完全就是一個破燒紙鋪子,地上全是燒壞的東西,整個牆黑漆漆的像是潑了墨水似的。

“怎麼還有香案?”

我打著手電筒晃悠了一下,一縷縷紙灰煙氣就是從香案下麵的盆子裡冒出來的。

有人剛走!

難道剛才在鬼屋裡掙紮的劉伯?一想到劉伯我就轉身用力的砸門,但是外麵好像是掛了鎖子,根本打不開。寂靜的長平街一點點響動都沒有,我甚至開始懷疑劉伯帶我來這裡的目的難道是為了讓我心甘情願的鑽進燒紙鋪子!

劉伯和閻神婆難道是一夥的?

不可能,如果真的是一夥的,為什麼他要破壞閻神婆給米大海的驢爹打滾的詛咒,還要屢次幫我脫險。

“彆亂想,彆亂想!肯定是臟東西搞的鬼,否則劉伯怎麼可能不進來救我。”

砰!

突然就在周圍寂靜的隻能聽到自己呼吸的時候,身後的香案處突然傳來一聲火焰跳動的聲音。黑漆漆的鋪子一下子有了光亮,我猛地扭頭一看,冒煙的燒紙盆子裡竟然燃起了火焰,桌子上的一白一紅兩根蠟燭不知道什麼時候著了。

火光照亮了半個鋪子,啪啪的爆裂聲直入腦門,震得我壓根不敢動態。

有鬼!

這地方絕對有鬼,我能感覺到鋪子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一直盯著我看,而且不止一個。

“那是……”

突然燒紙盆子裡的火焰竄了半米高,香案的後牆一下子唐亮了不少。乍一看,牆上竟然掛著一張十寸大小的照片。

雖然隻是一眼,我剛站起來走了幾步的腿頓時就抽筋了,一個踉蹌趴在了地上,轉身拉著大門使勁喊救命。

怎麼可能!

牆上竟然掛著一張合家照,照片裡的人儼然是閻思思母女,還有我。最瘮人的是一張照片竟然可以做成黑白彩色的合照。閻思思母女是黑白的,而我卻是彩色的,腳上穿的紅麵白喪鞋紮眼得緊。

“劉伯,劉伯快救我……”

“老公,我們結婚吧!”

驀地,就在我使勁拉著門哭喪時,一個人影子突然趴在了門縫的另一頭。一張煞白煞白的臉隻隔著一個門縫看著我,血紅色的眼睛一閃一閃,嘴角微微上揚,腐爛的臉上啪的掉下一塊紫褐色皺皺巴巴的肉,濃鬱的腐屍味讓我腦子一片眩暈。

閻思思!

怎麼可能!這娘們不是五年前就火化了嗎?怎麼會有腐屍味!

“媽呀!”我身體一個後仰滾到了鋪子的中間,突然背上爬上了一個冰冷的東西,朝我耳朵吹了一口冷氣,“女婿,等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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