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時候已進了巷子。
山茶巷除了最裡麵的醬油鋪子等幾家老店麵,其他的店鋪都被拆得差不多了。
裸露的鏽色鋼筋跟一些磚石堆積,幾顆老樹和一些叢生的蔓藤都被各種建築垃圾淹沒。
午後的陽光被周圍高聳的高樓過濾得七七八八,落到老巷裡陽光所剩無幾。
深幽而寧靜。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很奇特的腐朽味道。
從前的道路都被零散的破碎磚石淹沒了,根本沒有直接落腳的地方。
山茶巷經過幾天的拆遷,比從前開闊了一些。
兩邊店鋪成了空蕩蕩的廢墟。
這樣的廢墟,不知道從哪裡來了一群密密麻麻的黑鳥,準確的說,是一群烏鴉。
它們無聲無息的降落在垃圾堆上,像是雕像一般,黑壓壓的一片。
就算我們過來,這些烏鴉都沒有一絲騷動,一隻隻冷冷的看著前方巷子裡的最深處。
看著就讓人心裡發寒。
這烏鴉是如此之多,我們要想進去,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靠,這些東西哪裡來的?不會整個江州市的烏鴉都來這裡了吧?”二肥嘴裡嘖嘖著。
我眉頭微皺,烏鴉是陰物,據說能在幽冥裡穿越,銜人的死魂穿梭,在民間更是一種惡兆。
我很討厭這種東西。
嗯,這些烏鴉有些古怪……
我忽然注意到,這些烏鴉雖然密密麻麻,東一坨、西一坨的,隱約間,竟然看上去有些熟悉。
好像我在哪裡見過。
到底是在什麼地方,見過這情景?
我努力思索的時候,“咄、咄。”
忽然巷子深處響起了清脆的敲擊聲。
隻見一個頭發灰白,佝僂著背脊的老爹爹嗎,身上背著一個很大的麻布袋,顫顫巍巍的走了出來,手裡捏著一根竹棍,不但的四處敲擊、驅趕那些烏鴉。
麻布袋的一角,露出了一些生鏽的鋼筋頭。
“這老人家真辛苦,這個點還來這裡撿破爛。”老黑嘀咕了一句。
那老者不斷的用手中竹棍驅趕烏鴉,嘴裡不斷的嘀咕著什麼,眼睛裡閃爍著恐懼的神色。突然,呱的一聲怪叫,一隻烏鴉飛起,向那老人凶狠撲去。
老人嚇了一跳,竭力揮舞竹棍去打那怪烏鴉,沒成想沒有注意腳下,一個趔趄,向前栽倒過去。
頭在碎石上磕了一下,刮擦出的傷口露出了森白的肉,模樣很淒慘,匍匐在一堆建築垃圾裡不斷呻吟。
看樣子剛才那下子摔得不輕,幾次努力從地上撐起,結果手一顫,又跌倒了。
我跟二肥對望了一眼,彼此都明白了對方的心思。
“老爹爹莫動,小心點,我來扶你。”二肥上前幾步,去攙扶那摔倒在地的老爹爹。
他走路很快,將幾隻烏鴉踢飛,迅速來到了那撿破爛老頭的身邊。
我緊跟在二肥身後。
地上的撿破爛老頭很瘦,雙手乾枯如雞爪,二肥稍微一用力,就將他攙扶了起來。
不料想這老頭起來的時候不知道哪根骨頭不對,又是一個踉蹌,跌跌撞撞的撞向二肥的懷裡。
近距離內,可以看到他五指箕張,五根指頭竟然油汪汪的,跟染了墨綠色的油漆一樣。
老頭蒼老如樹皮的臉上,閃過一絲陰冷的笑容,墨綠色的手指抓向二肥。
“老梆子,就看你不對勁!”
這老頭手指還沒靠近二肥,我大吼一聲,飛起來一腳一個正揣,長腿跟鞭子似的,狠狠抽向這老頭的臉。
老頭慘叫一聲,一下被踢得踉蹌幾步,還沒有倒地的時候,二肥又撲了上去。
他手裡拿著板磚,哐哐哐的就是衝著老頭頭上一通猛砸。
“你個傻逼,想陰你肥爺?乾死你!”
我們三個在江州打混多年,乾架無數次,抄板磚技能也被我們練得出神入化。
因為板磚這個東西,握手方便,獲取簡單,跟啤酒瓶是酒後打群架的兩大神器。
用板磚拍人,二肥的技巧是很嫻熟的,可輕可重。
這一通狂毆,二肥板磚每一下砸下去,都是往死裡砸。
重點就是砸鼻梁骨,這是人臉上最脆弱的地方,最容易把人打蒙,又不至於一下子死亡。
隻是幾板磚下去,那砸得骨頭碎裂的聲音,我聽著都磕磣得慌。
老頭子鼻子都快被打斷了,但是奇怪的是,他臉上竟然沒有流一滴鮮血,黑洞洞的鼻梁裡居然有密密麻麻的蟲子在爬進爬出。
這老鬼果然有古怪!
我們幾個在江州混了這麼多年,察言觀色,反應能力不吹不黑,那真不是蓋的。
剛才我們看到這老頭的時候,一下子就看出了古怪。
首先這巷子隻有外麵幾間商鋪比較現代,是鋼筋水泥做的,裡麵商鋪建築都很有曆史,建築材料是青磚加灰泥,哪有什麼鋼筋。這老頭要撿垃圾,怎麼都不可能進裡麵的去。
裡麵是沒什麼破爛能撿的。
他從醬油鋪子那個方向出來,就很可疑了。
另外最重要的是,他背後麻布袋,在如此顛簸,到處是垃圾的路上拖出了足足半個腳背的痕跡。說明裡麵的東西很沉。這老頭的力氣大得沒譜了。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這裡氣氛很不對,一群黑壓壓的怪鳥就很瘮人了。
我跟二肥直覺都認為老頭有古怪。
我們兩個很默契,向老頭靠近的時候,都所有防備。
果然,這一試就試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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