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看她的腿上流著膿水子，眼看著她的雙腳正在慢慢變壞變爛，我也開始可憐起她來了，開始又相信她的鬼話了。
蔣飛燕大概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她放下褲腿，然後捋了捋秀發，說道：
“我控製不了自己的肉體和靈魂，這兩者對我來說是絕對獨立的，它們可以隨意組合，也可以隨意分解，最後搞得我既不像人，也不像鬼，說白了，就是人鬼都不是，這就是人們傳說中的所謂雙麵人。”
我其實並不關心她到底是不是雙麵人，我隻關心我現在到底是個石馬東西。
我一看探視時間已經過半，就趕緊問蔣飛燕道：
“我這次來二龍山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到底是誰？我究竟是死了還是活著？是不是你把我給糊弄到這個鬼地方來的？！快說！”
蔣飛燕猶豫了半天，才說道：“其實你還活著！你一直沒有死，你一直是一個健健康康的大活人！”
我心裡罵道：“草泥馬！”嘴上卻問道：
“那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上一次還騙我說，我是一個南航空難後死了的人，還說我在那個什麼北部灣的海水裡呆著哩，編的就像是真的一樣，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說！”
蔣飛燕的一雙大眼睛裡滿含著淚水，說道：
“李銳，我對不起你。你不知道，我是一個介於人鬼之間的怪物，我是一個病人，我控製不了我自己，因為一到黑夜，隻要一見到貓頭鷹，或者是貓一樣的暗夜靈物，我就會變成一個無惡不作的惡鬼，說謊殺人，啥事都能乾得出來！“
“可是，一到白天，太陽出來，我就會去尋找我的屍體，然後又將我的惡靈恢複到，我那個吊在黑山口那棵樹上的死屍裡頭，然後再回複到正常人的樣子，又變成一個美麗的我，變得善良無比起來。”
我一頭霧水，問道：“那你到底是人是鬼？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究竟死了沒有？”
蔣飛燕說道：
“其實，那時候我已經得上了這種怪病，大白天我是一個美女，噢，不過，請你相信我，我那時候的確是真正的喜歡你，因為我感覺這世界上，除了我的那個死堂哥，就可能是你最像我了。”
我趕緊問道：“我像你，石馬意思？”
蔣飛燕笑了一笑，說道：“我的意思就是，你也是一個像我一樣的病人，是一個絕無僅有的雙麵人！所以那時候我就注意上你了，就打算與你過一輩子！”
我冷靜了一下，用我的指頭指著我自己，驚訝地問麵前這個慢慢變爛的女人道：“你，你說什麼？我也是雙麵人！？”
蔣飛燕毫不猶豫地點點頭，然後說道：“你自己難道沒有感覺出來？”
我又吃了一嚇，趕緊問道：“你說的不是真的吧？前兩天我媽還來看我，說我沒有死，而且還很健康，還有，我的那些獄友，他們也給我做過測試，說我健康得很，你這是那裡來的謬論，會不是又來欺騙我吧？！”
蔣飛燕莞爾一笑，說道：“你彆急，等到了時候，你就自己會相信的，你時候你也就會理解我的難言之隱了。”
我感覺眼前的這個女人絕對不是一個善良之輩，我自打認識她開始，她就顯得一直是神神秘秘的，我一直搞不懂她的心思，她心裡到底想的什麼，我其實從來猜不到。
所以，她現在講的這一切，我基本上不相信，於是我就問她：
“那你父親到底是咋死的？這些警察為石馬懷疑我？而且，所有的人都指證，包括你，都說是我殺了那些遊客，還有那個孩子！你當初還說那是你們二龍山搞得恐怖旅遊，這些到底是怎麼回事？！”
蔣飛燕說道：
“我爸爸的死，跟你沒有多少關係。他八百年前就得罪了飛屍家族的血咒六，飛屍家族一直追殺了他將近幾十個世紀，最後終於找到了我爸爸，在川東鬼王的配合下，將我爸爸活活折磨死了！”
我問道：“你爸爸是不是陰紂王跟前的鬼大臣？”
蔣飛燕點點頭，說道：
“我父親以前是一員叱吒風雲、能征善戰的大將，後來，紂王兵敗燒死自己，在下葬的時候，薑子牙害怕我爸爸報複他，所以就建議武王，將紂王手下的七大絕世高手，還有一個謀士，還有我爸爸等人，都作為祭祀品給活埋了！”
我又吃了一驚，問道：“難道這些事情不是傳說，是真的？”
蔣飛燕說道：
“不是傳說，是真實的故事。我爸爸這些人死後，因為是活人陪葬，所以怨氣很大，不能瞑目，所以他們就偷偷地召集了所有被活埋，進不了地府的那些帝牲鬼，就是自打有人類文明以來，被活埋陪葬的那些人變的野鬼，組成了帝牲鬼大軍……”
我一聽就說道：“這個故事我早就知道了，你的爸爸和其他帝牲鬼，與死了的陰紂王一道，打敗了玄幻鬼門和地屍掘墓鬼，然後一統天下，成立了古州鬼國，定都西鬨，是不是？”
蔣飛燕說道：
“就是這樣的，因為那些帝牲鬼都是活埋鬼，所以作戰凶狠，手段極其殘忍，幾乎趕儘殺絕所有自古就遺留下來的玄幻飛屍門派，血咒家族的大王血咒一也被砍去了雙腳，成了一個廢人，而且，陰紂王還將全國各地的盜墓賊千刀萬剮，對他們施行了永不滅絕的刀刑，所以這些人死後都變成聊地屍，而且要一輩子受刑，所以他們都一直很痛恨陰紂王和我爸爸他們！”
我問道：“那後來呢？”
蔣飛燕說道：“後來，我爸爸因為作戰有功，被陰紂王封為護北大使，專門抵擋來自西北方向，也就是西域昆侖鬼王母的那裡的進攻。”
我趕緊問道：“西域鬼王母？我見過她，就是那個頭上長著角的白犛牛女鬼？”
蔣飛燕點點頭，說道：“就是她，她就是我的媽媽！”
“什麼？是你的外婆？”
我吃驚地問蔣飛燕道。
“是的！”蔣飛燕說道：
“這個昆侖鬼王母一共有七個孩子，三個兒子是響當當的惡鬼，四個姑娘卻是響當當的善良大美人，我沒有騙你，她的姑娘都是正常人，不是鬼，這恐怕是因為他們的父親就是埃及王子的緣故吧。”
“埃及王子？”
“對，西王母的老公，也就是我的外爺爺，他是一位埃及王子，好像是因為埃及國內發生王室叛亂，這個埃及王子被人追殺，就輾轉逃到了昆侖山西王母那裡，西王母的媽媽收留了這個落難的王子，後來發現這個王子為人正直，所以最後就將自己的女兒，也就是現在的鬼王母嫁給了他！”
我一看表，探視時間還有不到五分鐘，我就趕緊催促蔣飛燕趕緊講。
蔣飛燕倒是不慌不忙，繼續說道：
“所以，我爸爸娶了鬼王母的最小的那個姑娘，也算是最最漂亮的那個姑娘。”
“但這件事情很快就讓陰紂王給知道了，他龍顏大怒，一氣之下將我爸爸貶到了貴州的煙瘴地帶，然後帶陰兵陰將攻打昆侖山，擊敗老西王母，將他的姑娘，也就是我的母親，給抓了回來，讓一個叫做焊三的惡鬼陰陽做法，將一具白犛牛的軀乾接在了我媽媽的身上，將她變成了現在的那個樣子！”
我搖著頭說道：“這個陰紂王，他簡直滅絕人性，太壞了，他這樣做，老天爺也要懲罰他，我要是……”
蔣飛燕突然將一根手指頭往自己嘴上一豎，噓了一聲，說道：“噓噓噓，彆人都可以咒罵那個昏君，但就是你不能！”
“為啥？”我心頭掠過一絲陰影，趕緊問道。
“因為他是你父親！”
蔣飛燕說道。
我絕對是懵了，遇到這些事情，誰都要被整糊塗的。這個世界到底是咋的了？我剛剛從二龍山陰影裡走了出來，還以為我之前遇到的那些事和碰到的那些人，都全是自己的幻覺在作怪，但現在，這些事情居然又拐著彎子又回到了我的麵前，而且似乎越來越預示著它們都是真的事情，不是假的和編的！
我瞪大了眼睛，問蔣飛燕道：“那你的意思是，那個妲己，就是神州噩夢般的那個女人，她真的就是我的母親！？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蔣飛燕說道：“不信，你看看你自己身上的那幾顆痣，還有你身上的那朵梅花，那就是你母親妲己她給你點的……”
我張口結舌，這才感覺到了時態的嚴重性，不過，我還是竭力反對道：
“你說錯了，我知道的，那個你說的人，也就是妲己的兒子，其實是我早已經離開這個世界的，我的那個鬼哥哥！我媽媽都告訴我聊，你一定是搞錯了！你把他當成了我！是不是？”
蔣飛燕說道：
“聽著，你根本就沒有一個哥哥，其實，你就是他！他就是你！你是一個雙麵人！你跟我一樣，白天是人，晚上是鬼！因為你也是人鬼結合的一個產物！你是一個有病的怪胎，你是一個棄兒，你是一個無惡不作的惡鬼，我就因為這一點，所以我才喜歡你的！明白不！”
我不明白，打死也不明白！我絕對不相信，我恨麵前的這個女人，她每一次都將我推向深淵，然後打碎我一次次好不容易建立的所有矜持和自信，我恨這個女人，不，狠這個女鬼，你去死吧！
我心裡想著，嘴上咬牙切齒地說道：“打住！打住！你這次來這裡探看我，我就感覺不對勁，你這個狡猾的女人，我現在才明白了，你就是來欺騙我的，你趕緊給我趕緊滾！你去死吧！我不相信你！我死也不相信你！”
……
其實，我的筆記回憶到這裡，我已經是有點精疲力儘了。
一開始，我被這些離奇的事情折騰地有點昏頭轉向了，後來，我就有點招架不住了，我的心臟，如果我還有心臟的話，這時候恐怕再也撐不住了。
因為自從離開北京，我的目的地本來是二龍山方向，但卻離奇地又回到了深圳的那架航班之上，之後就接二連三地發生了一係列看似可笑，而且沒完沒了，但實際上卻隱含著極其具有邏輯性質的神奇經曆。
我的編輯生活就這樣被徹底毀了，我發現，這個二龍山，這個蘭寧縣，這個陰陽迷城，這些個夢裡一般的鬼人物，它們已經徹底埋葬了之前那個自信心滿滿的我，合力將我打入了萬切不複的罪惡深淵。
最後，現在最重要的問題已經不是我是不是一個人的問題了，我到底是不是殺了那些遊客也已經不重要了。
最大的問題就是，我到底是個石馬東西？其他人又是一些什麼東西？這個世界到底是個什麼？人類到底是什麼？難道，之前我從書本上學到的一切東西，長輩們辛辛苦苦交給我們，用來鞏固我們這個社會的所有知識，難道現在都經不起推敲了？
如果他們，那些所謂的聖人和先賢，他們憑借經驗建立的這個知識大廈是真的話，那麼，我所遇到的這一切，為什麼都不能用這些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來解釋呢？
如果我現在的處境是真的，那麼，這些與現實處處矛盾的這些真實的事情，又作何解釋呢？
現在，如果說就要著手修改人類的整個世界觀，恐怕為時尚早，但我深深地知道，單就我遇到的這一個案例，就足以推翻所有人類的曆史認知，如果它是真的的話。
……
探視時間到了，一陣子尖銳的提示鈴聲，幫忙將我從思考之中拉了回來，我抬頭一看，發現蔣飛燕將自己的嘴湊到了探視室的玻璃上，隔著玻璃親吻了一下我，然後說道：
“李銳，我愛你！我們不久就會再見麵的！”
然後，那個蔣飛燕你在我傻乎乎的注視下一瘸一拐地離開探視室。
我正在看著玻璃發呆，突然，有一張鬼臉麵，貼在探視室的玻璃上，對著我嗬嗬一笑，也說道：“老公，再見！”
說完，就立刻消失不見了。
我嚇了一跳，心想：這不是那個吳魅影麼？！
吳魅影就是前一段時間跟我結陰魂的那個女孩子，因為我一眼就可以看見，她叼著自己的那個紫色的舌頭，對著我做了一個鬼臉。
我正在犯迷糊，就聽見又有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李銳，你這家夥豔福不淺啊？沒想到還有這麼多的漂亮的女朋友來看你，看不出來啊？”
我回頭一看，說話的就是那個李靚警官，她正醋兮兮地站在門口看著我。
我尷尬地衝李靚警官笑了笑，就準備趕緊跑回自己的牢房裡想安靜安靜。
可一出探視室，我才發現，我的那幾個獄友，他們都偷偷地跑到了探視室的外麵，一個個賊眉鼠眼地看著我的表演。
那個大老憨說道：“哎，你豔福不小啊，有兩個那麼乾散的姑娘，他們都是你的女朋友？”
“兩個？”我問道。
“就是，坐在外麵的那兩個姑娘，一個短頭發，一個長頭發，都他媽正點啦。”
我感覺有點崩潰，這個吳魅影，她怎麼會跟著那個蔣飛燕？真是咄咄怪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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