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恐屍莊園

2016-05-31 作者: 山有水
三十二 恐屍莊園

很快,一個塗滿人油膏的火把就燒完了,無皮鬼又要過來一個火把,點著了,然後對著那個已經有點烤糊了的常展飛,從肩膀到腳又燒了起來。

這個可憐的皮鞋鬼現在已經叫不出聲音來了,隻是本能的擺動著身子,儘量躲著那個燃燒著的火把。

被抓住的那些鬼影子農民一個個看得目瞪口呆,但都是敢怒不敢言,因為就怕那個無皮長官拿火把燒了他們。

一個嬌小的身影突然從頭暗黑裡躥了出來,喊叫著衝向那個滿身紅色的無皮土匪,手裡揮舞著一把小小的水果刀。

我定睛一看,發現這個冒失的巾幗英雄原來就是那個常樂樂。

我心想:不好!要命了,你躲都來不及,一個女孩子,還敢跑出來挑事,這不是明擺著要讓這些惡鬼土匪折磨你嘛。

常樂樂往前衝著,可到當抵達那個燒他哥哥的無皮鬼麵前時,又被嚇住了,不知道怎樣將水果刀插在那些露在外麵的恐怖紅肉上。

吳長官奸笑著,一手扶住常樂樂的腰,一手扶著她的手,自己將刀子往自己的身上狠狠捅刺了幾下,刺得往外直冒紅色的液體。

吳長官幫助常樂樂刺自己的身體,常樂樂嚇得不行,一鬆手,丟開了水果刀,站在原地不敢再動。

幾個抽了筋的鬼土匪和幾個被挖了心臟的無心土匪一個個賴嘻嘻地笑著,都湊到了常樂樂的周圍,用鼻子嗅著她,嘴裡流著哈喇子,就像餓瘋了的鬣狗一樣。

吳長官一把揪住常樂樂的腮幫子,仔細地端詳了半天,有點不可思議地說道:“咦,這個迷霧村也不是全是皮影子和煙鬼啊,好東西也有的是,弟兄們,看看,長得秀氣不?”

一幫鬼土匪擠了過來,擠眉溜眼,左右觀賞了半天,一個個心底裡不由自主的不佩服啊,這丫頭,長得就是個俊俏,簡直就是集合川東鬼地靈氣於一身,才結出這樣一顆藝術品果子來。

等到弟兄們欣賞夠了,吳長官一擺手,趕開那些色饞鬼,說道:“你們這些沒心沒肺的鬼東西,就這種文化程度,彆再糟蹋了人家姑娘,這個迷霧村美人,就交給鬼老子我打理,誰要是敢動她一根毫毛,看我不拔了,噢,不,看我不抽了他的筋!”

那些鬼土匪都唯唯諾諾地退到一邊,心裡老不高興。

一個瘦的皮包骨頭、隻有半個身子的一個老土匪湊到吳長官麵前,強顏歡笑地提醒她道:“大老婆現在就在剁肉壩呆著哩,要是知道了這個事情,恐怕你回去又要,又要……”

半身子鬼土匪四下裡看看,不敢再說了。

吳長官一聽,問道:“你說,我又要怎麼啦?”

瘦子土匪憋了半天,嘴裡終於蹦出四個字:“跪搓板啊!”

身後的土匪都哈哈大笑,吳長官好像也習慣了,並不發怒,嘴裡自言自語道:“也是啊,我那個母夜叉,如果知道了我拉了一個二房,還不活活撕了我!”

可是,這個無皮鬼那能立刻死心,然後將這個大好機會讓給弟兄們,這個想都不要想了,於是無皮鬼心裡立即生出了一個邪念,歪著嘴衝那個瘦子鬼努努嘴。

瘦子鬼精明的像個花心猴子,一下就明白了長官的意思,他立刻招呼過來幾個無頭鬼,向他們的心臟部位囑咐了幾句。

那幾個無頭鬼一聽,一邊從脖子眼裡發出嘻嘻哈哈的奸笑,一邊就將樂樂往旁邊的一片高粱地裡頭扯去。

常樂樂知道不妙,急的大喊大叫,我一下就明白了這個鬼長官打的是啥主意,於是從馬背上躥了下來,直接向那個無皮鬼衝了過去。

常展飛這會兒也蘇醒了過來,一邊整理著自己被燒焦了的那雙黑皮鞋,一邊衝著吳長官大罵道:“你這個千刀萬剮的鬼土匪,你要是敢動我妹妹一指頭,看我將來不拔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喝……”

喝了血三個字還沒有說完,那個無皮鬼首領就將手裡燃燒得正旺的那個人油膏火把,猛地往常展飛張開的嘴巴裡一塞,狠狠地說道:“我讓你小子再說!”

火把塞i滿了常展飛的嘴巴,他被噎得喘不上起來,當然更說不出話來了。

我趁機從地上撿起那把水果刀,從後麵冷不丁地衝了過去,朝著那個無皮鬼的後背就是一頓刀子。

我狠命的刺他露在外麵、沒有皮護著的地方,專挑有紅色肌肉的地方連連刺著。

吳長官被我刺得哇哇喊疼,抱著頭撒腿就跑了起來!

我揮舞著水果刀,就這樣那個滑稽地追著這個惡鬼滿場子亂跑,繞著一個三平方米都不到的地方不斷劃著圈子。

事出突然,鬼土匪和那些俘虜都看得呆了,沒想到這個吳長官竟然這樣膽小怕刀。

可是好景不長,那些無頭鬼和斷腿子的鬼土匪很快就反應聊過來,他們集體衝上前來,向我來奪刀子。

我也不管這些,一直拚命地追著吳長官亂刺,直到刺得他的後背裂開了幾道血口子,我都有點吃驚,一來不知道我哪裡來的這樣大的力氣,二來就看見那個無皮長官的後背已經裂開了,一顆大大的心臟就在那些流血的裂縫裡麵撲通撲通地跳著!

那把水果刀不知是哪裡製造的,質量不太牢靠,無緣無故地就當場折斷了,我提起把子一看,上麵刻著三個英文字:madeinchina。

我正叫苦不迭,那些鬼土匪就集體撲了上來,采用人海戰術,一下子就將我埋在了他們的屍體下麵。

吳長官這才驚險逃脫,他惡狠狠地找到那個瘦子鬼,轉過身去,將自己的後背對準了那個家夥。

那個瘦子鬼從背後的一個包裹裡掏出一個大針,再拿出一些粗線,穿上針線,然後帶上一個老花鏡,竟然像模像樣地給他縫起了後背上的傷口。

每一針下去,吳長官都疼得呲牙咧嘴,大聲叫喚著,看來傷的不輕啊。

總計縫了有三十幾針,每一針,我趴在地上想,這個無皮膚鬼一定都要記在我的賬上。

果然,無皮鬼封住了後背傷口,然後就轉頭向我走來。

他的忍耐已經超過了極限,但為了給司令交差,他還是沒有敢對我下手,而是轉了個彎子,朝著那些俘虜走了過去。

無皮鬼疼的抬不起手,隻是朝那個大坑擺了擺沒有一根頭發的紅色禿頭,那些土匪做慣了壞事,當然明白這個領導的意思,於是一起上前,兩個人抬一個人,三下五除二,就將這些俘虜都丟到那個大坑裡頭去了。

無頭鬼忍痛揮了一下手,那些鬼工兵就跑上前去,拿起工兵鐵鍬,一叉子一叉子地往坑裡丟起土來。

活埋人的場麵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點嚇得驚慌失措,不知咋辦。樂樂、展飛也都幫不上忙,急的胡跳繩,就是乾著急沒辦法。

一陣塵土飛揚之後,眼看著那些俘虜老老小小地都埋了半截身子,勇敢年輕的往上爬,卻被坑邊等候的土匪一頓馬刀,砍斷了手腕,又出溜了下去,被迎頭落下的土立刻掩埋了。

吳長官回頭看看我,意思好像是:看看,小子,衝動是魔鬼,這就是你衝動帶來的後果!

那些俘虜在坑底裡掙紮著,大聲呼喊著救命,直到土將他們的喉嚨堵死,聲音也就漸漸熄滅了。

我急的要命,但沒有辦法。

不知道在一旁抓耳撓腮的常展飛,倒是靈機一動,他突然從靠近他躺著的一個死村民手裡悄悄躲下一把叉子,就是挑柴火的那種鋼叉子,舉著朝我衝了過來。

我一看也靈感湧現,順勢往地上一躺,隻看見一把明晃晃的大鋼叉就衝著我的脖子過來了,距離我的喉管隻有一毫米然後打住了。

我感覺一隻腳又踩在了我的肚子上,就像真的一樣,踩的我氣都上不來了。

我心想:兄弟,你就不能輕一點嘛。

這時,就聽見常展飛大嚎大叫道:“都給我住手!不然我叉死他!”

伴隨著他的大喊,叉子又侵入了一毫米,我的脖子上立刻一涼,叉子尖端就刺進了我的皮膚裡頭。

我半真半假地大喊起來:“救命!救命!我要被叉死了!”

吳長官沒料到有這一出戲在後麵等著他,他急忙一揮手,喊道:“停下!停下!”

就像拍電影一樣,惡鬼土匪們都停下手中的鐵鍁,不敢再往坑裡丟土了。

土都埋到嘴皮子上的汪凱,這才從泥土裡伸出嘴巴,拚命的往裡吸氣,就像被撈出水裡的魚兒一樣。

無皮鬼長官有點不相信,走了過來想看個究竟,以為我們兩個是在演戲給他看。

那個常展飛又狠狠地踩了我幾腳,然後狠命地往下叉了一下,我感覺有一股熱熱的液體從我的脖子上就流了下來。

為了入戲,演得逼真,這個書鬼竟然真的叉老子!

吳長官一看,發現不像是演戲,他急忙對那個常展飛招手道:“停停停!有話咱們好好說,千萬彆傷了和氣!”

常展飛這才挪開一隻手,擦了擦嘴皮上的黑灰,對吳長官說道:“你趕快命令人將那些人都挖出來,要是死一個,我就叉死他!”

這個書呆子手下不留情,我怕他再一用勁把我給叉死球子了,急忙大喊大叫道:“千萬彆,彆叉,再叉我就真的死了。”

吳長官一見這架勢,就好言相勸手裡攥著鋼叉的皮鞋鬼道:

“兄弟,你不要衝動,這個小子,”

他一指地上裝腔作勢的我,繼續說:“這個小子馬上就是我們司令的乘龍快婿了,而且二龍山就剩下這一個大活人了,你要是敢殺害他,你他媽的可就攤上大事了,明白不?”

常展飛不為所動,繼續喊道:“我不管!你趕快放人!尤其是我妹妹!”

然後他將叉子往上一提,作勢又要叉下去。

那些鬼土匪都湊聊過來,一個個摩拳擦掌,準備活活撕碎了這個皮鞋鬼,但都被吳長官的手給擋了回去。

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吳長官為了完成任務,把完完整整的我帶回去交差,於是就首先妥協了。

他一揮手,喊道:“死鬼們,動手,把那些山村老屍全挖出來!一個也不能少!”

沒有一袋煙的功夫,剛被活埋了的農民,一個個都又被重新挖了出來。

吳長官走聊過去,親自解開綁住常樂樂的繩子,嬉皮笑臉地說道:“妹子,彆害怕,大哥是跟你鬨著玩呢,以後咱們有的是時間玩,今天就先放了你!”

常樂樂掙紮著跑了過來,躲在了他哥哥的身後,嚇得全身發抖。

“兄弟,那現在你放了這個人,帶著你的家眷趕快滾,滾得越遠越好!”

吳長官大聲宣布道。

“唉,我可沒那麼傻,要是我放了這個小子,你還不又把我們都給抓回來?”

皮鞋鬼說道。

“那您打算怎麼辦?就這樣一直叉著?”吳長官問道。

“你們先走,我押著他在後麵跟著!”

皮鞋鬼提了個建議。

“好好好,那你就押著他,不過,我給你說,千萬可彆傷著他,否則,我們司令不會饒你的!”

看來雙方的大事情都談妥了,現在剩下的事情就是可以商量著啟程了,可誰能料想,那個汪凱,突然衝到吳長官麵前,大聲說道:“你這個沒皮沒臉的家夥,趕緊將我的鐵絲給弄直了!”

大家一看都哈哈大笑,原來,這個鐵絲鬼剛才被踩扁了,到現在還沒有複原過來,就像一個牛皮燈影子一樣,扁不垃圾的滑稽極了。

吳長官還沒有下命令,幾個骷顱鬼就垮塌垮塌地跑到鐵絲鬼麵前,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給捋直溜了。

那個汪凱恢複了原形,將地上不知是誰的肉拾起了幾塊,往那些鐵絲網格裡胡亂一塞,用手啪平整了,然後整一整衣襟,看起來道貌岸然,像是個文化人,可臨走時竟然朝著那個吳長官的血屁股,接連踹了幾腳,算是報複,又像是個沒文化的人。

吳長官看著鋼叉又逼近了我的脖子,於是不敢動彈,也不敢報複汪凱,硬生生地將一口惡氣咽到肚子裡去了,噎得往上連打了幾個飽嗝。

就這樣,我們這一行鬼隊伍排著隊,穿過了一線天,然後到了一塊大平原麵前。

我這輩子也沒有見過這麼大的荊棘草原。

整個草原都長滿了滿身都是刺的荊棘,這些桀驁不順的草本植物看來很少見太陽,所以都長得很瘦削,一根根一串串就像瘦雞爪一般,都朝著一個方向努力向上生長。

這些荊棘都超一個方向,足可見自然界的風力改造有多大的威力。

荊棘平原上隻有一條道路,一直通向了一座烏黑的恐怖莊園,好多猙獰恐怖的大石頭將這個莊園給四麵圍住了,就像一個隕石陣地一般嚇人。

這個鬼莊園的周圍都被開墾了出來,全種植著一些黑色的莊稼,最多的是黑色的向日葵,它們一齊抬頭,張望著向一顆掛在半天上的太陽乞討陽光,但我抬頭一看,那個太陽公公竟然是黑色的,所以給不了大家陽光,給的隻是陰影。

接下來種的最多的則是黑美人,就是定西的那種特殊洋芋,葉片黑漆漆的發亮,鋪滿了地麵。

看來鬼土匪也喜歡吃洋芋啊?

我舉目望去,隻見遠處的一半的天空裡還有一點光亮保留著,但我們頭上的一半的天空裡已經開始下雨,黑色的雨珠子劈啪落在地上和大家身上,就像是黑色的鮮血一樣粘稠不堪,腥臭難聞。

要是現在刮起大風,這裡也算是血雨腥風不夜天了。

有幾個土匪小頭目屁顛屁顛地跑進了這個鬼莊園去報告,不一會,幾千具打著傘的恐怖屍體,就舉著火把蜂擁而出,將整個荊棘平原差點照了個烏黑發亮。

火把之中閃開一條通道,羞答答的蔣秀秀沒有出來迎接,來得是她的父親,一個隻剩下一條腿子,用一根柳樹根子做了一條假腿子的老家夥,就蹣跚著來到了我的跟前。

一陣慘叫聲突然從身後傳來,我回頭一看,我的媽呀,隻見一個鋪滿老荊棘的坑裡,丟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五毒蟲,不,是萬毒蟲,全都密密麻麻地爬滿了她的身子。

我現在還不知道,身後的這個萬毒坑,原來是給我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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