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食指

2016-05-04 作者: 血在燒
第八十九章 食指

“廖頭,你這是什麼話?我聽不懂啊。”老黑搔搔腦袋,不明就裡。他跟二肥現在都學著我,叫廖高峰,廖頭。

我跟二肥的目光,都被廖高峰一句話吸引到了老黑右手的食指上。

那是一截灰色的手指,有些畸形,不到左邊正常食指的一半,瘦乾瘦乾的,爪子很尖利。

平時我跟二肥開玩笑,從來不會開到老黑右手食指上。畢竟這是老黑身體的一個缺陷,我們還不會缺心眼到這個地步。

“你不曉得你這食指是哪裡來的嗎?”廖高峰看老黑迷糊的模樣也不似作偽,不禁疑惑問道。

“我不曉得,好像我兩三歲的時候,追著一隻花狗上山,滾下了山崖……弄到食指了……具體的我也記不得……連這些事都是我老娘告訴我的。”老黑老老實實道。

廖高峰臉上路出沉思之色,又看了老黑食指幾眼,旋即淡淡一笑:“算了,你不曉得也好。以後你自然會曉得的。”

又看了匍匐在老黑腳下的黑狗:“這黑狗,大有來曆。狗這東西,天生通靈,有‘五陽、五陰、五毒’一說。你這狗就屬於十五種奇犬之一,陰螯狗。咬人一口,入骨三分,咬鬼一口,魂飛魄散。不過你這狗有點雜交血,還沒有至純,不然的話,剛才一口就把我那殃兵咬碎了。”

他這番話,把我們三個說得一愣一愣的。

一瞬間,廖高峰形象在我們心目中瞬間提升了幾個檔次,很有了點高人的樣子。

這家夥懂得多啊。

“廖頭,你說的我不懂。但你說我這狗好,我是曉得的。嘿嘿。”老黑搓著手,興奮了。他聽得出廖高峰是在誇讚他的大黑狗。

至於那大黑狗,依舊匍匐在地上,似乎被廖高峰一個勁盯著有些不爽,抬起頭來衝他嗚嗚著。

“老實點。”老黑又一栗子敲在大黑狗頭上。

大黑狗委屈的低下頭,悶悶的。

“你這條狗確實好,也隻有你能養。其他人養,遲早會反噬主人。不過最好你找一點蜈蚣、蠍子,多給它吃吃,能夠激發它體內的凶性,也能讓它血更純。等到它眼睛全是血絲,頭頂的那一撮毛鮮豔如血,你這狗就了不得了。普通的鬼看到它都會怕!”廖高峰盯著大黑狗,衝老黑叮囑。

他確實是喜歡這條狗,不然不會這麼細心的叮囑。

“看來黑哥我是慧眼啊,一眼看中了這條狗!廖頭,你說的那些東西,我回去就去弄。嘿嘿。”老黑有些興奮,盯著腳下的大黑狗眼睛放光。

“也不用這麼急。事情都沒有辦好,急什麼急?”廖高峰笑道,突然他臉上笑容一收斂,一腳探出,將地上的斷手挑了起來。

他袖口裡射出一道墨線,淩厲如刀,將那斷手削掉了一片肉。

又抹了墨油在手中,劃出了一個古拙的黑色符咒,印在了那肉片上。

“拿著這東西,百米內,隻要感應到張衡的肉身,這肉片上的符文就會發光。”廖高峰將肉片遞給我。

這是什麼術法?

我有些迷惑,但是一看到那白生生的肉片,渾身就不自在。一把將旁邊的老黑拉了過來,將他推搡到廖高峰麵前。

“老黑,廖頭有好東西送給你啊。”

老黑正因為廖高峰讚賞他那條大黑狗,心裡麵都樂得跟什麼似的,聽到我的話,迷迷糊糊的將廖高峰手上的東西拿了過去,嘴裡還假模假式的推辭著:“廖頭,這多不好,你看你……”

等接過東西一看,他渾身一抖,差一點把東西丟了。

“彆掉了,這東西能讓我們找到張衡。”

我笑嘻嘻的拍拍老黑肩膀。

“都中午了,你們先去吃東西,然後帶著這條狗,跟小天先去張衡家,看有點線索沒有!”廖高峰笑道。

對於大黑狗的來曆,廖高峰還沒有說得透徹。而老黑右手的食指,那看起來像是缺陷的指頭,估計也有些門道,這些廖高峰都沒有詳談。

我心中縱有些疑惑,也知道不宜現在問,正是中午時分,肚子又鬨騰了。

我們離開廖高峰的彆墅時,他給了我們每個人八百塊錢的活動經費,我們三個眉開眼笑——總算是有點錢了。

痛痛快快的去外麵餐館搓了一頓,幾瓶啤酒下肚,我們三個直奔新北區而去。

張衡的住處,是在新北區牛眼街的一棟老筒子樓裡。

吳君妍曾經跟饒大明、周小軍他們幾個東港的民警,去調查過,結果什麼有用的信息都沒有查到。

因此我們也隻是知道張衡家的住址,已經家庭成員信息——張衡留下的一對女兒和一個七十歲的老母親。

信息少得可憐。

新北從前算得上是江州的中心地帶,後來市中心才擴建到了普賢區。

這裡住著的很多都是土生土長的老江州人,一到這裡就能感覺到那種老江州氣息撲麵而來。

一間間破舊卻很有特色的老商鋪隨處可見。

當然,各種違章建築也層出不窮。

即使手上有吳君妍留下的張衡家詳細地址,我們依舊打聽了一會兒,在幾個熱情的老大爺指路下,才找到那個有些荒寂的筒子樓。

張衡家原來是附近一家修配廠的廠內家屬樓,筒子樓裡住的人,也都是修配廠的一些老工人。

穿過一條汙水橫流的陰暗小巷,我們停在了一棟五層的筒子樓前。

一到這棟樓,我就聞到一股濃鬱的中藥味道,地上還倒滿了煎熬過的藥渣。筒子樓裡有老人下來,都小心翼翼饒過黑色藥渣。

在江州有個說法,生病之人服用中藥的藥渣,倒在路上,被萬人踩踏,能夠將厄運帶走。

“就是這裡了,二樓。”抬起頭仔細核對了一番,我對二肥、老黑打了個手勢。

剛要上樓,樓梯下來了個小女孩。

這小女孩肉嘟嘟的,紮著兩根羊角辮,撲閃著黑溜溜的眼睛,約莫四五歲的樣子,很可愛。

她很費勁的抱著一個有些破舊的罐子,裡麵的全是藥渣,一步一步的慢慢往下麵挪,走得小心翼翼。

畢竟她抱著的藥罐約莫有半個臉盆粗,對於她這樣的小孩子,顯然很是吃力,小臉都漲紅了。

剛下了最後一個台階,小女孩冷不丁就看到了跟在老黑身後的那條大黑狗。

大黑狗一臉凶樣,悶聲不叫,高大的身軀有股煞氣。

小女孩嚇得尖叫一聲,手中藥罐一抖,剛要跌落,老黑眼疾手快,一把將那藥罐子抓牢。

他臉上露出抱歉之色,粗聲道:“小妹妹,來,哥幫你倒!”

小女孩一愣神的功夫,老黑嘩啦的幾下將藥渣全部倒到了巷子口,又塞回小女孩懷裡。

“謝謝哥哥。”小女孩美滋滋的道,抹了抹肉嘟嘟的小臉蛋上細密的汗珠,又有些畏怯的看了那大黑狗一眼。

“彆怕,這狗不咬人。”我沉聲安慰。

小女孩依舊縮了縮肩膀,偷偷溜到了身後,又看了大黑狗一眼。

老黑這條黑狗,被廖高峰那樣大力推崇,也不是沒道理。這黑狗很靈性,見小姑娘怕它,也不叫,隻是伸著紅紅的舌頭,靜靜的匍匐在老黑腳背上,像是怕嚇到了小姑娘一樣。

小姑娘放心了些,又從我身後鑽出來,抬起頭,烏溜溜的眼睛仔細打量了我們幾眼,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剛剛出現的笑容又消失了。

“大哥哥……”她看著我們怯怯的道:“你們……你們是來找我爸爸的嗎?”

“你們不是來找過了嗎?怎麼又來了哩……”小女孩小嘴巴撅起,似乎要哭了一樣,話語裡有一絲沮喪。

我跟二肥聽得麵麵相覷,又來了,這什麼意思?我們是第一次來吧。

不對,難道這小女孩就是張衡的小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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