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三清會可有準備？”夜闕君的眼神從小姑娘頭頂掠過。
“哈？準備？什麼準備？”藍小玉一愣，跟那個凶手過過招的準備？這個——真沒有，她隻會見招拆招。
夜闕君就搖搖頭，很顯然他說的並不是那件事：“看來孫道陵還沒全盤告訴你，這裡麵，有一些意思。”他也像是吊胃口一樣偏生不告訴那小姑娘。
藍小玉就想起趙遠信和孫道陵的那些嘀嘀咕咕，好像大家都知道，枝頭自己被蒙在鼓裡：“喂，三清會還有什麼奇葩的事？”不就是去見識見識老前輩，報個道，報個備什麼的？
“想的簡單也是好事，”不錯，他就挺喜歡這種“害人之心不可有”的小姑娘，為什麼？因為那說明小丫頭很容易信服，“若是按著時間算，這幾天你們就會動身。”夜闕君頓了下似乎在盤算什麼事。
藍小玉就促狹的撞撞他，她眨眨眼：“怎麼了？舍不得夫人我呀？舍不得就陪我一起去呀。”她就喜歡拿那尊鬼神開玩笑來調劑調劑，這段時間來，她得到的噩耗永遠比好消息多，心情根本沒有放鬆開幾分。
夜闕君聞言低首垂眸，好像夜裡的流水蟲鳴都停止在那刻，他眼瞳中仿若有著水墨的暈染，點塵不驚。
藍小玉還沒從他的表情中讀出什麼信息，要知道那家夥向來難以捉摸，自己不免要淪為他取笑的對象。
於是她趕緊聳下肩，開玩笑開玩笑，自己本來就隻是開個玩笑嘛，可她話還沒出口。
“好。”夜闕君出人意料的給了個答複，他仰起頭自管自的朝前走去，走的步子還挺快。
“咦？”藍小玉快步追上，一下就跳到那尊鬼神麵前攔下他，她眯著眼盯著他瞧，“喂，那邊可是有很多斬妖除魔的高手呢。”
“我知道。”夜闕君的神情波瀾不驚。
“知道你還去？”藍小玉這會比夜闕君還著急，她發誓這隻是個玩笑，用膝蓋想也知道三清會裡都是什麼能耐的老前輩，夜闕君是鬼。
是鬼，這就是個大問題了，萬一被發現了，人家二話不說群起而攻之，這特碼就尷尬了啊。
“這不是鬨著玩的！”藍小玉抓住他的衣袖，若是真起了事端，隻怕夜闕君也不可能和那麼多老道人們正麵抗衡，如果出了事，藍小玉這心裡得多糾結。
“我像是鬨著玩的？”夜闕君挑眉，倒是有兩分不悅。
當然不像，就是不像，藍小玉才更擔心啊，她撇著嘴角：“你……你就沒有其他事了嗎？”作為冥君怎麼這麼閒？
藍小玉知道自己現在的口氣就像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夜闕君要陪她去，換成魚鰓的話說，得是彆人求之不得。
夜闕君停頓下腳步，雙手環胸打量藍小玉：“你在怕什麼？”
藍小玉氣餒的喘出口氣就背過身去：“怕？我是怕啊，你跟著我去了，萬一出了事，我找誰救你？我師父鐵不會給麵子的，我又那麼不濟事，”她才不管丟不丟人，反正在夜闕君麵前她早就沒臉沒皮的了，“你如果……”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細長的指尖輕輕捋著藍小玉的長發發梢，有些觸動的發癢，然後掌心落在她的肩頭，在她耳側微微一按，那小姑娘的腦袋就偏過去靠進了那尊鬼神的懷裡。
“那是否需要我給夫人一個保證？”他聲音緩緩慵懶，“為夫會儘量小心？”夜闕君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還覺得心中發笑，如果那群老道士有能耐對付他，那大可以放馬過來試試，他自然不屑與那群倔老頭鬥什麼法。
但是藍小玉的擔心，他願意收著，收下了還覺得心滿意足，然後回她一個安心。
示弱非他所好，然而有時候發現投彆人所好也並非什麼壞事。
藍小玉扯扯他的衣襟，想了好久才點點頭。
“三清會的人不少和我冥府鬼差打過交道，有些對人尚且不如對鬼，人心之惡，常以美善為借口，你要找凶手，就得比他們多一顆心。”夜闕君更像在告誡藍小玉此次行事應當謹慎。
“恩。”藍小玉言聽計從的，“所以你也是為了竹老太的事，才想去一探究竟對不對？”畢竟竹姑與夜闕君交好已久，這次竹家死了兩個人，走陰一脈斷絕，夜闕君有所疑問是應當的。
“傻瓜。”夜闕君歎笑一聲就鬆開了藍小玉，夜裡仿佛都能聽到花葉靡靡而開的芳菲，在這個隆冬月裡竟帶著香甜，他像用著滿不在乎的口氣說，“為夫自然是為了某個傻瓜。”
藍小玉臉上一燙，像得了便宜的小姑娘一樣老老實實就跟在那鬼神的身後，這個冬日，連溫度都在趨暖變化。
道堂近在眼前，夜闕君這次倒是很有“禮數”的止步在了門口，藍小玉就站在門裡朝他小小的擺擺手，夜闕君當然不能和她去老窩，也許，要明天才能見著這家夥，藍小玉這麼一想，頓時發現燙的不是她的臉，而是心。
有一句話叫做，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仿佛一秒鐘也不想分開，一背過身就開始想念，甚至期待下一次見麵。
她知道自己有這樣的想法很久了。
“夜闕君。”她突然回頭要叫住那家夥，卻發現他根本沒離開，隻是站在道堂外嘴角噙笑的看著自己。
藍小玉心口一跳，她覺得自己可能就是傻了，沒錯，反正在夜闕君麵前當個傻瓜也挺好，有人幫著有人護著，感覺不賴——
所以她猛地跑上前去，伸手把那家夥拉下來，惦著腳就親了他一口。
落在臉頰，輕緩又小心，帶著某種雀躍的心思，她“呯”地關上道堂門，免得讓他給發現自己看起來思-春又不得體的樣子。
當然，夜闕君對藍小玉這些突如其來的行為總覺得是一種小驚喜的調劑，他的笑意顫了肩膀，這才轉過身，背後不知何時正站著兩尊冥帥。
鳥嘴和魚鰓。
這兩個家夥漲著一臉的目瞪口呆不可思議，看夜闕君的表情，就跟見了鬼一樣——確實見鬼了。
“咳”，夜闕君輕咳了一聲正色。
那兩個家夥趕緊識相地都扭過頭去，看天看地看那沒有出來的星星和月亮，這不，腳還在地上打著圈圈，口裡念念有詞：“我們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沒看到……”
對啊，什麼也沒看到，沒看到他們家老大難以言表的心悅，尤其是跟那小姑娘作保證的樣子，老實說，夜闕君這樣的為人，錯，為鬼，曾幾何時需要溫言示好旁人。
魚鰓這會腦子裡正想著，如果拿這個鏡頭回去在冥府一天二十遍的輪播，那這可是能鬨翻天的啊……他正這麼想著，就看到鳥嘴抽著眼角悄悄拿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劃了一個“人頭落地”的姿勢——
這家夥八成又腦洞大開神遊天外，鳥嘴敢打包票，這種想法在夜闕君麵前活不過十秒，連鬼帶思想都能被一起丟進十八層地獄喂惡犬去。
魚鰓趕緊抖了抖身，看著夜闕君若無其事的步過他們身側，“你看到沒有，你看到沒有，”他拉過鳥嘴就嘀咕：“我覺得，冥君再和冥後混在一起，遲早會秀逗的。”尤其是冥府裡還有一大群不省油的燈，特彆是那個……他哆嗦下沒想下去。
鳥嘴看了看夜闕君的背影，又看看魚鰓，突然嫌棄極了：“你以為你不秀逗啊。”
“哈？我怎麼秀逗了？要我說黃蜂才是我們四個裡最秀逗的那個。”
“人家隻是冰山臉啦。”
吵嘴的夜裡都顯得喧囂又熱鬨，雖然沒有任何人能夠聽到。
藍小玉這回道堂，可是連門縫也不敢回去扒拉著看，她將堂裡的後門側門小窗大窗關了個遍，這才鎖了門去老窩。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趙遠信正泡著熱茶，藍小玉沒回來，幾個人都還沒去睡覺，包括阿儺，那小子喝咖啡提神呢。
“額……路上下雨，我躲了一會雨。”藍小玉指指外頭。
“咦？下過雨了？”趙遠信摸摸腦門。
“有有有，就一小會，不大。”藍小玉忙把正要去查看的趙遠信拉回來，“現在早就不下拉，你們都還沒睡呢？”她拿了個橘子就剝皮啃。
“我正和你趙叔商量，什麼時候走。”孫道陵泯了口茶，“這兩天你想帶什麼就整理整理，下周咱們就走。”他翻翻正拿在手裡的老日曆。
“這麼快？”藍小玉驚呼。
“你還有事？”孫道陵就望了過來。
藍小玉搖搖頭，其實她沒有什麼事，隻是覺得如果一走就要好久，她得和許瑛打個招呼，畢竟小閨蜜好久不聯係，得照應下。
孫道陵給了藍小玉兩天時間，該吃飯的吃飯，該請客的請客，該道彆的道彆，整的好像要一去不回似的。
藍小玉趁這時間還跟學校請了幾個月的假期，簽字的時候係主任摘下眼鏡在藍小玉這學期的成績單和請假條上來來回回的看了幾眼，這字可也簽的心不甘情不願。
兩天後，這“一家”三口邊正式啟程了。
Copyright 2024 樂閱讀lreads.com