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五，你進來，你來找我撒！”我聽到了悉悉索索的聲響，似乎是有人一邊爬，一邊陰測測的說話。話語裡有深入骨髓的恨意，最後成了冷笑。
劉老五？
我眉頭皺了起來，麻痹的，進這個屋子，已經不曉得是第幾次聽到這個名字了。看來劉老五這個狗東西，是經常來騷擾張衡一家。
不對啊，劉老五個混混找張衡做什麼？找一個死人，他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嗎？
我一頭霧水。
那叫張君庭的少女，一聽到這個聲音臉色發白，似乎在害怕什麼東西。
“奶奶，你莫（彆）起來，是幾個警察來了。你莫管事！藥要熬好了！”她慌忙向臥室方向衝去。
臥室的門是緊閉著的，她剛衝到門口，哐當一聲響，門開了，激蕩出一股氣流。
一股莫名的腥味，撲麵而來。
我一聞到這股氣味，肚子裡一陣翻江倒海，差點要嘔吐出來——太腥了。
這種腥味不是魚腥，而是像小時候，我們去竹林捉蛇，那蛇身上的腥味，腥氣當中還有股瘮人的土氣。
黯淡的光線中，雖然張君庭小姑娘竭力想用身軀遮蔽住我們的視線，但她尚未拔苗的瘦削身材，哪裡遮掩得住所有。
我就看到那臥室門口，多出了一雙亮晶晶的眼睛。
這眼睛的明亮，是那種貓眼在黑夜中的亮，亮得詭異。
這雙眼睛的主人大半天身體都沉在黑暗中，我隻能夠依稀看到她瘦削的輪廓，還有那眼睛下，一層層跟鱗片似的東西。
最為詭異的是，那個身影是匍匐在地上，抬頭直勾勾的看向我們，蒼白的頭發披散著。
擦，這……這是蛇還是老太婆？
我一下子風中淩亂了，第一次看到有人如此奇怪的模樣。
“奶奶，你病還沒好，進去吧……你這樣、這樣會嚇到人的……”張君庭忍耐不住，淚水如珍珠大滴大滴的滾落。
那老太婆已快速的繞過小姑娘，爬到了我們麵前，抬起頭看我們三個。
“你妹哦！”二肥渾身一抖，雙腳竟然掂了起來，兩手環抱胸前，做出了一個跟芭蕾舞似的銷魂動作。
老黑臉上肌肉抽搐，看著地上的老太婆，嘴巴大張，都不知道要說什麼。
我心裡麵冒起了一股寒氣，這老太婆太詭異了。身上的皮膚跟鱗片似的疊起，雙手雙腳在地上支撐著，竟然活動得無比的麻利，隻是身軀不能挺直的樣子。
她在打量著我們，被她目光盯著，我皮膚每一寸地方都冒著冷氣，感覺像是被一條巨蟒盯著一樣。如果這時候她能吐出火紅的蛇信，我都不會驚奇。
“你們是警察？”老太婆嘴裡蹦出五個字。
“是。”我硬著頭皮，向地上的老太婆點點頭。
“滾！”這一次，老太婆嘴裡隻蹦出一個字。
“什麼？”我懷疑自己聽錯了，這老太婆太沒禮貌了吧？
“警察都沒用！我兒子被那東西害死了，你們都抓不到。每次隻曉得來東問西問，問這麼多有什麼用？我兒子被那東西害死了呀！”老太婆幾乎是叫了起來，話語裡有深深的怨毒跟憤怒。
我絲毫不懷疑，如果老太婆是站著的，她會激動的噴我一臉的唾沫。
那東西？
我敏銳的捕捉到這個詞——老太婆似乎知道她兒子死得不尋常。
汪汪汪——
突然間一道影子，猶如黑色的閃電直接向老太婆撲過去，獠牙張開，惡狠狠的向她脖頸咬去。
擦！
我被突如其來的狀況驚得魂飛魄散，這黑色影子，自然就是那條大黑狗。被這東西咬上脖子，會死人的！
嗖！
老太婆像是四肢安裝了彈簧，千軍一發之際，竟閃了過去，讓大黑狗咬了個空。
“抓住你的狗，彆讓它咬我！”老太婆厲聲道，眼神中有掩飾不住的恐懼。
她似乎很怕這狗。
我這時候才注意到一件事情，老太婆身上的三盞燈，微弱得可怕！
她肩膀、頭頂的陽火都跟風中蠟燭，在搖曳著，仿佛隨時都會熄滅，火光微弱。
這跟死人幾乎是沒區彆了！
如果是普通老人，陽火如此低，根本動都不能動，哪裡能像麵前老太婆這樣靈活？
而且這老太婆身上籠罩著兩種奇怪的氣息，一種是騰騰的黑氣、死氣，一種是金色的，有些妖豔的氣息。
兩股氣息糾纏在一起。
修煉過《丹鼎》之後，這世界在我麵前已跟從前稍有不同，我已經能夠望氣了，看出了老太婆身上氣息的古怪。
汪汪汪——
黑狗狂吠不已，不過已經被老黑死死抓住了狗繩，兩隻前爪在空中撲騰，嗷嗷的吼著，竭力想要去咬那老太婆。
“不準咬我奶奶。”這時候，那在旁邊的小女孩兒衝了過來，雙開兩隻粉嫩的小手，攔在了大黑狗跟老太婆之間。
小臉上有著無畏的神情。
小女孩很快就被旁邊的張君庭拉到旁邊去，少女臉上淚痕未乾，有些抱歉的看著我們：“你們彆怪我奶奶，她得了怪病，骨頭不伸展，皮膚也出現了問題，一些醫生都不曉得她是個什麼病。”
“丫頭，我沒毛病！”老太婆怒瞪了她那孫女一眼：“我楊嬌恩腦子清醒得很，我是為了你們兩個的爸爸才這樣。你們兩個娃子，就是不信你奶奶我的話！特彆是你這個大丫頭！”
“奶奶，你還是趕緊躺回去，中藥要好了……”張君庭看了一眼那楊老太，顯然老太太很固執，她不知道說什麼好。
“太婆，我不曉得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我跟先前來的那些警察不一樣，我能看出來你陽氣很低，身上死氣纏繞、金氣纏身。我也曉得張衡的事不尋常，背後應該有精怪作祟。”我平靜道。
麵前的老太婆明顯情緒不對勁，拐彎抹角是沒用的，不如開門見山。
老太婆一愣，深深看了我一眼：“你能看出來我身上的氣？”很有些震驚。
我點點頭：“有師傅教過我。我這次就是來抓那害你兒子的精怪的。”
“你相信有精怪？”老太婆愈發震驚，震驚之中有種驚喜，仿佛是什麼東西遇到了知音一樣。
“當然，我帶的這條狗也是條不凡的狗，也能看出精怪，能咬惡鬼邪祟。”我頗有深意的道。
老太婆大概知道我意有所指，沉默了。
許久，她才昂起頭，臉上浮現了一絲詭譎的笑容，眼睛很亮：“好，你這警察好得很！我有個東西，其他警察我不放心交給他們，給他們看也沒用。這東西，我給你！”
不等我開口說話，老太婆迅速爬進了房間裡。
“奶奶病還冒好啊？”剛才還護著楊老太，英勇保護她的小女孩，仰起頭問她姐姐，顯然對於楊老太的爬行行為很不解。
“奶奶沒事，奶奶就快好了……”張君庭眼淚又撲簌掉落。
二肥在旁邊踢了我一腳，“看，這照片好像真是怪啊，天天，快看。”
他有些不敢看那楊老太，一直小心東張西望。
我剛要回頭，向那張衡遺照張望，麵前有一陣風聲響起，楊老太迅速回來了。
她給了我一個筆記本，神情很鄭重。
“我就相信你們警察一次，我兒子是個老實娃娃，喜歡寫日記，這是他這幾年的日記……你們慢慢看，我不認識字，看不懂……這東西給其他警察我不放心，就交給你們了……嘿嘿。”
她突然又古怪笑了起來。
“你們快走、快走，要下雨了！”楊老太又催促起我們離開。
我不禁奇怪的看了門外一眼，明明豔陽高照，哪裡是下雨的樣子？這老太婆在忽悠我吧。
心裡頭納悶，我小心接過那筆記本，這東西既然是張衡日記，肯定很重要，裡麵應該能發現什麼線索。
剛才二肥、老黑都在周圍檢查了一下，沒有發現什麼特彆之處。我帶來的那能夠發現死人張衡的肉片，也沒有絲毫的反應。
隻是我不解，為什麼那小女孩說她爸爸回來過？張衡難道回來又出去了？
“對了，有人說昨天晚上張衡回來了。”我盯著楊老太的眼睛，緩緩問道。
旁邊張君庭“呀”的驚呼出聲，目光卻有些懊惱的看向了身邊的小妹妹。
小女孩撅起嘴，埋怨的看了我一眼，滿臉委屈。顯然對於被我出賣，很不開心。
“嘿嘿，回來了？是回來了，不過不是我兒子，又被我趕走了。”楊老太說的時候，眼睛裡有一絲隱忍的憤怒和怨毒。
“走吧、走吧，你們查不到什麼東西了，就這個日記本。”楊老太又趕人了。
我們三個沒有辦法，隻能牽著大黑狗退了出去。
那小姑娘張君庭把我們送下了樓。
我這才猛然想起一件事：“對了，那劉老五找你爸爸做什麼？他不曉得你爸爸……去世了嗎？”
張君庭輕輕咬緊下唇貝齒：“不曉得。他們經常來我家，還跟蹤我上學、放學。”她眼睛一亮，懇請我道：“警察哥哥，你們能不能抓了劉老五，那人太討厭了。”
我點點頭，連忙給了她一個電話：“你記住我電話，有事就找我。劉老五要是真敢對你們家怎麼樣，我一定搞他人！”最後一句話，我說得有點咬牙切齒。
“對，彆怕劉老五。他以前經常被我們三個打的。”老黑也跟著寬慰張君庭。
少女這才燦爛一笑，“嗯，如果他再來，我一定打哥哥你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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